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箬听到美姬的话之后,整个人连站立都不能,晃了晃身子,退后了几步,一下扶住了门,这才没有摔倒。
可她却是满眼含泪的嘶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是侧妃她设计我的……”
“真真是好笑,侧妃设计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劳动侧妃设计你?”
美姬说着不由掩唇笑了起来,片刻之后,美姬挑着眉眼道:“话说回来了,当年你得宠风光的时候,到底有多得意啊?要我看来,定是你迫的侧妃不得不处置你吧?”
穆箬再没有了和这名越王新宠争执下去,她失魂落魄的出了院子。
可她却感觉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临千初的那张脸。
望着上方那灰蒙蒙的天空,就和她的心境一般无二,看不到希望。
她感觉这个王府再也容不下她了。
那段时日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那么美好的时光那么的短暂。
就仿佛一下有了人生的目标似的,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燕后,是你,是你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是你让我变得这么狼狈,是你让我走上了绝路!”
当年,是她在绝境中时,是王爷将她带回了府邸。
可是,一切都在枢密院使的女儿成为王爷的侧妃之后变了。
就在北燕准安王秘密来甬州城越王府,与王爷密谈之后,二人私下夜饮。
王爷对她百般呵护宠爱,晨起为她画眉,夜里为她盖被。
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王爷的掌中宝贝。
翌日她竟然被人发现与准安王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她当夜记得清楚,身体有些不适,她早早的睡去了。
那晚,越王和准安王喝的酩酊大醉。
可就在那晚,她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女人而已。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穆箬每每想起这句话都心如刀绞。
然而,无论她如何解释,无论她如何哀求越王相信她,王爷都当成是背叛。
就在准安王也想解释的时候,越王却突然笑了,对准安王说,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她这才算安心的跟着准安王去了准州城。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燕后,而令王爷的大计土崩瓦解。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王爷还是给了她希望,让她助准安王挑起北燕内乱,同时助准安王联合其他王侯造反。
皆是,他就有机会拿下北燕,而她就是他的大功臣。
北燕南疆中军大帐中,所有的将领在大笑不止。
“我相信这么日夜折腾,用不了几天,南越的将士都得变成蔫萝卜哈哈……”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燕后害的她如此的。
与此同时。
跟在她身后的盺娘就小声劝她,“主子,您就去歇一会吧,这样熬着,身子都熬坏了。”
临千初继续缓步走着,“没关系,我还好。”
临千初刚刚从秋吟和浣金的营帐中出来。
原本想要进去的,想了想,她便负手往伤兵营中走去。
临千初早有准备,可看到伤兵营的士兵时,心头还是生出了难过之感。
可她知道,无论是不是冷兵器时代,可只要征战,必会伤亡!
盺娘知道凰后是个有主意的,便不由出言试探了一句,“凰后娘娘您,您可曾怪水珠?”
“嗯?”临千初闻言脚步一顿,也只是一顿便继续缓步前行,“我怪她做什么?感情这种事,没人能说的清楚。”
身在这个位置,她都不能左右,何况是这些兵士?
一个权字,前赴后继,永无止歇!
而这才只是开始!
她想要天下太平,可别人未必愿意。
临千初正站在营房门口,闻声回头,发现是名军医。
其他人也被这一声看了过来,当即都要见礼。
“凰后?”
就在这时,一名军医发现了临千初。
的确都辛苦了,照顾伤员,伤员又因这场战争……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凰后来了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临千初连忙制止了,“都不必多礼,你们辛苦了。”
她是看着士兵和军医一起说的。
“有凰后这句话,我等就是明日战死也心甘情愿。”
临千初只能连声让大家都起来。
他们的认知中,只有理所应当。
都被她的话愣了片刻,随即激动起来,竟然纷纷跪地,“凰后辛苦……
夕阳铺满了整个天际,给这个荒凉的边关渲染出了几分瑰丽的色彩。
……
可众人还是行了大礼才相互搀扶着起来了。
临千初看过伤员后,直接上了城楼。
“是啊,越王,他们就和猫戏老鼠般,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我等睡觉。”
越王的目光扫过众人的眼下,都是黑乎乎的,显得分外滑稽,可他心中更加的恨怒:“就算知道燕后故意的又如何?我们多少人马,心中没有数吗?”
