老头背来的皂荚,晾了不到一刻钟就基本干了。
赵泠拿来齐殊借的秤,又用家中的粗麻袋去皮后,开始装起来给他过秤。
齐殊进屋去拿了赵泠准备的账本,在旁边帮忙记账。
那些皂荚重量不轻,赵婆子心疼闺女,干脆转头指挥两个继子:“就这么干瞅着?过去帮你们妹子干活。”
两个大男人一句怨言都没有,喝了口水就连忙起身去帮忙过秤。
赵泠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也没拒绝,遂自己在旁确认数量,让两个兄长帮忙抬东西。
一过秤,还真是和她预估的数量差不多,八十一斤。
赵泠叫老头看了下,说:“我们都是当下送来当下结账,您老别忙着走,把钱拿着。”
说完这话,她回头看了眼齐殊,齐殊会意的从钱袋里数出八十一个铜板。
当真是一文钱一斤,丝毫不差。
老头上了年纪,许久都再未挣到过这么多钱了,捧着一把铜币,激动的老泪纵横。
赵泠见状,叮嘱他道:“您老把钱收好了,今日就不必再上山了,回家歇着去吧。”
齐殊也在旁声音温和的说道:“村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莫叫别人瞧见了。”
老头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铜钱装好,又连声感谢了赵泠和齐殊后,才背上背篓走出了家门。
赵泠回头看赵婆子,笑道:“娘,您和爹的也晾晒差不多了,来过秤吧!”
赵婆子却连连挥手说道:“过什么秤?我和你爹就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不要过秤,你直接收起来。”
赵泠听到这话,看了眼两位兄长,却笑着摇了头。
“我给别人的都算了钱,怎么轮到自家人,却非要占便宜呢?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两位哥哥今日怕是要在这里给我帮忙了,于情于理都该让他们有些收获。”
赵婆子一听这话就拧起了眉头,她正要说什么,赵泠就给她使了个眼色。
虽然她也不懂赵泠这眼色代表了什么,但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赵泠便道:“先过大哥这一背篓。”
赵小禾正好闲着,忙上前来帮忙装皂荚,装好后又扶着上了秤。
赵婆子瞧着心生不悦,在旁边冷笑道:“一听要给你家赚钱,倒是积极起来了,方才怎么不知道帮忙装东西?”
赵小禾:“……”
她方才不是忙着收拾书房呢吗?
小姑父那个书房年久失修,又很久没有打理,除了些书籍保存的很好之外,其他东西全部潮湿发霉了。
今日太阳好,她刚才忙着把东西搬出来,打算晒晒去去霉味。
不过现在的赵小禾已经学聪明了,赵婆子这人说话本就刻薄,若是计较了反而让自己生气。索性就左耳进右耳出,当作听不见。
赵老大这一背篓,足有一百零三斤。
赵泠让齐殊记了账后,也找出来一百零三文钱。
赵老大却不敢拿,看了眼赵婆子后,又连连推辞。
赵婆子白他一眼,却碍于赵泠,转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赵老大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见状又拼命推辞。想到自己拿回去也是交公,不如就当送给赵泠当作人情。
见他一直死心眼的不要,赵小禾便在旁边说和:“小姑,那就不给钱了,先记在账上。”
等以后他们分家单过了,小姑再给也不迟。
当然对于赵小禾来说,便是赵泠不给这些钱,她也不会要。
赵泠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叫齐殊写在账本上,又备注了一下。
轮到赵老二时,也照样记在账本上,但没有付钱。到了赵老头和赵婆子,赵泠却死活把钱塞给了他们。
两人来回推搡让赵婆子生了气,赵泠却说道:“娘,你忘了先前我受伤,齐殊生病,都是你拿钱给我们请大夫的?那个钱我一直都没还你,你不要也就罢了。但如今这个钱,你却无论如何都要收着。”
赵婆子很不高兴:“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皂荚又不值什么钱,我给你便给你了,你这丫头怎么还死倔死倔的?”
“那是两码事。”赵泠看了眼赵老头,又给赵婆子叮嘱,“小禾是你们的长孙女,她如今都十五岁了,眼看着要商议亲事。你们做长辈的若是不准备些嫁妆,岂不是叫人背后说些闲话?”
赵泠提起了这事,赵婆子倒是迟疑起来。
她想起赵小禾最近的变故,觉得对这个大孙女也没有那么厌恶了。
而且就算再讨厌,小姑娘出嫁不给嫁妆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赵泠三言两语说动了赵婆子,赵婆子最终还是叹口气,把钱收了起来。
赵泠又压低声音,对着赵婆子咬耳朵:“娘,你也不要把爹管得那么紧。男人手上没钱大多都不舒坦,你每个月多多少少给他留些零花。”
一听赵泠说这话,赵婆子就挑起眉头,眼看着就要爆炸。
赵泠又忙按住她说道:“不给多,一个月顶多十文钱。反正我爹哪里都不去,左不过就是在村子里转悠转悠。他的钱也不花在别的地方,说不准关键时刻还给你惊喜呢?”
赵婆子沉默下来,看了眼老实巴交的赵老头,抿了抿唇。
赵泠也不再多说,院子里又进来了人,她忙着给其他人晾晒皂荚、过秤,把赵婆子和赵老头撂在了脑后。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齐殊要去做饭,赵泠便接过账本自己兼顾起了两边的事。
柳文慧听到外边热闹,拉开门探出头看了眼,瞧见赵婆子后,又忙缩回了屋子。
凌夜寒也不喜欢被人打量,拿着书躲进屋子里去了。
赵婆子老两口本来要回去,结果齐殊喊来修房子的人又到了,赵婆子不大放心,叫赵老头也去帮忙。
赵泠干脆留下他们吃饭,还叫赵小禾回去把家中两个嫂子以及孩子都喊过来。
赵婆子很不乐意,耷拉着脸说道:“这么一大家子人来你这吃吃喝喝,不得把你吃穷了啊?”
赵泠抽空,笑着回了她一句:“若是天天来吃,那我肯定扛不住。但就这么一顿,我若是都管不了,又何必做这档子生意?”
赵婆子想想也是,自家闺女可不是以前那模样,如今都能做起这般大的生意。
请一大家子人吃个饭,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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