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周日
医院里,纪父纪母已经起来,两人年纪都不算大,故而都还是有工作的,纪母因为这病休了长期病假,当然,工资也几乎没有了,但纪父却还是要工作,尤其家里经济压力大,他的工资就更为重要。
一家人围坐在病床边吃过了早饭,纪父带着小儿子,先送他去学校,然后自己再去上班,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母女两人。
纪母的精神不是很好,半靠在床头,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冉佳怡收拾了早餐留下来的垃圾,问:“妈,你早上吃药了妈?”
纪母摇头,她想说,吃药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不做手术她就不会好,其实做了手术也不一定会好,可总有点希望。
奈何他们家就是一般人家,两人结婚这么多年,除了置办下一间房、一辆车外,其他都花在一家四口身上了,那点存款压根不管事。
摇了摇头,将这些甩了出去,纪母关心起女儿来:“你回来跟学校请假了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冉佳怡起身从床头柜拿出药,按照说明给纪母准备好药和一杯水:“妈,你先把药吃了吧,我这次请了半个月,要是不够到时候再给老师打电话,您不用担心。”
纪母点点头,气氛略微沉默。
在以前,纪家的氛围是很好的,严肃却疼爱家人的纪父,慈爱体贴的纪母,漂亮出众的原主和乖巧可爱的小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可惜,造化弄人。
病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纪母又断断续续说起了话来:”我得这病其实就是受罪,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晚期发现呢,至少不至于拖累了你们。“
冉佳怡摇头劝:”妈,你别说这种话,现在能治就治,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得。“
纪母苦笑,怎么可能不拖累,这一场病足以毁了他们一家的生活。
他们上面公公早没了,婆婆却是一直在,以前不在一起住只知道是个慈和的老太太,她嫁进来后两人相处也没什么矛盾,可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两人没有利益冲突,这不,知道她手术要花多少钱后就变了脸,医院都没来过两次,生怕他们找她借钱。
老人家的心思她也能理解,命根子一般的养老钱嘛,可,那份养老钱还有他们贡献的一份,还没开口就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实在让人心寒。
在这之后,她就对这婆婆冷了心,婆媳不是亲生的到底不会有真感情,不过以后也别指望她跟以前一样孝顺就是了。
纪母也就想想,并不打算在孩子面前说奶奶的坏话,看着面前的女儿,心头又暖了暖,还是女儿贴心:”对了,你上次电话里说想办法挣钱,没做什么傻事吧。“
冉佳怡记得,那是她穿进来一个星期前原主与纪母的通话,也就是那次原主电话后原主下定决心要”卖身救母“。
这件事本身说不上谁对谁错,原主有错可那也是为了救纪母,情有可原,至于纪家因为原主的事情受人非议而怪责原主,到底也有几分薄情。
”没,妈,我就是,就是太着急了。“冉佳怡没说出口原主的打算,不然压根解释不清为什么她突然改变主意。
纪母轻舒了口气,她得承认内心其实还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女儿能有办法,可女儿还这么小,到底是奢望。
病房里,纪母吃过药,很快困意上涌又睡了过去,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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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间消毒水的味道浓郁刺激,冉佳怡却难得安宁,自来到这个世界,她忙着处理学校一摊子事、忙着收拾行李赶路,一点闲暇都无,现在也终于有了点自己的时间。
纪母的病既然花钱能治,那纪家无论如何也要给她治,至于钱,去借去卖去贷款,总是能想办法的,要是不想治,也轮不到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去卖身,冉佳怡经历的多、对纪家也没感情,所以看的格外清楚。
纪家的事情该操的心上辈子都已经操过了,重来一世,其实纪家不需要她太过操心,她要做的,就是不受影响的继续规划原主的人生。
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英语老师,这就是原主最简单的理想。
或许很多人在小时都幻想过自己未来的职业,但真正能成为老师的终究少之又少。
其实做一个老师的要求并不高,学好英语专业,有一个名牌学校的好学历,硬件也就够了。
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软性的条件,人们对于老师这一职业的要求总是更高的,像寻常年轻人常去的酒吧歌厅ktv、喝酒抽烟说脏话都算正常,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应该做的事,因为这会教坏他们的学生
可以说,老师是人们对私德要求最高的一个职业了。
冉佳怡不觉得这点要求有什么,但原主想要当老师,那她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就要注意。
第一次尝试老师这个职业的冉佳怡此时也有点懵,只能先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
首先最重要的,自然是完成学业,好在原主考上的大学不错,足以为她打开教师行业的敲门砖,她只要按照学校安排按部就班完成功课,再努力攻读一下,问题应当不大。
