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马不错!”
薛平山看着远处跑来的大白,季梧桐欢心得很。
他习惯了大白一直陪着,但大白不能挨打。这是爹送给自己的坐骑。
“是嘛?你是第一个夸大白不错的外人!”
季梧桐从身后掏出一块炎狼肉,刚才自己吃了一块,留了一块。
“马儿也吃肉?”
薛平山有些好奇。
“吃!他不挑食。爹娘挣钱不容易,他也晓得家里的难处,从来没嫌弃过。”
季梧桐将肉撕成小块放在手心,大白摇头晃尾,表达着愉快。
夜色越深,大汉们喝的伶仃大醉,此时已鼾声四起。
薛平山在火堆旁打坐,他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丝醉意。
“怎么?怕睡着了我们害你?”
薛平山看了一眼一旁辗转反侧的季梧桐,笑着问到。
“你要是想害我,刚才有两次机会我必死。”
季梧桐笑了笑躺平身子。
第一次是薛平山从草丛跃出之时,当时季梧桐还豪无防备。
第二次是炎狼群追杀,薛平山大可将季梧桐丢在原地或者从空中抛下。
“那你为何睡不着?”
薛平山挑了挑火,火星飞扬而上。
季梧桐沉默了,看着半空中的星星点点,觉得甚是温暖。
“我之前总觉得家里苦,我的命也苦。每年还没到冬天,爹娘就因为碳火发愁。开春的时候,又怕屋里漏雨,好不容易到夏天了,爹娘连绿豆汤都舍不得自己喝。爹每次结了工钱,就坐在小院里,一边砸吧着烟杆叹气,一边算这些银子能不能撑到下次结工钱。”
季梧桐苦笑了一声,身下是一堆杂草铺成的床。
“我爹可奇怪了,就这么难的日子。花了好多工钱,给我买了一个挎包。就是这个。”
季梧桐晃了晃腰间的挎包,眼角有些潮。
“可我今天才发觉,家里的日子一点不苦。爹当年也被炎狼追过,他是笑着和我说的。”
季梧桐今晚的话离奇的多,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你爹是个爷们儿!”
薛平山笑了笑。爹娘还在,是人间一件幸事。
“我可真羡慕你们这些无牵无挂的人,我在镇子里,做啥事都得考虑考虑爹娘,怕给他们丢脸。”
季梧桐转过头,看着那些进入梦香的大汉,说不出的羡慕。
“人一旦毫无牵挂,活着会很没劲。”
薛平山摇了摇头。爹娘、牵挂。这些东西他已经好久没和人说起了。
人嘛,要么靠着心中的牵挂过日子,要么靠着心中的欲望过日子。
靠欲望过日子过久了,就容易糊涂,会忘了很多事,也会忘了自己。
“谢谢啊,除了姜老伯和嗣翰,你是第一个能认真听我讲话的人。”
季梧桐起身,望着这个刚刚认识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老大哥。
“哈哈哈,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薛平山在火堆前笑的很灿烂,笑声渐熄,他开口道:
“我就没你命这么好了,我娘的命贱是个婢女,生下我后就被奶奶亲手溺死了。”
薛平山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似局外人一般,讲述着一段悲剧。
“我爹那正房巴不得我死,可我却是个命硬的主,还有仙根加持。十九岁那年考上了儒家纠仁书院。”
“那你现在为何?”
“我的好奶奶死了,书院让我回家守孝三年,纠仁书院嘛,儒家讲百善孝为先。”
薛平山无奈一笑,身后的砍山刀映照着火光。
两个初识之人讲着自己的故事,也许在旁人看来,人生百态,这不过是一段普通的经历罢了。
“嘘!”薛平山面前的火光闪了闪,远处天边云雾来袭。
本在打盹的大白也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大了两个眼睛。
季梧桐身边的鼾声立止,七八大汉翻身而起,握紧了自己的神器。
他们在野外的敏感程度,远超于季梧桐。
“是妖兽!”
薛平山说罢,与那七八大汉往西北方向望去。
妖兽,特指五丹以上的凶兽,他们会人语,通人智,还有自己独有的妖术。
“你留在这里!”
薛平山对着自己刚认的小兄弟说了一句,与那七八大汉御空往西北方向去。
季梧桐不敢轻举妄动,妖兽可不是炎狼。在一个五丹妖兽面前,定根境的仙童不过是一块点心。
也不过片刻,季梧桐望着西北方向,那边突然红光冲天。滚滚而来的烟雾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不知是什么妖兽会使火。
紧接着一声惨叫,季梧桐心中一颤。这声音应该是那位用长枪的仙士。
火光逐渐漫天,西北方向那片树林火势越来越大,那几位仙士的叫喊声也随风而来。
离家的第一夜注定难寐,大白昂起头看着那边的火势,好像很有兴趣。
季梧桐拍了拍大白的脖颈,口中轻轻念道:“爹说能帮帮一把,娘说欠人情一定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