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姚太妃的夸赞,临允娴顿时受宠若惊,先是面色闪过一抹欢喜,不过自从经历了人情冷暖后,她的城府也深了些,还是及时的忍住了,很是乖巧的道:“允娴自之愚钝,不敢坏了太妃娘娘的大事。”
“嗯?”姚太妃原本和蔼的面色听到她的话后,当即就沉了下来,“哀家心软,看你被家族抛弃,实在可怜,从头到尾可是在哀家帮你,关哀家什么事?哀家和燕王妃之间可没有什么龃龉,小心你的措辞,什么叫坏了哀家的大事?哀家什么大事啊?”
说着话,姚太妃已经闭上了眼,就好像真的乏了一般。
眼看着临允娴退了出去,平公公上前亲自为姚太妃捏腿,脸上带着讨好,“这些个孩子就是不会说话,年龄小,这脑袋瓜子里面,都分不出个瓣来……”
临允娴的面色满是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是,是太妃娘娘在帮小女,是小女愚钝……”
姚太妃冷哼一声,嫌弃的挥手,“好了,下去吧,哀家乏了……”
姚太妃缓缓地睁开眼,目光放空的看着一处,“哀家自进宫之后一路不说过关斩将却也是趟着一路血水走过来的,可以说打了一辈子的雁,现在看来哀家却被雁啄了眼……临千初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房里主人说着体己话,可却不知临允娴并未真正的退出去。
姚太妃眼睛也不睁,“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起什么哄?”
“嘿嘿……”平公公笑的有些谄媚。
水早已凉透,入喉一路凉到底,身上仅有的一丝热乎气都被带走了。
她暗暗告诉自己要忍,就算再卑微都要忍。
站在内寝殿外的临允娴眼里寒光粼粼,听的差不多了,这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回到了配殿里,她坐在桌前,拿起水壶倒了杯水。
她心里冷哼的道:“妖妇你果然狡猾,明明情况有利,却已经想到了失败,想摘干净?哼,当我傻吗?我可什么都没说,计划成败我也可以进退自如!”
转而想起了端王,她心里一悲,眼圈就红了,喃喃的道:“端王哥哥,为了你,允娴付出了什么你知道吗?”
当所有的人有一天被她踩在脚下之时,她要让她们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包括姚太妃!
端王这才知道临允娴进宫了,他连面色都没变。
只是眼里闪过一抹不喜,“既然母妃喜欢,就当身边多了个侍奉的宫人好了,你不用管了,要走的人留不住。”
此时的端王自然知道了,有忠心耿耿的刘氏,他哪里能不知道。
尤其是刘氏觉得这是自己管家无能,人都看不住,先是请罪。
此时闻言,端王放下作画的笔,起身往窗口走去,一股忧郁的气息仿佛也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刘氏习惯自然的将随意放下的笔摆正,将杂乱的颜料规整好,这才迈着轻盈的碎步走过去。
刘氏一向知进退,懂得察言观色,想起最近传言,她试探的道:“王爷后悔了?”
两个人从小伴到大,感情最是亲密,端王多数的时候也会对她说些心里的话。
看到临千初穿着的外裳,犹豫着提议道:“你若不介意不如换上我的常服?”
“我不要紧。”临千初但笑了下,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
片刻,才听到端王似是自言自语的声音,“本王好像有些后悔了……”
而与此同时回到坤宁宫的皇后和临千初唤去了外裳,换上常服,皇后很是松了一口气。
“娘娘很担心?”临千初有些想笑。
觉得很不合时宜,神色间便有几分古怪。
说实话,她和皇后在一起很是轻松,就和要好的朋友似的自在。
转而便看到皇后的眉目里多了一抹淡淡的轻愁。
皇后面色柔和,眸光温暖,声音感叹的道:“当日你为我诊治之时,心中光顾着害怕了,今日见你侃侃而谈,那一刻的你很有医界圣手之风,若你不是女子,可见前途无量……”
临千初摇了下头:“娘娘过誉了,医学中,是永远学无止境的,千初不过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知道的或许比他们多些而已,当不起圣手之名……”
皇后看向她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立即持着帕子捂在了口鼻处,掩去了自己的神色。
自嘲的笑道:“面具戴久了竟然有些摘不下来……”临千初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临千初步履从容的出了皇宫,一眼看到身着鹤麾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的背对着宫门,沐浴在绚丽的霞光下,犹如一副唯美的画卷。
尽管,她们现在已经很熟悉了,可在不经意间,还是让她失神。
皇后只当她是谦虚,所以,只是笑笑,更加的觉得她为人沉稳。
晚霞盈满天际,给这个寒冷的冬季多了一抹醉人的色彩。
他却对她忽的一笑向她走来。
那一笑,温柔似水,如沐春风。
好像有所感应,他缓缓地转过身,雪肤玉容,容颜倾世。
临千初的心瞬间漏掉了一拍。
“明日我得向皇兄好好提提是不是给你加官进爵了,天下哪有这么使唤人的?
