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淳眸光扫了孙文越一眼,“这件事,朕赞同大学士所言,以安抚为主,若北疆候真的起了谋反之意,那朕也绝不会姑息,凰后以为如何?”
临千初颔首,“我赞同陛下的决断,还是等等北边的消息过来吧。”
北边的消息暂时还没来,南边的消息却来了,成风进来禀报道:“陛下,凰后娘娘,户部侍郎在途中失踪了。”
“失踪了?”燕少淳发出了一句质疑。
成风:“是,也就是说暂时下落不明。”
临千初思忖了片刻对成风道:“让羔夜再派两名亲卫暗中去查探吧,顺便留意一下……他的动向。”
燕少淳呵了一声,“只能说明他出身未捷身先死。”
“哈哈……”大学士赵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孙文越对这老家伙更是看不上眼,当即粗声粗气道:“大学士现在笑的太早了一些,不如多想想迫在眉睫之事才是。”
虽然临千初没有明说,可成风却是领会了她言外的那个他。
当即应诺一声退了出去。
户部侍郎看着成风走了出去,面色就有些惊疑不定,“陛下,娘娘,这户部侍郎不是一个人,为何说失踪就失踪?”
“孙大将军主战之心太重,不宜办此事。”
其他兵部尚书等人都垂了眼,没有人说话,更不想前往送死。
若是北疆候真的反了,那他们去了只会性命堪忧。
赵桓咳嗽了两声,一抱手,“陛下,凰后娘娘,若是需要老臣前往北疆安抚,老臣在所不辞。”
燕少淳面色稍缓,“老学士为国之心,朕领了,只是老学士年事已高,不宜远行。”
孙文越闻言,当即单膝跪地,“陛下,末将愿意前往!”
几人同时出声道:“陛下英明。”
燕少淳往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诸位爱卿先行回府吧,明日早朝,再继续商议。”
众人离开后,燕少淳让人传膳,转眼看到临千初垂眸沉思,不由温声道:“不急于一时,我们的密探早已出发前往北疆,想必很快就有飞鸽传书回来。”
梦洛尘起身跪在地上,“陛下,凰后娘娘,微臣愿意前往北疆!”
燕少淳目露欣慰,“朕与梦大人果然默契,朕正有此意,你前往北疆了解详情……”
燕少淳的话音落下之后,转头问其他人:“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什么感觉?”
临千初拧眉道:“我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渐渐地张开了口子似的……”
看到她那布满了忧色的眉眼,燕少淳掩下所有的心思,安抚她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临千初点了点头。
燕少淳见她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少淳,你有没有一种感觉。”
长达近百里雪山,也算是北燕的一道天然屏障。
而雪原的后面就是北疆,北疆候就驻守在那里。
也就是北燕与大敕国的边境处。
转而拉住她的手往饭桌处走去,“你初初接触政事,这也可以理解,时日长了,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无休无止!”
临千初扬唇一笑,“看到你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总会解决的。”
北燕以北就是雪原,雪原里四季冰雪不化,寒风彻骨。
***
北疆!
北疆候府衙里,聚集着十数名身着铠甲,五官粗犷,面皮皱裂的汉子。
因气候以及地理的不同,北燕与大敕国一直保持着相互无视的互不打扰的状态。
这些年北疆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谁知,自己登基后,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乱子。
“是啊侯爷,我等也是人,他们平时轻贱我等也就算了,如今明显就是要我等的命!”
这时,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长叹一声,“侯爷,不怪诸位将军心寒,这次实在太过了,供给平时短斤少两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将米粮里掺了沙子,而且连一个月都不够,这让我们这二十来万的将士如何生存下去?”
“是啊,侯爷,不要再犹豫了。”
他们个个神情激愤,对着端坐在正主位上的三十几岁的男子,扯着嗓门吼道:“侯爷,我们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新帝压根就没将我等放在眼里,都城里的那些常年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权贵们,只当我们理应贱命的,就该在这苦寒的北地里喝风吃雪。
可如此也就算了,而现下就连芨芨草都快被我们挖完了……”
那名身材壮实的将领一跺脚,顿时就堵着气的摔了棉帘就阔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是唉声叹气的抱拳一下,“末将等告退。”
整个府衙里,只剩下那名文士男子和北疆候。
北疆候顿时双眸一沉,声音铿锵道:“你们想做乱臣贼子吗?我已经将北疆之事陈情于陛下了,相信陛下看到我的亲笔手书,定然会解决的。”
一名壮实的将士猛然站起身,瞪着牛眼道:“侯爷,都已经快一月了,就算教程再慢,七天足以送到陛下的手中了。可是,到了现在陛下没有半分表示,你怎么还不死心?”
