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何老师打过招呼，门卫大爷又一眼认出了林霏，所以完全没有阻拦两人。
“滴滴”一声，林霏通过了人脸识别，小门开了。
程霜没有再识别一次，贴在林霏的身后，就这么过去了。
林霏曾经去过程霜的家里，这一次，算是熟门熟路。
程霜继续说道：“杨星月的爸爸，已经被撤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过于云淡风轻杀伐果断，好像不是她刻意做作炫耀，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是如此轻易简单。
“恩？”林霏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皱。
她有些愕然，愕然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门一打开，程霜的房间，还是满屋的公主风装潢，晶莹剔透的珠帘在大门口垂落下来，一撩拨，珠子碰触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地板上铺着柔软舒适的地毯，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甚至于梦幻。
林霏心里清楚，程霜起码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一直跟着他们在外面集训，到处跑。
但是，这间屋子却没有丝毫蒙尘的感觉，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林霏看着满屋子的装饰，又想起程霜刚刚说过的话，心里立马明白了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程霜，这个女生，正蹲在门口的拖鞋处，找了两双拖鞋出来。
一个是喜羊羊，一个是灰太狼，画风都是可爱幼稚的那种，两双鞋子，都粉粉嫩嫩的。
“霏霏，你想穿哪一双？”
“都行。”
“那要不这样吧。”程霜笑嘻嘻地，一脚踩在喜羊羊上面，一脚踩在灰太狼上面，“这样很有趣，不是吗？”
“好好好，有趣有趣。”林霏摇摇头，态度软了下来，也穿上了自己的那一套喜羊羊与灰太狼。
“放好东西，来沙发坐吧，我简直是要累死了。”程霜迈着快乐的小步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哦不，确切地来说，是瘫在了沙发上。
林霏一边走过去，一边调侃道：“你说，我们这么穿，怎么分得清谁是谁的呢？”
“分不清就不分呗，看嘛那么在意啊。”程霜面带微笑，眼神却死死地盯在林霏的那双脚上面。
“你干嘛？”林霏不禁把脚往拖鞋里缩了缩。
“霏霏，你这么在意，不会是因为，你有脚气吧！或者是……你是香港脚？”
程霜话音刚落，便脚踩在沙发上，向远离林霏的方向逃窜。
好啊，看她这阵仗，不打程霜几巴掌，林霏都觉得对不起她这个战战兢兢又贱兮兮的样子！
林霏立马追了过去，象征性地冲着程霜的手臂打了几下。
程霜知道林霏在跟她开玩笑，没有躲闪，只是“咯咯咯”地笑着。
闹得差不多了，林霏立马又板起脸来，认真地对程霜说道：“所以，杨星月爸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他是我爸爸手底下的员工，小小的经理，开除了事。”程霜脸上漫不经心，语气里，却隐隐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你……所以你是……”林霏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的问题，他利用我们公司的名声权势，压制学术舞弊，本来就是不对的，说不定还会跟我爸爸的公司造成严重的舆论后果。”程霜侃侃而谈，“就这一条，开除他八百回，都是不为过的！”
“不是……那……这就这么结束了？”
林霏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几乎是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白忙活了一场。
程霜给她爸爸发了一条信息，这个事情，就这么摆平了？
“他敢不结束吗？杨星月他爸爸连滚带爬地去物理竞赛组委会说自己女儿的不是，取消了杨星月的成绩，就连杨星月在苏城一中的学籍，都被开除了！”程霜继续说道，“他要是动作不搞快点，在业内，估计就没有公司会再聘用他了。”
程霜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漠而疏离，竟然多了几分气势在。
这和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林霏甚至都有些对程霜刮目相看了。
这是什么，白切黑吗？
物理竞赛组委会，也将最终的处分结果公示了下来。
正如程霜所说，王教授辞职受处分，折姜省的几位涉案队员，湖蓝省的杨星月和顾怀，都取消了成绩，且永远不能再参加物理竞赛。
组委会还是一个和稀泥的好手，在公告的末尾，把是这些学生真正的审判，留给了学校。
将队员发回本校，希望本校领导高度重视，对学生进行处分教育！
杨星月的处分，就是开除学籍吗？
要知道，开除学籍和开除，完全是两码事。
被高中学校开除，还可以另外寻找别的学校，甚至，自己在教育局进行高考报名，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而开除学籍，就不一样了。
开除学籍，意味着，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参加华国的高考！
“开除学籍了？那杨星月这高中没法读了呀。”
林霏知道杨星月实在是有些罪大恶极。
但是，对于华国的每一个学子和家庭来说，孩子无法参加高考，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至少，林霏是这么认为的。
“对啊，所以，他父母把她送去米国留学了。”程霜说道。
“米国留学？”
“对啊，无法参加华国的高考，那就把孩子送出国啊。”
程霜从来没有觉得开除学籍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情。
谁说的，非要在华国读书不可呢？
她想要出国，也是分分钟就可以办到的。
只是，程霜不愿意过多依靠父母的力量。
她有那么好的条件和资源，去高考场上争一争抢一抢，争抢不过了，才会另寻他路。
何必一开始就投降呢？
林霏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这么说，对杨星月这看起来毁灭性打击的处罚，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处罚吧？
不过，就是让人家换了个地图而已。
林霏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种可笑，源于自身的弱小与无力。
她这才明白，她一个人，在这个社会里，宛如蝼蚁。
庞大的社会体系的力量有多强大，一层层的阶级倾轧有多厉害，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杨星月这次受到了处罚，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她罪有应得，而是因为她拼爹拼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