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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乍暧还寒,大辽的春节刚过,天祚帝便出发去了长春州。
这意味着春捺钵已经开始了,阿骨打他们要赶在头鱼宴开始之前赶到。
吴乞买和银术可装好随行财物。
完颜欢都点好了人马。
这次没有车驾辕马,所有的人一律骑马前行。
完颜部的大营外,完颜盈歌带着部族给阿骨打和张宁他们送行。
大萨满带着小巫师们依照传统为远行的人祈福。
完颜盈歌则带着族人把酒,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和期待。
亲人之间,作短暂话别。
还在新婚蜜月期的张宁和可兰,此是正是你侬我侬之时,却也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
木哥的怀里抱着儿子吉祥,可兰的怀里抱着女儿如意。
张宁嘱咐着自己的两个老婆,木哥乖巧的表示着,一切都由正妻可兰做主。可兰则聪明的表示,木哥姐姐做事周到,还是要多听木哥姐姐的意见。
看着相处和谐的两个女人,看着她们怀里的一双儿女,张宁心满意足,人生的幸福大抵如此。
完颜盈歌过来,略带歉意又半天玩笑说道:“可兰,你们刚结婚张宁就走这么久,你舍不得吧?”
“谁啥不得了。”可兰脸上有一点点的羞涩,然后话锋一转反问完颜盈歌:“难道我舍不得,大汗就不让他去了?”
“看看,可兰的嘴巴还是那么厉害,这是怪我喽!”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此时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不足半岁的男孩出现了。
“大汗,在大王走之前,帮我儿子起个名字吧。”张宁认得她,当初叛乱的乌古论部为了示好送过来的女人,她是现任乌古论部头人的女儿。
这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完颜盈歌给她儿子起名字,够会出风头,这女人也是挺有心计呀。
张宁看着这个女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哈哈哈,阿骨打你这个儿子生得不错,有你小时候的模样。”完颜盈歌当然不会想太多。
“希望这孩子以后像你一样,有些神奇的力量,那就叫他兀术吧。”
“兀术!”
阿骨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名字不错。
什么,兀术?
金兀术?
张宁的脑大有点大。
这小崽子竟然是金兀术?
张宁的内心变化显然,没有人知道,完颜盈歌转过头还冲着张宁道:“上师,你给孩子起个汉人名字吧?”
我去。
让我起?
没搞错吧。
张宁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当真是酸甜苦辣咸。
见张宁低着脸,半天没说话,可兰在一旁提醒着。
“大汗让你给孩子起名呢。”
“知道了。”
“起...起啥?我起个逼名.....”
张宁依然低着头,嘴里小声的嘟哝着。
谁知,这话竟然被阿骨打听了去。
“张宁,你是说他叫弼?”
阿骨打脸上露出了笑脸。
“弼!真不错,我在《说文解字》中看过这个字,弼,辅也,重也。以柔从刚,辅弼之意。”
“嗯,真不错,这孩子就叫宗弼,完颜宗弼,长大以后一定是员猛将。”完颜盈歌听了也是大喜。
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为这个完颜家的小崽子有了个好名字而高兴。
在他们看来,这孩子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以后能做个像完颜欢都这样,带兵打仗上阵杀敌,辅佐主君的大将军也是不错的。
毕竟主位只有一个。
张宁只好跟着讪笑。
心里却是十万头草驼从草原经过。
这特么误会大了去了。
这样子也能起个名字。
这让后世怎么看我张宁?
这小崽子长大都干了啥,自己心里还没点那个啥数吗?
说实话阿骨打有几个儿子,张宁是不清楚的,甚至谁继承了皇位他其实也不太清楚。
特么他就知道这么一个金兀术。
结果名字还是给他起的。
张宁这心里......
“走了。”
张宁有些呆不下去了。
他走过去,亲了亲自己的一双儿女,上了马。
只是他仍然忍不住看了看乌古论部的那个女人,以及她怀子的小崽子。
随即策马,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
经过十多天的长途跋涉,阿骨打和张宁带着大家到了长春州的捺钵大营。
按计划古三带着一部分野居人陪猎兼保镖,跟着进入捺钵大营,而现在已经是百夫长阿木信则带着两百女真勇士潜伏在外围。
张宁骑马站在捺钵大营前,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心中发出连连赞叹。
这就是皇家仪仗吗?也太特么奢侈豪华了。
怪不得要做皇帝呢。
大辽的捺钵形制是将北方少数民族营帐与汉人的宫殿建筑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皇帝牙帐以枪为硬寨,用毛绳连系。每枪下黑毡伞一,以庇卫士风雪,枪外小毡帐一层,每帐五人,各执兵仗为禁卫。
南有省方殿,殿北约二里日寿宁殿,皆木柱竹榱,以毡为盖,彩绘韬柱,锦为壁衣,加绯绣额。又以黄布绣龙为地障,窗、桶皆以毡为之,傅以黄油绢。基高尺余,两厢廊庑亦以毡盖,无门户。
省方殿北有鹿皮障,帐次北有八方公用殿。
寿宁殿北有长春帐,卫以硬寨。
宫用契丹兵四千人,每日轮番千人祗直。
禁围外卓枪为寨,夜则拔枪移卓御寝帐。周围拒马,外设铺,传铃宿卫。”
(ps:由于大大也不知怎么更好的形容,这里直接引用描写春捺钵现场的历史文献)
张宁是第一次真正的见识了大辽皇家的气魄壮观和威严景象,也看出了大辽皇帝和贵族这骄奢的生活。
“好气派呀。”
不止是张宁,第一次来的吴乞买和银术等人可也发出了感叹。
“大辽如此,那大宋呢?”
“听说大宋的东京开封府,做为几代都城,定是繁华非常。”
“张宁,你去过开封府吗?”
张宁听到了吴乞买,完颜欢都和银术可他们的讨论,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他们。
见张宁望着行营发呆,完颜欢都只当张宁是没听见。
“大辽皇帝喜欢打猎玩乐,听说大宋的皇帝只喜欢琴棋书画。”
“此时他正抱着那个叫李师师妓女吧!”
这一阵大笑之声,让张宁听着特别的刺耳。
虽然自己不是大宋人,也没见过大宋的样子,但是他们的话依然让张宁听了还是特别不舒服。
阿骨打似乎看出张宁的不高兴,他轻轻的咳了两声。
聪明的银术可马上会意,示意大家不要笑了。
不笑就不笑。
完颜欢都是个直肠子。
他觉得这没啥。
或者在他们看来,毕竟张宁是个汉人,这么说话他应该是不爱听了。
但是张宁的心里却很明白,大家的话虽然不好听,可说的却也是事实,这个事实是张宁能改变的吗?
答案是不能。
因为无论是大金皇帝还是大宋皇帝,都跟张宁八竿子打不着。
只是张宁发现,自己的心态好像有些变化了。
当初他一心想辅助阿骨打,摆脱女真落后,被大辽控制的局面,尤其是这劾里钵去世发生的一切,让他深深体会女真人生存的不易。
于是他尽心竭力的帮助,鼓励阿骨打重振女真,以图早日灭了大辽。
可自从他看到阿骨打有个叫金兀术的孩子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张宁之前不太明确的时间线,如今大约已经明白了。
“张宁,下马了。我们去见天祚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