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93 做客雪莱

丽贝卡死的莫名其妙,但老彼得认为,邪教徒掌握的力量原本也莫名其妙极了。

他们仍将‘人’(或那滩烂肉)送去审判庭进行后续检查,罗兰则请了假,赶去雪莱家。

当抵达老宅外时,詹姆斯·雪莱安排的仆人早早等在那儿了。

“这边来,先生。老爷在书房等您。”

之前提到过雪莱家的装潢,如今罗兰终于亲眼见识到比兰道夫还要浮夸的人了。

你说你在梦里遇见了谁?

抱着头颅的女孩。

妮娜小姐的记忆…提到过吗?

没有。

但我敢肯定,那不是什么‘梦境之主’。

扳手说。

梦境很少会诞生‘主人’,你们所谓的主人,也多是指一段记忆、执念,或某类威胁不大的异种——

如果真据你所说,那个抱着自己脑袋的类人生物拥有高等智慧,它不可能诞生自一座血肉摇篮、第九冠神留下的梦境。

如果是。

按照第九冠神的教义,罗兰他们该参与的游戏是‘打靶’,而非骨牌。

比如,看谁吃的香,谁发射的更多…之类无法详细描述的、多人参与狂欢的恶心仪式。

骨牌投票?

埋在话里的陷阱?生与死的博弈?

关闭?开启?选择?

这不是诞生在那样梦境中的生物会干的事。

那对他们来说实在无聊。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我也不这么认为。它好像清楚我的血脉,但没有发火。

一座梦境的主人,也不会需要迷匣…

门呢?

什么门?

巨蛇与蜘蛛之门,我踏进了一扇门。

罗兰给扳手详细描述了那扇门。

巨蛇,与它鳞中的蜘蛛。

自己的回忆。

另一种选择。

它说,每个人都是囚徒。

巨蛇?

烈焰忽然沉默。

这时间久到罗兰穿过小路,进入真正的建筑群。

罗兰…

嗯?

你知道凡人如何成为不朽者吗?

十环?

没错,抵达十环的,将拥有长生的灵魂。他们不再被允许随意回到醒时世界,就像一枚剧院大小的铁球,不再被允许落到一张柔软的纸上。

那么侍者呢。

扳手又问。

侍者,在你看来,和不朽者的区别是什么?

我听伊妮德讲过,那是和人类不同的存在了。

权柄。

祂们能调用神灵的权柄,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但同时,那些东西,也不能说拥有‘自我’了。

一个长得像奶牛,身体构造像奶牛,名字叫奶牛的生物,本身就和奶牛没什么分别。

你为什么非要用奶牛举例子。

…总之,我可以这样说:不朽者有他们的爱恨情仇,但侍者没有。祂们是神灵,或者准则的延伸。

所以。

所以我要告诉你这个秘密。

不朽者成为神灵侍者的条件:穿过那扇门,前往见神的小径。

‘门扉’即是晋升侍者的条件之一。但我并不清楚还需要什么样的仪式,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扇门,对应哪一位神灵。

或许某一扇,或许全部?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大多探索神秘的仪式者都不知道。

甚至,他们都没弄清,眠时世界究竟藏着几扇门。

你的意思是,在不朽者之前,门扉对仪式者毫无用途?

当然不是。

就像你见识的那个可以从镜面中移动的召唤物——召唤它的条件,必要踏过刀刃阶梯,一个眠时世界中的血腥审判场。

而那阶梯的位置,就和某扇门有关。

扳手告诉罗兰:

门扉之于仪式者,类似‘密传’般,是一口装满了未知奥秘的宝箱。

每一个有野心的仪式者都想要寻找它们的坐标,并尝试征服这一扇扇诞生于眠时世界的神秘之所。

然而,每一个成功的,或者失败的,都在离开后保持了缄默。

没人能说出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你在门扉中的经历是无法对任何人表达的——用所有你能想到的方式。

罗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扇门,就不是真正的考验,不是真正的巨蛇与蜘蛛——甚至,你很难记起之前遭遇过什么才对。

听起来…

门扉,有点类似‘大仪式’?-

你说的…那什么来着?

被动。没错,它会给找到它并通过考验的仪式者超乎想象的奖赏——但是,罗兰,眠时世界已经足够危险了,门就更加危险。

你说你和那抱着自己脑袋的鬼东西做了交易,为了救小飞贼。

没关系,这都不重要。

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什么?

你没准都活不了五十年。

罗兰:……

你真会说话。

所以,别打听有关‘门’的事,就像跳跃历史一样,这些对于目前的你来说,并不重要。

你也知道,有时候不是我打听它,是它们打听我。

许多事是自己撞上来的。

……

比如你的长腿蝠蝠,和…哞哞贝蒂?

我说危险和麻烦撞上来。

有什么区别,这俩人比你目前遭遇的所有事加在一起都要危险。

贝翠丝?你认为她会用水彩杀了我?

我可以用我的牙跟你打赌,她以后绝对是个比那恶毒修女还要麻烦的鬼东西。

罗兰心中玩味。

扳手。

嗯?

我也可以用我的牙跟你打赌,你以前也绝对是个比仙德尔要麻烦的鬼东西。

火焰扑腾几下。

嗖地熄灭了。

我不喜欢赌博。

雪莱家远离伦敦市区,更偏僻的位置带来了更多的土地,这让他们远远超过了泰勒家——至少在数量和面积上。

建筑群看起来十分壮观,一些工人正吆喝着、推着长柄车,通过小路绕去后面。

“少爷想要一座钟楼。”

领着仆人的老管家甚至要比詹姆斯·雪莱年纪大,他唯一给罗兰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双擦得和镜面没什么分别的皮鞋头。

“约翰·雪莱?”