眼前男子一开口就是满腹幽怨,牢骚,和自己所认识的燕少淳真的有些背道而驰。
临千初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暴击了一下。
也同时令她回过神来,完美的笑容掩去了她所有的情绪。
他说的理所当然,同时也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秋吟和成风同时抽了下嘴角移开眼,都感觉燕王变了。
临千初嘴角一抽,“你怎么在这里?”
燕少淳眉目温柔,“自然来接我的王妃了。”
与现在满目深情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当然,现在的这深情都给了王妃。
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的,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以前燕王总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冷酷无情,要么就是满目萧杀。
临千初再次进宫的时候,就从皇后那里听到了有关太后的消息。
说是太后服用了张太医的药,脸颊的红退了。
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翌日
尊卑有别,这些人都没有明着讥讽临千初。
但意思里很明显,临千初狂妄自大,自以为是,“阴虚火旺和阴虚内热,同时阴虚,这差别可就大了……
这也就说明火退了。
所有人都在恭维张太医,“还是您的医术高明,毕竟您经验丰富。”
张太医面色沉稳的道:“无妨,这是太后娘娘身子还虚弱的关系,稍后臣再给太后娘娘开些药补补血就好……”
毕竟张太医一直管着自己的脉案,太后对他越发的信服,“张御医的医术,哀家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次病势来势汹汹……”
就连太后也很高兴,脸上的红退了下去,感觉身子都轻了两分。
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没有半分血色。
尤其是出自太后手的东西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虽然那些都是俗物,可谁不爱呢?
太后感慨了几句,随后失笑道:“看哀家,只顾了唠叨,来人,赏!”
太后的这一句“赏”令御医们心里都心里欢喜起来,要知道太后一向大方,在财帛方面从不吝啬。
姚太妃听到消息,只是淡定的一笑。
倒是临允娴有些着急了,再是有些城府也忍不住开口道:“太妃娘娘,我们的人没有动手吗?”
只是没人表现出来罢了。
寿安宫
临允娴忙趁机奉承了几句,心头冷笑,真当她不知是怎么着吗?
果然,平公公被奉承的很受用,顺便帮她和姚太妃说了两句好话。
姚太妃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倒是平公公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提点道:“你真是心急,就让他们暂且高兴一下子又何妨?这人啊,只有得意的时候才会忘形,忘形了就会失了防备,等明天我们的人随便动动手指就可……”
孙公公吓得声音都变色,问留下值夜的御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不是都好了吗?”
值夜的不过就是一名新升上来的医官,并且是依附张太医的。
只是,让她们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太后的病情急转直下。
脸颊不止不正常的潮红了,而是以看得见的速度红的仿佛要着火了一般,而且有加深的趋势。
张太医因被同僚奉承的高兴,便放松了心情,让自己带出来的人值守,他便在值房里正喝着小酒。
和他同气连枝的同僚正满口的恭维着为他斟酒夹菜的。
因是张太医带出来的徒弟,所以并没有为宫妃看过诊。
更别说太后如此尊贵的身份了,他一时也慌了手脚,连忙急急的催促道:“快,速速去寻张太医。”
小内侍说的语无伦次的,张太医开始还不以为然,故作姿态的训斥道:“好好说话,着什么急?天塌了不成?”
旁边的同僚附和的笑道:“天塌了自有陛下和太后顶着呢……”
张太医也是喝的一张脸都是红彤彤的,脸上也没了平时的矜持,满是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小内侍满面惶恐的冲了进来,看到张太医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道:“大人您快去慈安宫看看吧……”
小内侍面红耳赤,急的。
“大人,天真的塌了,太后娘娘她不好了……”
张太医几人当即愣了下,随后放下手里的酒杯,“什么叫太后娘娘不好了?”
小内侍哪里知道什么内情,“孙公公都慌了,您还是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