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的头和手套在沉重的枷锁里,背也弯了。
原主的丈夫文宣的手脚上扣着铁链,怀里还抱着奶娃娃,瘦到脸颊凹陷,脸上没有一点肉了。黑黑瘦瘦,根本不像时下娇气的男人,倒像是现代的农民工。
白沉音再看孩子,只见原身三岁的女儿「白文英」小小的一只,愁眉苦脸,脸色发黄,昏昏沉沉的模样,让人心疼。
至于才半岁的奶娃娃,脸上的婴儿肥没了,焉巴巴的被他爹抱在怀里。
作为犯人之子,即使是奶娃娃也要流放,连送给别人养的资格都没有。
原身本有机会带走孩子,可是她怕被牵连,硬着心肠抛下了。
白沉音本来还想调查官差在出面呢,现在见孩子这么受苦,迫不及待想要拯救,伸手将自己头顶的草帽一掀,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叫道:「文宣!」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喊,文宣抬头看向声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本来愁眉苦脸的白文英抬起头来,见到白沉音跳下车来,腿脚一高一低的走来,她立刻哭着往白沉音飞奔而去,嘴里叫道:「娘亲!」
押送犯人的年轻官差想要抽刀,却被老年的官差拦住,解释道:「我知道她,是文家的女婿。」
于是两位官差站在边上不动,看着这一家团圆的场景。
白沉音蹲下将跑来的女儿抱起,走到文宣的面前,文宣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你还来做什么?」
边上两位老人同样惊讶地看着白沉音,似乎奇怪断绝关系的人怎么来出现在这里。
正在睡觉的儿子被惊醒,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白沉音忙放下女儿,伸手将儿子抱在怀里左右摇晃哄着,安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们?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
「当初你那么绝情......我让你带走月娥,你都不肯。」文宣摇了摇头,似乎不信。
月娥正是小儿子的名字。
当初原身的确绝情,当场休夫,可正是因此,才逃过一截,不然这会就是全家一起流放了。
白沉音急急的解释道:「我当时不做的绝情些,人家官差会放过我吗?到时候一家子全抓了,还有希望吗?」
「这不风头一过,我卖了白家剩余家财,就来找你们了!」
文妻主听了却立刻理解了她的选择,面露喜色道:「沉音,你做的不错,是我们误会你了。」
文宣依旧伤怀,似乎当初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无法想开。
文张氏上前劝道:「儿呀,你别钻牛角尖了,沉音说的没错,他当时不绝情可就被抓了。如果真的断绝关系,就不会千里迢迢来找我们了。」
如果不来找,那只能说人之常情,最多骂一句忘恩负义,人家还是活的好好的。可既然找来,说明她当初都是做戏,反而是个有情有义,有急智且果断的女人。
文家十分欣喜自己没有看错人,仿佛有了依靠,心头的压力与惶惶减少,安全感多了。
文宣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抹泪道:「那我且信你一回。」
文老爹细心,瞧见白沉音脑子上绑着根白布,便问道:「你额头上绑着布做什么?」
白沉音轻描淡写道:「和人打架,被人打破了脑袋。不过我也没损失什么,对方更惨。」断了两条腿。
文宣一听,顿时心软,心里什么气都没了,关怀道:「严重吗?可曾看了大夫?」
「不严重,看过大夫也用了药,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文宣上前,揭开布条,见一条不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再次垂泪,心疼的紧。「这么大的伤口,你还活着已经是命大了。」
白沉音笑笑没说话。
见她负伤追上来,一家人冰释前嫌,再次和睦。
白沉音见解决了家庭矛盾,连忙转身走到两位官差面前,从袖里掏出两锭银元宝,交给中年的女差衙,笑道:
「多谢两位差娘对文家的照顾,想来走了这么多日,肯定累了,我特意备了酒菜,不如两位坐下歇歇。」
白沉音是真的感谢,文家人虽然吃苦了,但是文宣并未受辱,文家人身上骯脏,可并没有伤痕。
想来定然是两位差役的照顾,不然送押的官差总要狠狠虐待才能将犯人炸出油来。
两位官差拿眼一瞧,见是十两一锭的银元宝,两人默契的一人拿了一锭塞进口袋。
得了银子,两人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中年差娘道:「酒就算了,吃点饭菜罢。」
白沉音连忙从驴车上取下可以伸缩的桌子和椅子,摆在树荫下,从竹篮里取出饭菜摆上。
饭是馒头,菜是冷菜,一道凉拌猪耳,一碟凉拌鸡爪,一碗油炸花生米,一道凉素菜,还有一锅青菜瘦肉粥。
幸好这时候是晚夏,天气依旧炎热,饭菜凉了也不碍事。
虽然说不喝酒,但白沉音还是将酒拿出来摆着了。
老年的官差看堆得满满当当的骡车笑道:「你这准备的还挺齐全的。」
白沉音当面将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甚至还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请两位入座。
开酒瓶时那浓郁的酒香,勾出了两位差衙肚中的酒虫。
饭菜是白沉音在空间做的,味道很好,两位官差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只觉得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