至于学费,感谢国家的无息助学贷款,在大学毕业前她都不需要担心学费问题了,而生活费她去做些简直应当可以负担。
她给原主定位的工作地点其实就在首都,毕竟那里聚集了全国顶尖学府,对于原主的个人发展也是有好处的,更何况,离的远了矛盾也少。
至于纪家这些事,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究竟是个什么说法,想来一个月的时间应当足以做下定论。
所以,总结到最后,冉佳怡苦巴了一张脸,这其中最难的就是英语学习啊。
跟原主不一样,她从来不是一个学霸类型的学生,撑死中等偏上,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她对英语的记忆恐怕也就是剩下几句常用语了,要不是有原主的记忆撑着,她铁定学不下去,也不知道原主何时能回来,还是早点吧,因为在此之前她都得为做一个好老师而努力,绝对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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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冉佳怡靠在座位上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此时正是十一月,秋天的脚步已经来临,冉佳怡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候,中午的秋日尽力挥洒自己的余晖,却也只能在窗户上投射下一小道阴影。
冉佳怡见纪母还在睡,也没有吵醒她,给纪父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不用过来后,冉佳怡去楼下医院餐厅吃了饭,又给纪母带了一份营养餐,这才回到病房。
病房,纪母也已经醒了,此时正一个人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周身充盈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冉佳怡的进门打断了这种氛围,”妈,吃饭了。“她假装没注意到,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今天的饭菜还不错,您尝尝。“
纪母便又开始唉声叹气:”我都吃了半个月,是一点滋味都吃不出来了。“
这话冉佳怡没法接,病人嘛,进口的东西总要小心着些。
纪母默不吭声吃完了午饭,又要吃药,或许是接连睡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虽然因吃了药连连打瞌睡、但她始终强撑着没睡。
无事可干,母女俩继续在房间内说起话来,冉佳怡寻摸着原主的记忆,说了些学校里的有趣事,,例如开学典礼上有哪些精彩的演出,哪个新课的老师好、哪个不好,诸如此类,也算打发了不少时间。
纪母听的乐呵,对于女儿的大学生活也更多了几分想象,以往虽然每周都电话联系,可到底电话里说不到那么多。
看着女儿活泼俏丽的笑脸,叽叽喳喳的说着那些话,纪母看着看着就失了神,原来女儿已经这么大了,而她也老了,老到癌症这样的病找上门来、受尽折磨。
有趣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下午过去,冉佳怡才猛然发觉,窗外已经黑了。
她起身开了灯,问纪母要不要去买饭,纪母回说不用,纪父下班会先下班去做饭,然后过来一起吃。
冉佳怡这才作罢,只是觉得纪父也委实辛苦,病痛折磨的从来不止当事人,还有她的亲人朋友。
又给纪父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她过来的时间,冉佳怡估摸着今天一天,给纪母打开了投屏,让她可以看看电视剧、小视频消遣时间。
病人可以看电视,也有益心情愉悦,但时间最好不要太长,冉佳怡给她定的时间就是晚上这一段时间,白天是不给看的。
纪母心神都沉浸在了各种搞笑段子里,冉佳怡则是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消息,见没什么重要的,才打开学习软件练起了英语来。
其实第一世她还是有一点英语基础的,不只是因为高考需要,他们那样的家庭,从小就是要什么都学一点的,可以不精但不能不会,不然交际的时候遇上外国人不得闹笑话。
但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那些知识早就忘记了,跟原主的记忆又隔了一层,趁这一个月赶紧补回来才好。
见她这样,纪母不想打扰她,悄悄调低了电视的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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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电视、一个学英语的母女俩是在敲门声中回过神的,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冉佳怡前去开了门,见是纪父和纪小弟,连忙让他们进来。
因为四个人一起吃饭,这一次纪父带过来的食盒很大,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打开,纪父给纪母盛了一碗,其他三个人才在桌边吃起了饭来。
饭菜的味道一般,不过这也正常,以前家里都是纪母负责做饭的,如今纪父能把饭菜做熟已经很好了,这比吃外卖要省钱,也更健康些。
出了纪母的病,如今纪父对家里人的健康很是重视,还叮嘱冉佳怡在外吃饭要注意卫生,冉佳怡一一应了。
人多、话多、时间过的也快,纪母吃过药,仔细询问了小儿子在学校里的事,就让他去一旁写作业。
纪父这才有时间问纪母今天感觉如何,纪母答一切都好,纪父就叹气。
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医生也说了,手术要尽快做,早做早点恢复,纪父也想,可家里手头的钱够一次手术的了,可要是手术失败或者再有并发症发生,那他的钱就不够了。
所以医生说的是必须准备50万,可家里目前只有三十万,加上女儿昨天带回来的五万,差额也还有十五万。