一连三夜南越不受其扰,无论是将士还是士兵,纷纷暴躁起来。
“王爷,我等就和北燕决一死战吧,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北燕不成?他们没完没了的这般,我等个实在受不了了。”
可真正的人数并没有那么多,虚报只不过给对方一个震慑罢了。
“那我们也有决一死战的实力。”
真正了解的心腹将领一下沉默了。
虽然看着很多,表面上也是几十万大军。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是的,越王要的从来都不是去和北燕拼命,那是死一个就真正的少一个。
说这话的是一名将领。
越王冷笑,“本王要的并不是我军去和他们拼命,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
临千初收到越王的信时,正在给秋吟换药。
他走到一个高足长案前站定,伸手拿起笔,沾了些笔墨,行云流水般的写了起来。
这封信一气呵成的写完,他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迹,随后交给一名亲卫,“稍后北燕再来骚扰,你就将信射出去。”
消息传到越王耳中,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到了现在,这个燕后倒是值得本王费一番心思了,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
身边的亲信不由道:“王爷,难道您想与燕后和谈了?”
并未去看信,而是手下不停的对门外的梦洛尘道:“传话给轮值去叫阵的将领,让他对越王说,对于没有信誉之人,我北燕不在信任,更不会姑息。”
梦洛尘匆匆去了。
越王扯了扯嘴角,“天下间皆是些贪心之人,只要让她尝到甜头,燕后自会主动上门。”
“报!”
“和谈?本王这里从不会有和谈,我要诱敌深入,一网打尽!”
亲信不由踌躇起来,“可燕后如此狡猾,会,会上钩吗?”
“北燕又开始叫骂了。”
越王面目有些狰狞,“到底是泼妇带出来的兵,只知道骂街。”
“讲。”
越王简洁的一声。
骂吧骂吧,反正骂的又不是自己一个。
个个无精打采的靠着墙根打盹。
随后,他冷哼一声,“传令下去任他们骂,不必理会,一个伎俩用了这么多次,也不嫌腻歪,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不用他说,南越的将士也没有了开始的激烈情绪,反而都觉疲惫,不以为然了。
所以如今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或者说已经很淡定的只看一眼继续打盹,反正也不会砸到自己。
任谁被这么日夜不休的折腾也受不了,他们都很困。
北燕的投石只在第一天用了几块,之后的两天偶尔会飞进去城里那么几个浸了油的大石球。
南越的士兵已经习惯了。
因为听到的动静和平时不同。
一名小兵最先感觉到的,他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小心的走到城墙边上,往下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任由城外的北燕士兵咒骂,他们就是不理。
然而,这次,有人渐渐地发现了不对。
上了城墙上的士兵,顿时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就和疯子一样。
越王在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用饭,听了这话,他面色大变,“狡猾燕后!”
嘴唇只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上上上上上来了……”
那梯子上一串串的人,黑压压的,就和成串的蚂蚁般,眼瞅着的时间就已经有人上了城头。
所有人疲惫不堪之下,哪里还有余力?
越王没有拼死之心,所以,他看着北燕将士犹如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果断的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说着,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就连声喊着御敌。
然而,越王还是反应的过慢了一些。
越王捏着眉心道!
他担心这不计划实施的太快了,真担心打草惊蛇。
心腹将领问道:“王爷,我等退去哪里?”
“退到夹谷关。”
“哼,可惜,本王就放她进来,只要她带着大军进入我夹谷关,我就让她有来无回,来多少,我收多少!”
越王眼里闪过一抹贪婪,随即哼哼了两声,“燕后,咱们就好好的的较量一番吧,原本本王并未将你当成一个对手,现在本王反倒多了几分兴致。”
“夹谷关那里悬崖峭壁,山高谷深,地势险峻,乃是我南越的天险之地,就算燕后有通天的本事,只要我们不让她进来,她就无法走过夹谷关。”
这不计划,他们当初商议的时候,是在两军交锋之后,假意败退,然后再退,到那时水到渠成。
夹谷关距离甬州城不足百里。
越王带着南越的大军以最快的速度退至了夹谷关里。
片刻之后,越王就在退离的马车上写了一封信,待封好之后,他对亲卫道:“你亲自送去给西泽皇帝!”
……
越王也冷冷的勾了下唇角,“若真如你所说,本王倒是失望了,也高看她了。”
……
“王爷,那个燕后会不会追来?这若是加把劲,没准还能追上我们。”
心腹将领胡将军轻蔑的笑着道。
临千初占领了甬州城之后,并没有贪功冒进的贸然追击越王。
因为在她看来,越王退的太痛快了,痛快的不合乎常理,所以她勒令只封锁了城门,并未追击。
南越甬州城的百姓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临千初站在城头上,先是对主要将领发出了警告,“管束好自己的部下,谁若对百姓做出了烧杀抢夺之事,连坐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