北疆候眸里冷寒的看着他道:“这件事我自由主意,尔等只需忍耐安抚下面兵士即可。”
中年文士不以为然的抿了下嘴角,抬眸时,无奈的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头,“侯爷之气结,姚某敬佩,可还是要提醒侯爷,这些将军们天生性子好爽,耿直,恩怨分明,若是真到了难以为生之时,恐怕侯爷也控制不了啊……”
这才是马劭最为担忧之处,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恭谨的对这文士行了一礼,“劭一向敬佩先生能言善道,劭拜托先生引导他们一二。”
“侯爷客气了,姚某一定会竭尽所能!”
稍许的安静过后,文士男子语重心长的道:“北疆候,你的忠心,某都感动,只是,你忠心了陛下,却寒了下面追随你的将士啊……”
北疆候捏了捏眉心,“庄先生的意思,我如何不知?只是我马氏一门三代镇守北疆,我从出生到如今一次未曾离开过北疆半步。
我祖父,父亲到我,早已视北疆为家了,守卫自己的家,我从未觉得苦,不管因为什么,我也不能做那个乱臣贼子,堕了我马家的忠烈之名。”
然而,这才发现手脚都无法动弹,竟然被人五花大绑了。
一下醒了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清楚的知道被人蒙了双眼。
他心下大惊,要开口讲话,就连嘴也被堵了。
***
与此同时.户部侍郎葛园只感觉这一觉睡的甚沉。
甚至感觉自己踢掉了被子,半睡半醒间,想要拽被子。
女子并不打算将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想让人家帮大人解忧不难,只要大人回答我两个问题如何?”
“唔唔……”葛园猛点头。
女子又是一声甜腻的娇笑,“夏国舅可认识?”
“呦,葛大人,这是醒了?你可真没用,就这点蒙汗药,你竟然睡了这么久,让人家好等。”
明明是他平时最喜欢听的女子撒娇的声音,可此刻听来,却让他感觉到惊心动魄。
“唔唔唔……”
女子皱眉,“那我将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不问你不准开口。”
葛园用力点头,唔唔着表示自己保证不乱说话。
下一刻,果然嘴里的东西被人拿出去了。
葛园又是一阵点头,“唔唔唔!”
“很好。”女子娇媚的说了一句,奖赏般的手指在葛园的胸前流连,“那你可知夏国舅可否奉了什么皇命?”
葛园先是摇头,随后点头,唔唔着,让人难以分辨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呢?”
葛园当即就咧嘴笑开了,“就他?这辈子都不用想有什么作为了,因为他啊,已经失了帝心,皇上怎么可能还信任他,更不可能给他什么皇命。”
女子目露孤疑,从一旁拿起一把匕首,刀刃紧贴着葛园的脖子,“葛大人,你可不要骗我哦,我可不是心软的姑娘……”
葛园感觉自己的嘴都麻木了,不住的活动开开合合的。
“快说……”女子的话语虽催促之意明显,可声音却是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葛园不敢耽搁,连忙出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女子当即一声娇叱,“住嘴!”
前后两种差别,葛园却被吓了一大跳,“姑,姑奶奶,我,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放了我吧……”
“说说,你这次要做什么去?再往南可就是俞州地界了!”
葛园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姑娘,姑奶奶,我绝对没有说谎啊,是真的,就在几个月前,他突然身陷囹圄,这事不是秘密,朝中的人几乎都知道。虽然当时外面只传他触怒龙颜才下了牢狱的,可还有人说,是他刺杀帝后。好在帝后仁慈,只不过他的牢狱之灾只几日而已,他就跟着太后娘娘去了行宫,可能是后悔了,这不,几天前就回来了,差点跪死在宫门前,帝后都未曾动容,我听人说只是训斥了一通就被赶出宫了……”
女子听了良久,思忖起来。
葛园看不到人,只鼻尖处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蜜香,可却没有半分心思,等了片刻不见女子声音,他试探的唤,“姑娘?姑娘?”
“女侠,姑娘,姑奶奶你就放了我吧,我该说的都说了。”
女子闻言眯起了眼睛,一张原本不是很出彩的脸,因她这一眯眼,倒是有几分媚眼如丝之态。
可惜,葛园因蒙着双眼并未看到。
户部侍郎带着一脸惧意的道:“是,我是,奉了凰后的命令前往俞州查探仙姑赐药之事的……”
女子闻言咯咯咯的娇笑起来,“你可真是没出息,人家又没打你骂你,或者……”
女子说着,手中的匕首尖贴着他的脖颈处来回轻划,“又没割你的肌肤,你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