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外面这间房是没有开灯的。
何老师的办公室,灯是亮着的。
诡异程度堪比闹鬼。
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也胆小,不敢使劲敲门,更不敢猖狂地大喊里面有没有人,就只有在门外看着。
彭恩有点急,并且急中生智。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何老师那间屋有窗户,就在对面,说不定我们可以……”
其他人会意地点了点头,顺着教学楼绕到了另一侧。
还好德育处的位置在一楼,不然的话,四个人又不是蜘蛛侠,也不能吊起来在空中窥探啊!
绕道的结果很不理想。
何老师办公室的窗帘,是拉上的。
办公室顶端白晃晃的灯光,透过窗帘上端的一丝丝缝隙,扩散了出来。
四个人猫着身子,检查着窗帘有没有什么空缺之处,可以让他们看到里面的景象。
完全没有。
看来……真的是要起飞,才能够从上端的空隙看到了。
彭恩叹了一口气。
哦不,半口气。
那口气还没叹完,就被黄正文捂嘴,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
他们四个人就贴在办公室窗户旁边,叹气大声点,说不定里面的人都会察觉到。
林霏不知道干嘛要这么做贼似的,不过还是跟着他们这样做了。
哪怕像何老师这样亲和的老师,学生也还是有一丢丢怕的。
不敢直面,总是要先从旁边偷偷摸摸打听一下老师的心情和状态,才能对症下药,或者先溜为上。
四个人蹲在德育处外面的窗户下,鬼鬼祟祟。
还好旁边有草坪和低矮的树丛,他们看起来不太显眼。
他们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灰暗的天空差不多快要被黑暗吞噬。
苏城一中的教学楼自然是间间教室都亮着灯。
这一大片白光,簇拥在一起,比正午的太阳都还热烈。
他们感受到旁边楼层各个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千丝万缕地传过来,只不过听得不真切。
但是就贴在耳边的这间办公室里,竟然没有什么声响。
一点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东西挪动的声响。
林霏佝偻着身子,看着眉头紧皱的另外三人,想提议要不还是去正门敲门,随便找个理由先进去算了。
再不济,就回教室拿本书,随便找一道题目当挡箭牌,不就好了吗?
没想到彭恩这个小机灵鬼,如电梯一般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抬手,搭上了办公室外面的窗户。
其余三人都是一惊,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
他想干嘛!
彭恩先是感受了一下窗户是否上锁。
感觉不是那么牢不可破,大概是没有上锁的。
彭恩控制住手中的力道,收了几份力之后,把窗户往右边那么轻轻一推——
撕拉——
窗户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尖叫,划破夜空。
其实声音不大,但是对于十分寂静的德育处,无疑是惊雷。
窗户确实被彭恩推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彭恩完全不敢再进一步撩窗帘了。
他一下子缩了回来,仿佛那窗边是一团鲜火,他是一张薄纸,碰着就会要了小命。
救命,他究竟在干嘛!
彭恩的对应词,是勇敢。
勇敢的对应词,是鲁莽。
鲁莽的对应词,是他们有大麻烦了!
黄正文冲着彭恩一阵呲牙咧嘴。
tmd但凡何老师不是聋子,理应察觉到了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四人立马匍匐着,想要开溜。
哗啦——
嘎吱——
窗帘和窗户一下子都被拉开,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窗口处射出。
是手电筒,是德育处巡逻的强光手电筒!
他们对这个手电筒太熟悉了。
每晚德育处总会派几位老师来查寝,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地走。
打工人都想要摸鱼呢。
于是,他们就拿着这个光力四射的手电筒,对着洗漱台一个一个地射,看看大家是不是都安寝了,还有没有人在阳台上。
一开始,林霏还以为这个是打雷的闪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有一天,她们寝室几个人熄灯了都还在洗漱。
这个光打过来的时候,其余的几个女生都像躲避机枪一样趴下了。
林霏呢,自然是被程霜拽得蹲在地上。
那时她正在刷牙,呛了好大一口牙膏在嗓子里。
白光还是在不断乱射,女生们蹲在洗漱台底下,偷偷地笑着,洗脸刷牙。
高中生的青春回忆,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细节的“打斗”中拓宽开来,丰富起来的。
读书时的很多东西,也许并不能构成我们的日常生活,最令人牵念的,反而是隐匿的,疏于表达的。
然而,它却格外的切肤,有一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牵扯。
当旧地重游或是旧物重现的时候,这些画面立马在脑海中晕开,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于是,四个人也条件反射地贴着墙根蹲下,有些瑟瑟发抖。
何老师艰难地趴在窗户边,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要伸出来了。
灯光往下一打,他立即就发现了林霏四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底下。
何老师一头雾水,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几个人找不到事做,在这儿逗他玩儿呢?
他将电筒的灯微微调暗,说道:“你们几个,进来。”
蛙趣!
虽说他们没有犯什么确切的错误,不过夜晚去扒别人窗户,总归是要给个说法的。
林霏也汗流浃背了,压低声音说道:“不是,你说何老师一个人在德育处干嘛啊?外边也不开灯,里屋还捂的严严实实的。”
“谁知道呢!”彭恩耸了耸肩,嘴巴瘪得都可以挂水壶了。
他有一种大难来临,死到临头特有的嘴硬,开始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早知道我们该直接敲门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地猫着多不好啊!”
林霏和他们俩早就熟了起来,说话也没那么拘束了,直接开始怼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出这个坏主意的是你,去推窗子的也是你,现在倒赖到我们头上来了。”
“哎呀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彭恩大手一挥,“何老师最在意集体荣誉感了,要是你在他面前把错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哪怕你没错,他也会觉得你人有问题。”
林霏真是想锤他几拳。
“对,你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她也没有真的错怪彭恩,本来就是小事。
而且彭恩刚刚的那一番话,看似是在抱怨,其实是在提醒林霏在何老师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拉低她在何老师心里的形象。
彭恩也不是一个敏感爱计较的,加快了脚步,说道:“没事,进去之后随机应变吧。”
求……算了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