“…希望少爷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他想要的。”

老管家叹气。他可以说看着约翰长大。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自己看着一点点变成男人的孩子,竟能串通邪教徒,将雪莱家仪式者的信息悉数泄露——还亲自领着邪教徒,替她遮掩,大摇大摆闯进作为庄园屏障的第一栋建筑。

偷袭并杀死了四位仪式者。

毁了两件奇物。

袭击了自己,也袭击了他的父亲,詹姆斯·雪莱。

若非神奇的力量降临,他和那邪教女人必然会杀了老爷,彻底覆灭这个他服侍了多年的姓氏。

“谁会对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起疑心呢。”

老管家摇摇头。

如果不是他带路,那邪教徒不可能悄无声息抵达自己或老爷身边。

而仪式者引发的战斗,也会让附近的仪式者迅速察觉。

那邪教徒绝对跑不了。

即便她是高环。

老管家语速快但清晰地说着。

罗兰当然不会认为他自作主张:对于管家这职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主人的意志。

“先生还好吗?”

“…不大好。”管家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对于一个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唯一孩子的父亲来说,任何安慰都是多余且令人烦躁的:“您或许知道,雪莱家就这一个继承人。”

“愿万物之父庇佑一个悲伤的灵魂。”

罗兰只有一句话可说。

除非他真傻到要和詹姆斯·雪莱翻脸,否则真心话就永远藏在心里吧。

比如:死得棒极了,您的儿子碎的到处都是,他几分熟…

之类的。

如果有一条道路的代价是再也不能说话就好了。

绝对适合你。

如果有道路的代价是只能吃素也不错。

我还真知道,某件奇物的持有代价,就是‘永远不能吃素’——我得想个办法把它弄来,这样你就再也威胁不了我。

效果是什么?

求我。

效果是‘求你’?

……

我还以为是‘赌博’。

是你父亲的臭眼球。

攻击性实在不怎么强。

——雪莱家的建筑可以用‘壮观’形容,它们没采取当下最时髦的设计师的灵思,也不同审判庭一样嶙峋尖锐。

大,宽,粗。

这是建筑们强烈的特征。

而进到屋内后,浓郁古怪的配色充斥着视线。

黑、金和绿。

经过反复筛选的深棕纹地板,厅壁炉用了色调相近的岩板。

墙纸由人手工描绘,纤细、弧度繁多的金色线条中点缀着绿色。

室内多数装潢逃不过这三个颜色。

这更像某个贵族的家,而非祖上骤然爆发的卑劣商人的老宅——甚至在某些传承清晰的家族眼里,这儿都不该称为‘老’宅。

打扮的像模像样。

“老爷喜欢金色,夫人偏爱松绿。”

老宅里的仆人和兰道夫家的也有所不同:他们很安静。

就和这座宅子一样。

好像每个人鞋底都多加了一层棉花,走起路像飘,也不言语,只点头后悄悄退去,消失在某个拐角或墙后。

室内的色调本就黯淡,再配上这些幽魂仆人,亮度不高的气灯和孤单的烛火——

就活像个垂死的人。

三楼。

詹姆斯·雪莱等在书房里。

当罗兰受邀而入时,率先看见的,却是那浑身不舒服、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绿眼睛小姐——

她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澡,换了身白底翡色蕾丝的羊腿袖一字裙,软布鞋露出一点脚面和泛青的血管,脚趾头正和她本人一样,也被自己不喜欢的布包着,不停扭来扭去。

她一脸无奈地看了过来,发现是罗兰,好像发现了大救星。

这差点让罗兰笑出声。

活着真好,是不是,小蛋糕。

“范西塔特小姐,日安。”跳脱的青年行了个潇洒的绅士礼,对这雪莱家的‘女儿’,打扮得体的贵小姐:“您今日璀璨依旧。”

“闭上你的嘴!”萝丝呲牙:“你这——”

书桌前的老人咳了一声。

萝丝就立刻不说话了。

罗兰:?

真少见。

飞贼竟有害怕的人。

“欢迎,罗兰·柯林斯先生。”老人握着弯斗起身,里面还燃着烟草:“快请坐。”

他用词没多慎重,仿佛久不见的朋友一样,只摊了摊手掌,示意罗兰自便。

仪式者又不是看不见。

忽略仆人端上的热茶、咖啡,蛋糕和颜色艳丽、不符合规格的零嘴们,雪莱家和兰道夫家类似,都在一举一动中让罗兰变得舒适起来——这是一种很高级的做法。

至少对比那些接触过的‘贵族’们,刻板的条件,礼节,乃至刀叉使用的顺序——

罗兰更喜欢商人们的做法,泰勒和雪莱这种‘什么人就什么待遇’的从容做法。

虽然有被评价‘狡猾’或‘取巧’的风险,可罗兰确确实实更喜欢他们。

因为你无法想象当餐桌上的餐具比自己牙齿还多时,究竟要用多久才能吃完一餐,并且还吃不饱。

“我想起头一次到兰道夫家做客,盯着一盘牛排吃个精光,后来熟了,他才告诉我,绅士只能用一口,通常还不能越过面前的其他餐盘。”

罗兰将手杖随手靠在墙边,拉开椅子边坐边说。

“我可发了好大的脾气,问他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詹姆斯·雪莱喜欢这个开场,笑吟吟问为什么。

罗兰撇嘴:“他说,当时看我饿的实在不像话。”

老人发出响亮的笑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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