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知道林霏对自己已经够好了，不愿意再让她来消化自己不好的情绪，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她们一起去食堂，明明没什么食欲，程霜还是扒拉了好几口饭。
下午呢，自然是又找一间教室，继续面对那一道道磨人又复杂的题目了。
彭恩他们也没有闲着，这次考试，真的给大家带来了很大的压迫感。
平时学习的时候，大家看着都差不多，做题做不做的出来也无所谓。
一到考试，哪怕是千年的狐狸精，也会无从遁形，一下子现出原样。
叶教授一开始就出题目考验大家，还故意把题目出得难度和强度都大，就是为了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他知道一开始有的人就浮躁不堪，出来培训就是无赖玩，所以才要一开始就打压他们，让同学们收收心。
要是一开始就把题目出得很简单，有的人以为自己懂完了，又有什么心思听课呢？
叶教授接下了培训高中生这个项目，自然是十分负责，但几十份试卷，他没有麻烦助教来帮忙，打算全部自己批改。
而且，批改这些题目也并不困难——能做出题的人都很少，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打零分打得特别快。
暮色四合，天空映衬着暖色，夕阳遥遥挂于云下，即将坠于西山之后。
叶教授端坐在办公桌前，面上铺满了白花花的试卷，他拿着红笔，将做出题目的考生中每个小错误，都用各种符号标注了出来。
甚至在有些题目旁边，他还写下一两行字，小小地讲解了一下错误点。
在那一大堆统一摆放的试卷旁边，有一份试卷被专门拎了出来。
“砰砰砰——”
叶教授的办公室没有关，但是来人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者是叶教授兄弟的儿子，也就是侄子，叶清尘。
叶清尘是白锦市的一名高三学生，学习竞赛的时间呢，和程霜一样，也是有两年了。
说来也是可惜，白锦市人少，可是搞竞赛的同学可一点都不少。
如果说折姜省，湖蓝省是竞赛强省，那么白锦这个直辖市，就是竞赛强市了。
叶清尘在上一届物理竞赛，以摧枯拉朽之势，在白锦市的复赛上夺得第一名，进了国赛。
他的实力，本身也是十分厉害的，和他一起学习的白锦市学生，都玩笑般地称其为“尘少”。
大佬年年有，今年就是他。
国赛结束后，叶清尘是十几个人的白锦省队里，公认的最有希望进国家集训队的人。
而那几所高校，也是早早地关注到了他，蓄势待发，准备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就赶紧把他拉走，签下保送合同。
叶清尘本人呢，被各种吹捧和肯定捧得有些飘飘然。
每天“尘少尘少”地喊，叶清尘自己都信了，不信也信了。
他的心放松下来，甚至已经开始畅享未来，畅享在拿到保送资格后的高三，应该怎么过。
结果，国赛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给了叶清尘当头棒喝。
成绩不差，也没有发挥失常。
但是那样的成绩，比一份差劲的成绩单，更加杀人诛心。
叶清尘，距离国集，就差了0.5分。
而同为白锦省队的另外两位同学，擦线进了国集。
好了，这下不用叶清尘考虑高三闲得干嘛了，重来走一遍竞赛流程，就是他的归属。
叶教授知道他的这位侄子有实力也有耐心，这次的题目，他做得也相当不错。
400分的满分，叶清尘拿了260。
不出意外的话，这批北斗培训的学生中，他就是第一了。
叶教授点了点被单独分出来的一份试卷，和蔼地对叶清尘说道：“这是你的卷子，考得不错，你要不先看看？”
“谢谢叶教授。”叶清尘还是很懂规矩的，在外面从来不跟叶教授攀亲戚，和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对待他。
白花花的试卷，黑糊糊的字，火红的红笔印，过程对错的详细勾画，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叶清尘在叶教授对面的那个工位坐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试卷来。
他对自己的这次考试成绩，其实很不满意。
如果发挥出全部实力，应该是能够考到三百分以上的。
叶清尘这么想着。
不过叶教授也太坏了，考试这种事情，也没有提前通知他这个侄子，真的打得他猝不及防。
当他再次看这张试卷的时候，很多第一遍想不出来的题目，而今一下子有了头绪。
叶清尘有些沮丧，用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他把这些现在已经会做的题的分数加上去，再把自己写错了一个过程的分数加上去，总成绩已经高得惊人了。
叶清尘有些自怨自艾地拍了拍脑袋。
早知道……如果……那时候为什么……
这样的思路不断在脑海中盘旋，让他有些困扰。
叶教授看了这么久的试卷，也累了，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苦恼不已的侄子，笑呵呵地开口说道：“哎呀，给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看了一天的卷子了，还有最后6张！”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想要抿一口，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
叶教授起身，门口的饮水机倒水，一边走路一边喃喃自语道：“一鼓作气，一口气把这六张改完，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叶清尘看着叶教授，唇边露出了点点微笑。
他这个舅舅就是这样，永远都是那么积极乐观，给人前进源源不断的正能量。
叶教授五十岁的年纪，面相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小，要要温柔。
他倒水回来，挪动了一下椅子，继续看下一份试卷。
这份试卷做得实在惨淡，只有第一题写出了一点点内容，其他题目都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解”字。
叶教授叹了一口气，打出了分数，在电脑表格上找到这位同学的名字，登记了上去。
其实这也算还好了。
还有更多准高一的小萌新，直接得了零蛋。
整张试卷上，只有一道又一道倔强的褶皱。
对于他们来说，这四个小时的时间，一定十分难熬吧。
叶教授翻开了下一份试卷，顿时眼前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