纪父为钱发愁,这钱从哪里来,是借还是拿房子抵押,他到现在也每个章程,想着跟纪母商量商量。
纪母其实倾向于借钱,可这念头,谈钱伤感情,十五万借也不是借不到,可到时候怎么还钱依旧是一个大问题。
夫妻里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借钱试试,要是还不够再卖房子也不迟到。
有了注意,纪父也有了方向,仔细盘算起可以借钱的人家。
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找最熟悉亲近的人,而对于纪父来说,着大概就是亲妈和弟弟一家,除去这两家,妻子还有一对兄姐,这四家要是能凑足十万,剩下五万找同事朋友借借就容易了。
这一晚,冉佳怡主动要求在病房守夜,让纪父回去休息,纪父没回绝,这半个月来一个人操劳也是真累。
晚饭后的时间就比较难挨,纪母继续看电视,冉佳怡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跟着看起了电视来。
电视剧在冉佳怡看来很无赖,万年不变的八点档狗血剧,纪母看的乐呵,冉佳怡却只想打瞌睡。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手机上来了消息,冉佳怡一看,正是原主的几个朋友,其中最近的是她几个舍友发来的关心,晚上才发消息,估计是怕她白天忙吧。
冉佳怡一一回复,让他们安心,又听舍友给自己讲了这两天都学校都讲了什么课,还说要把课件传过来,冉佳怡应了,没一会儿就见邮箱里突突突来了好几个课件。
冉佳怡道了谢,结束了聊天,再去看纪母,电视依旧放着,可她已经睡着了。
冉佳怡给她牵了牵被子,自己去卫生间洗漱后,才在小床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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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床就是最简单的那种铁架子床,上面只垫了一层被子,硬邦邦的,连翻个身都困难,动静大一点还会嘎吱嘎吱响,无奈,冉佳怡只能浑身僵硬的保持一个姿势,眼睛瞪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
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等醒来天刚蒙蒙亮。
索性也睡不着了,冉佳怡干脆轻手轻脚起床,只觉得腰酸背疼,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了一般,难受的紧,想必纪父睡在这里应该更难受。
天色还早,纪母还没醒,冉佳怡想起昨天舍友给自己发过来的课件,想着自学试试。
昨天她背英语的效果不是再者,等她回去学校,距离期末考也快了,要是课程落下太多到时候考不好可就惨了,她可是还想着拿奖学金的呢,这种情况下,能自己赚点也好过找家里伸手要。
按照学校里的作息,冉佳怡先来了一个早仔细,主要是背写英语课文和单词。
背的正上头时,突然被开门声音打断,冉佳怡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
今天纪父来的晚一点,他是先把儿子送去学校再过来的,这样可以多睡一会儿。
纪父问她一个人无不无聊,冉佳怡说自己在这里学习,没什么,可纪父还是叹气。
医院里的气味本就不好闻,呆久了谁都难受,只他要带工作又要带孩子,实在没太多经历陪伴照顾妻子,只能女儿受累。
”好,那今晚你回去休息,咱们轮流着来。“
冉佳怡想要拒绝,却又被纪父坚定的眼神说服了,应下不提。
因为冉佳怡学习的关系,纪母没要求看电视,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针线篮,开始织起了毛衣。
这是纪母的老手艺了,多少年原主穿的都是纪母亲手织的毛衣,后来市场毛衣的价格降下来、花样也更多,纪母才放下了这门手艺,此时看见格外怀念。
见她盯着,纪母笑道:”好多年没织,手都生了,这篮子还是你爸看我无聊翻出来的,打发时间也挺好。“
冉佳怡笑着附和了几句,伴着织毛衣的轻微声响继续学习,内心充满了安宁。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么度过,只是纪父更忙了,周末也没空过来,冉佳怡猜他是去筹钱了,但纪母不提,她也就不说。
但很快,纪母的手术就定下来了,在一个下个星期五,这之前纪母的身体要好好调养,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手术,纪父也请了几天假过来陪床,冉佳怡总算轻松了些。
星期五这天,除了年纪还小的纪家小弟继续上学,纪父和冉佳怡都在手术室外焦心等待。
手术室的灯从早上十点亮到了傍晚,那小小的一个灯光寄托了他们全部的希望。
终于,灯亮了,不知道是该将悬了一天的心放下来,还是提的更高,总之心砰砰直跳。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医生也解口罩,跟家属交代病情,听在父女两人耳中,这声音便如同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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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效果不错,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再观察一个星期,要是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先回家了。“医生语气轻松的说道。
纪父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喜悦笑容,冉佳怡也开心,可她知道,这并不是结束,纪母的病后面还会间断性的恶化,直至将这个家毁的支离破碎。
