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站在桌边,双手缓缓地撑着桌面,不疾不徐的道:“我决定……去与越王见面。”
梦洛尘和钟离煊闻言顿时就是面色一变,刚要开口。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所以,这次看着虽然凶险万分,但,我们若是提前准备好,没准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哦?那凰后打算是……”
“我的打算是,我们就表现出并不在意孙将军的模样,不过你们可以提前在附近做好埋伏,只要看到我的信号,你们就包围上来。”
钟离煊顿时颔首赞同。
随后临千初看向梦洛尘,“至于这甬州城,就劳烦梦大人了坐镇了。”
临千初十分高调的骑马去的。
若是坐马车,这耗时不说,跑的快了,实在是颠簸。
到的时候,太阳已然偏移了。
梦洛尘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
越王定的地点是八十里外半山亭见面。
一旁的越王也对临千初施了半礼。
临千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的道:“那些虚伪的客套就免了吧,越王几次三番要求面见,还请越王指教。”
越王却是眸光一闪,顿时朗笑一声,“燕后不愧是女中豪杰,快言快语的爽朗之人,不过……”
整个半山亭里,倒是提前布置了,坐了几人。
待临千初上去后,这才认出了来人,“汤夫人……”
花琼蕊夸张的笑了一声,“民妇见过燕后。”
临千初对汤红昧没啥好感,看也没有看他,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坐在了正对着越王的座位上。
汤红昧闹了个没趣,微不可闻的哼了声,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整个半山亭中的长案是呈东南西北方向摆放的。
越王说着转身走到了长案后头:“燕后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边赏这深秋美景,边慢慢谈……”
一直没有说话的汤红昧眼神轻浮的在临千初的脸上打了个转,上前两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往他那个长案旁引,嘿嘿笑着道:“没错没错,燕后,坐这里……”
她的身后站着两人,是她的两名亲卫。
对面的越王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对面女扮男装的燕后。
突然出声道:“本王早已经恭迎燕后多时了,之前远远的看燕后就容貌无双,这么近的距离一见,燕后竟然如此倾国倾城,真令本王倍觉三生有幸啊。”
临千初和月王占据东西相对,而花琼蕊和汤红昧是南北相对。
本就敌对两方,自然就没有人去讲究这礼数的问题。
临千初对这些也不去在意,面色平静的端坐在那里。
临千初淡淡的勾了下唇角,“是吗?可是我记得越王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见别后呢,给我的感觉,那就是越王好像有求于本后!”
“你……”花琼蕊为之语结。
越王一抬手,制止了花琼蕊,笑眯眯的看向临千初,“燕后,莫急莫急,不管谁求谁,现在咱们坐在这里了,不防就坦诚的说上几句。”
临千初:“越王有话不防直说吧,本后没有心情与越王说废话。”
“燕后,劝你说话还是客气一点的好,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在越王的地界上,是你有求于我们。”花琼蕊突然开口道。
她帮越王说话,认真论起来,越王还是她的外甥女婿。
这么说就不是她这边出现了叛徒。
可这种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感觉实在不咋舒服,临千初顿时让自己放松下来,“这么说,是我军中的那名斥候倒霉,也是他运气不好了。”
“哦?燕后如此说,撞到本王手里的那个倒霉蛋只是你北燕的一名斥候了?”越王眯着眼,紧紧地看着临千初。
临千初挑眉一下,淡淡的道:“既然越王都如此说了,那能不能说一说,为何会如此快的知道我北燕派了人来你夹谷关打探?”
越王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哈哈大笑道:“这说来巧了,我晚上睡不着,就在这半山亭里,没想到却有了这个意外的收获哈哈哈……”
临千初:“……”
越王放在长案上的双手倏地握紧,眸里满是不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声音里含着危险的道:“燕后就不怕因你的好奇让自己有来无回吗?”
他见过不少行事大胆的女子,可这么大胆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据本王了解,燕后不是个莽撞之人。”
“当然!”临千初一本正经的点了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显得极为的不以为然。
越王嗤笑一声,“本王看不见得是斥候那么简单吧,若真是一名小小的斥候,燕后又何须以身犯险呢?”