但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纪母被推进了无菌看护室观察,他们只在外面看了眼一眼,就察觉到了彼此腹中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因为太过担心,俩人一天都没怎么吃,此时放下心来,才有了饥饿的感觉。
纪父大手一挥,带着女儿一起去隔壁下馆子,至于儿子,已经托付给了老人,虽然母亲不愿意借钱,可这些小事还是十分乐意帮忙的。
自从得知妻子的病,纪父已经足足一个月都食不知味,这会儿终于有了个好消息,顿觉胃口大开。
纪父领头,在隔壁的商业街选了一家火锅店,辣锅点了一堆菜,又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边吃边喝边絮叨。
看着纪父痛快的样子,冉佳怡只是静静倾听,间隔给纪父夹点菜,两人这一顿火锅足足吃了一个小时,冉佳怡对纪父的也了解了更多。
可以说,是纪父一手撑起了这个困局,在纪母只顾哀伤、两个孩子还小帮不上忙的时候,他一个人医院、家、学校和单位来回跑,一个月下来瘦了不少,既是身体累、也是心累。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灌下最后一瓶啤酒,纪父已经微醺,摇摇晃晃的起来。
冉佳怡见了连忙扶住,打了车将人送回家,自己则是又回到了医院,要是晚上有个什么事,好歹有个人照应。
幸运的是这一晚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监护室里的纪母就被护士推了回来。
冉佳怡发现,纪母的脸色比手术前要苍老了不少,四十出头的年纪活似五十岁的老人,实在是手术太伤身体了。
纪母是醒的,但精神不是很好,双眼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护士叮嘱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最好都不要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冉佳怡一一赢下,遵医嘱照办。
其实纪母也没有胃口,麻药过了,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直转移到病床上都安安静静。
冉佳怡跟她说了一下手术情况,纪母的精神才好了点,只是依旧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冉佳怡除了宽慰的话也不敢说些什么,可现在刚手术完,正是脆弱的时候,不管是让她生气还是笑,恐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病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纪父带着纪小弟一起过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一家人陪着说说话,纪母心情也能好点。
三人吃了早饭,纪母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冉佳怡先回家休息也收拾一下自己,在医院待着条件总没家里好。
纪家房子所在位置不错,在市区的边缘,不过分热闹也不冷清,房子面积也不小,一百多平的三室一厅,这就是纪父纪母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结果。
好在二十年的贷款已经提前还清了,现在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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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家里被布置的很是温馨,一家四口的合照贴了一整面墙,原主的屋子床头就是一张合照,可以看的出来,在这之前,一家子的关系应当是很好的。
只是,原主后来经历里,这些美好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化,更多的是与家人针锋相对,被指责、被谩骂的时刻,有时候她想想,要是没有一开始的美好,说不定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收尾。
一切都没发生,冉佳怡没再多想,好好的睡了一个饱觉,醒来便又往医院去。
这一次,纪父依旧没要他留下,让冉佳怡带着弟弟回去,他继续留下陪床,冉佳怡也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纪小弟很是安静,小小的年纪像是知道了家中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本调皮捣蛋的皮小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乖巧沉默的小孩。
姐弟俩的年纪差有点大,原主已经十八上大二了,小弟十二才上初一,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上辈子,原主作为姐姐承担了家里的压力,用着虽然不那么干净、却包含原主一片赤诚的心的钱,救了母亲,教养着弟弟。
结果最后,也是这两个人跟风叫嚣着原主肮脏有错,现在,冉佳怡绝不会让这样的词再落到原主身上,她什么饱腹也不会做。
她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让自己活的干干净净,成功当上老师,圆了原主上辈子错过的梦。
至于没有了原主奉献的纪家会变成什样,她也不知道,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安排好了纪小弟,冉佳怡回到自己房间,方才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好在她并不是全无基础,又有原主的记忆,现在学起来比初学者总要简单的多。
沉浸在学习中,冉佳怡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去休息。