临千初似笑非笑,“越王说错了,本后就是想知道越王明明心怀不轨,却迟迟不愿正面开战,不知为的是哪般,所以本后真的只出于好奇。”
毕竟是宠妃的姨母,若是换了另一个人,这么多嘴多舌,他早就踹出去了,无论如何,宠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可花琼蕊却不领情,而且还有些接受不了,她可是在帮越王,没想到越王会直接赶自己。
心中难堪还有不甘,一下对上了越王的眼神,顿时了悟,但还是冷看了一眼临千初。
临千初不以为然的道:“本后既然来了,越王不防直言不讳吧,不管本后是什么人,总之本后是能做点主的人就是了,所以,越王也没有必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才是。”
“燕后你太嚣张了。”花琼蕊当即尖声一句。
越王蹙眉一下看向花琼蕊,“请夫人带着公子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与燕后说。”
越王面色变了几变,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的看向临千初,“有桩买卖,不知燕后有没有兴趣做?”
临千初不动声色的迎视着越王,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哦?买卖啊?本后刚好对买卖有几分兴致,不如越王先说说看,不赚钱的买卖本后可没有心情……”
越王眼神一闪,“当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儿子,我们先走。”
临千初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待亭中只剩下临千初和越王二人了,显得一下空荡起来。
越王也算是和燕后推心置腹了,他说的也是认真的。
的确是,有了这些兵马,他就可以成就一番宏图霸业,可若折损在不必要的地方,他才是真的蠢了……
临千初顿时了然的笑了,只是她的笑意很浅,从容的起身,负手站在身边的亭子边,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原来如此……”
他说着顿了下才道:“刚刚燕后问本王为何不战,本王也不防说句实话,并非是怕了你北燕,也并非是没有你北燕那般兵强马壮,而是因为本王不想损兵折将啊!”
说着,越王长叹一声,“燕后可能有所不知啊,如今这些兵马是本王耗费了多少心血,心神才积攒下来的兵力。哼指望朝廷?恐怕我只剩下光杆一个才好。所以这些兵马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没有人能懂啊。
临千初闻言面色不变的转过头看向越王,“既然越帝如此多疑,那为何又交给你这么多的兵马呢?若是真的多疑,应该担心你造反才合乎常理吧?!”
越王用着赞赏的目光看向临千初,随后用着近乎说着比尔呢故事的神情说道:“燕后所言不假,他对我的确不放心!
可他却是个极其刚愎自负的人,又觉得我早就被他降服了……
越王也从长案后起身,走到临千初的另一边站定,也负着双手,看着远处,“我母妃位分低微,从小我就不得不如一跳摇尾乞怜的狗一般,跟在我皇兄的身边……”
越王说着不由笑了起来,“不瞒燕后,我在我皇兄那里,真的还不如他身边的一个太监体面,他对我伸手就打,张嘴就骂,我就连睡觉都睁着眼睡,就怕一不小心闭上眼,让我皇兄派来的人看到我对他恨之入骨的半点情绪。”
说着,他笑了起来,“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你知道我皇兄多疑到何种程度吗?他竟然趁我睡熟的时候,竟然派人看我的表情,就觉得我对他心怀恨意!”
“燕后说的是太子越澈?”
临千初眸光淡淡的从越王的脸上移开,背在身后的手翻转了下,手里多了一枚棋子,缓缓地轻捻着。
对于越王的遭遇,她也不去置评,只是轻言慢语的道:“说起你们南越,我倒是有一故人……”
而且,他还自以为握着我的七寸之处……这一相比起其他人来说,而我不过是更让他放心一些的人罢了。”
“唔,是他,说来,本后也有一两年没有见过他了,你刚刚说越帝多疑,他完全可以将兵马交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更放心?”
越王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随即一抚额头,“你可真是小看了我那个皇兄啊,说起来,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太子儿子啊,越澈虽是太子,可悲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就连府中的宫人都是皇帝安排进去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