第二天,冉佳怡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
然后,她就发现,纪小弟早就醒了,还自力更生去买了早餐回来,冉佳怡也不客气,自己上前把剩下的包圆。
接下来,冉佳怡整理了下家里,将该洗的衣服洗了晾晒,又将整个家里都打扫了一遍,等时间到了中午,才去楼下餐馆点了餐,两人又往医院去。
家里有病人就是这点不好,既要兼顾病人、还要照顾家里,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里气氛很是和谐,纪父正和纪母说着话,言语间都是对出院后生活的向往,纪父让纪母不要再工作了,纪母不愿意、说家里欠着那么多钱呢。
冉佳怡也没有多说,布下饭菜,除了纪母依旧没胃口,其他三人一起把饭菜吃光光。
吃过饭,一家四口难得有了点温馨的团聚时光,手术前,那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根本不想开口。
说着说着就到了冉佳怡身上,纪父说等纪母出院了,她得赶紧回去上课,这么长时间缺课学习都耽误了,冉佳怡笑眯眯应下。
她还宽慰父母:“爸妈,我跟老师问过了,下个学期能申无息助学贷款,生活费我也能自己兼职,你们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有钱先把借的还了。”
纪母想开口说什么,到底没开口,女儿懂事是好事,可这也叫她心酸。
纪父也没推辞应下,主要他作为去借钱的当事人,实在受了好些闲气,但是没办法,借钱就得弯下腰来,还是早还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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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幸福的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冉佳怡参与其中,愈发可惜。
要不是这么幸福的家庭,也养不出原主那样甘愿付出的女儿,一切有因必有果。
纪母的身体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异样,也能勉强吃下些东西,手术一个星期后,纪母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
纪母回了家能自己做些轻巧活儿,纪父也不需要几头跑,冉佳怡也可以功成身退。
一个月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第二天,冉佳怡依旧背着一个小包就回学校了。
回来的时候才十一月还是秋天,如今十二月就依然寒冬,她是穿着羽绒服走的。
回到学校,冬天的气息更加浓厚,冉佳怡每天进出都裹着个大羽绒服。
学校里的日子一如往昔,每天上课、做作业,泡图书馆,偶尔周末也会去商场逛逛,日子轻松而悠闲。
大学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冉佳怡很是享受,只是随着春节的临近,万恶的期末考也随之来临,时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往日人来人往的图书馆,最近更是人满为患,几个舍友只能每天轮流起早占座,才能在拥挤的图书馆有一席之地。
学生们一个个埋头苦读,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似乎要将一个学期偷的懒都给补回来,可见考试周的威力。
冉佳怡看别人的时候是可乐,可看着自己就可悲了,她自学的效果没有老师教导的好,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问几个舍友,还在舍友里有学渣、也有堪称学霸的,解答了她不少疑惑。
就在如火如荼的复习中,考试周如约而至,一个个唉声叹气进入考场,恨不得再向上天借个五百年。
然而,考前信誓旦旦、发誓努力学习的好青年,没考完一课就将课本塞到了床底下,显然要来个此生不复相见。
等为期两周的考试周结束,一个个更是瘫成了咸鱼,前阵子还备受宠爱的图书馆也成了受人嫌弃的小可怜。
冉佳怡她们宿舍也是这样,几个舍友连声喊累,却已经计划好了未来两天出去大吃大喝的计划来。
冉佳怡很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可她不能,这是原主的人生,她可以肆无忌惮挥霍自己的人生,因为总要自己负责,却没有权利在她人身体内颓废。
因而,冉佳怡依旧每天往图书馆去,只是时间比起前短时间要自由多了,只要保证每天八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就行。
除了学习之外,她还想要去找个兼职。
纪家如今的经济条件很是紧张,出于原主的心理,她也不是很想再接受纪家的钱,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去赚钱。
学英语的,最好的兼职自然是去当家教,再次感激原主的学校不错,冉佳怡投了几分简历课外补习班,都收到了回应,最后,选择了一家条件不错、距学校也不太远的机构,开始了自己的寒假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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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时间定在了下午,一天只有两个小时,按照一个小时一百收费,一天的收入就是两百,不算多可也不少。
之后,冉佳怡照旧早上出门学习,下午给人兼职,晚上备课,日子过的格外充实。
最后冉佳怡这份兼职也只做了二十天,春节就要到了,不过因为她的表现不错,和兼职的那户人家约好了寒假后继续,满足的赶回家。
纪母出院后的反应还不错,虽然依旧提不起劲来,但每周一次的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故而纪家的气氛着实不错,春节又是个喜庆的节日,纪家便辞旧迎新、以欢快的心情迎接来了新的一年。
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了冉佳怡离家返校,大二下学期,课程表上又多了不少课程,冉佳怡每天的学习都非常繁忙,还要挤出周末的时间来做兼职,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但忙碌也是有成果的,上个学期冉佳怡的考试成绩不错,奖学金的也就iben妥了,助学贷款的事情也在办理中,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老天爷显然没打算让人好过,时间大跨度来到了五一,五天小长假以前原主都是选择回家,但这次,冉佳怡想要留下,节省的时间可以继续兼职、还能用来学习。
纪父纪母理解,也都同意了。
但还没等五一过完,纪母的情况就又恶化的。
原本一周一次的检查因为情况良好,在医生的建议下改成了一月一次,情况一直都不错,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次却突然恶化了,来势汹汹,纪母在家直接倒下,还是儿子放学回家看到打的急救电话。
送进医院检查后,得出得消息很不好,医生说是急性恶化,不清楚原因,但很多疾病本就找不到原因,纪父只能认命将纪母再次送进了医院病房。
距离上一次离开已经半年,本以为那就是结束,清空了存款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这半年努力也只还了大半,结果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只不过安稳了半年,谁的心里都接受不了。
癌症会复发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谁也不会希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在那么短的间隔内,原本纪父以为至少会是几年后的事,那时候大女儿工作了,家里的条件也会好一点,至少还能积累下一点存款。
如今,望着依旧负债的账户,纪父不由得揪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他到底该怎么办。
就跟半年前他的选择一样,情感和道德都不允许他放弃自己的妻子,最后的决定依旧是“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冉佳怡刚给雇主家代课结束,回学校的路上,听到消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跟纪父说明了自己短时间可能没办法回去的事,主要她跟人家家长谈好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也不厚道,只能先跟人家提下,等找到新的人接替她再走。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冉佳怡终于成功退出,很是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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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段兼职,冉佳怡仔细算了一下,从春节前到现在,她大概一共赚了八千多,这钱除去自己每个月一千的生活费,剩下的五千已经被她还给了舍友。
当初舍友们一起攒了两万给她,虽说没打欠条,可她也不是赖账的人,赚钱后第一件事就是还钱,舍友们一开始不收,只说不着急,见冉佳怡十分坚持才收下。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一遭后,宿舍几个女孩子的情谊更好了。
这次纪母旧情复发,冉佳怡也没瞒着,舍友们知道都想要帮她,又凑了两万给她,不过这次冉佳怡并没接。
上次接受是因为知道家里需要的钱不多,凑凑也就够了,可这次的两万就相当于杯水车薪,意义不大,她也就不给舍友们添麻烦了。
据她观察,几个舍友因为借钱的事,后来伙食标准都降了不少,让冉佳怡挺不好意思的。
再次跟老师请了假,在老师和舍友的担忧目光中,冉佳怡再次回了家。
家中的气氛很不好,比起上次要沉重的多,且因为家里没人帮忙,纪父忙不过来只得将孩子送到了父母那里,送算轻松了不少。
冉佳怡回来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还乱糟糟的、显然很久没有人认真收拾过了,她看的难受,回家就撸起袖子打扫,将整个家收拾的整齐干净。
收拾好家里,她才来了医院,医院里纪母的情况不是很好,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都不佳,简而言之,因为一次的失败纪母已经丧失了战胜癌症的信心,纪母脸上一片灰白任谁都看的出来。
而人的心理会作用于身体,于是纪母在癌症面前节节败退,很多药物都不起作用,这是医生都没办法治疗的,只能建议尽快做手术。
对手术,纪母就更加逃避了,第一次好了半年,谁知道第二次是多久呢,也许还是半年,但也有可能是三个月、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谁也说不准。
抛去对手术成功性的担忧外,纪母还担心家里钱不够用。
现如今的纪家,除了那一栋房子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财,要是真卖了房子,一家子就只能租房居住,不管治不治的好,她都是纪家的罪人。
所以她忐忑,面对医生的催促下始终下不去决心。
灰心丧气的时候,她想着干脆回家等死算了,可这么想了,她又不愿意轻易放弃,她还年轻,儿子还没长大、女儿也还没结婚,她有太多太多遗憾了。
最后,是纪父一口拍板,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治。
话说的轻松,可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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