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以后阮软跟在罗潇云的身后走出殿外。
“安阳公主请留步。”
罗潇云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看去,发现是阮软后回以微笑。
“阮姑娘。不知道阮姑娘找我有何事?”
阮软对于罗潇云对自己的称呼没有纠正,伸手邀请道:“不知安阳公主是否能给在下一个面子一叙。”
罗潇云点点头,往后半退步示意让阮软先行,她跟在身后。
阮软见她没有拒绝之意微微颔首便带着她去了城楼之上。
罗潇云站在城楼上眼前是凤都的夜景,繁华热闹,万家灯火想必就是这样。
“不知道阮姑娘将我带到这里来,是要跟我看赏景还是要对我做些什么?”
“安阳公主何出此言?我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阮软,你是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从刚刚大殿上的事情就应该看出端倪了吧。不然你也不会约我来这里不是吗?”
说完罗潇云扭头看向了阮软,眼里都是自信。
阮软微勾唇角点了点头:“安阳公主也是个聪明人。我还没开口就猜到了我的意图。不过既然安阳公主已经将此事挑开了,那我们就直说吧。阮软想问安阳公主,不知在下是何处招惹到了你,竟让你对我带着微微的恨意。”
罗潇云看了阮软一眼,随后笑了笑:“你观察的很仔细,我还自诩我掩饰的很好。其实当你刚到大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后来你对某些事情的处理方法我也是十分欣赏。只是,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阮软闻言微微皱眉,她不知这人和谁还有一番交集。
“不知安阳公主说的人是谁?”
“阮琉韵。你不该对她下手的。你将她贬为乞丐,事后我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身体还在日益亏损,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何我请的大夫竟看不出究竟。”
阮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是蛊虫。南蛮之地最擅用蛊,她身上的那个是我特意寻来的,可以吸干她身上的精血。”
“阮软,你好狠。”
“罗潇云。无毒不丈夫。若是你换做我,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
对此罗潇云没有表态,因为她终究不是阮软本人,没有办法切身的体会阮软遭遇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放不下对阮软的恨意。
不过阮软倒是好奇了起来,阮琉韵究竟是怎么和罗潇云带上关系的。
阮软带着疑问看向罗潇云,罗潇云也知道阮软想说些什么。
“你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
阮软诚恳的点了点头。
罗潇云嘲讽的笑了一声:“因为阮琉韵曾待我有恩。”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当年,她也不会相信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居然还会有善良的一面。
罗潇云回忆起年少的事情,眼里的神色也温柔了不少。
那一年阮软的母皇带着阮琉韵去了宣南国,恰巧她碰到了掉落水里的罗潇云。当时阮琉韵为了救自己,二话不说奋不顾身的就跳了下去。
事后因为罗潇云是偷偷逃学跑出来的,所以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便谎称自己是罗元鑫,这也就是为何阮琉韵一直说她小时候见过罗元鑫,而罗元鑫却毫无印象的原因。
而其实一切的错误都是当年的一个小谎言造成的。
阮软心里对此匪夷,她是真的不相信阮琉韵有那么好的心肠,因为阮琉韵在大兴皇室的时候,真的是心狠手辣,虽然年纪小,折磨人的手段可真不少。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童,都受到过她的欺负。
“白白,当年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时候罗潇云长得偏男相,而且那日他身上穿的衣物一看就是宫中贵人。阮琉韵救他一是被美色所迷惑,二是想结交权贵给自己铺路。再者当时罗潇云因为溺水谁知不清,她只记得有人将她救起,却未看清究竟是何人。而实际上是阮琉韵让自己的手下跳下去将罗潇云救起,然后她为了救命之恩这个由头,便一直待在她身边知道她醒来。”
“我就说...”
不过阮软也没拆穿,毕竟当年之事也没证人,她现在若这么说,定当被人误会是在污蔑。但是阮软还是要问清楚,罗潇云是否要替阮琉韵讨回公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杀了我,给她报仇?”
罗潇云目光一淡,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了你,但我也不会主动救你。就像今日之事,如果我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我绝不会开口帮你。”
阮软听闻此话后更加疑惑:“你为何不杀了我?”
“因为我的理智告诉我,当时你做的没有错。阮琉韵虽然对我有恩,但是她对于你,确实是有血海深仇,而且她做的那些事,我也都看的清楚。可是终究我的内心过不去那道坎,所以对于你,恨意要比欣赏更多。”
阮软语塞,她现在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将阮琉韵救走?”
诶,你别说,阮软刚刚没有想起这一点,但是被她这么一提,还真有点儿好奇了。
阮软看向她,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为何?”
“因为,她该啊。救她走我心里的罪过会更大,那样我会觉得我对不起大兴的百姓。不救她走,只有我一个人心里难受而已。”
阮软闻言拍了拍罗潇云的肩膀:“你这种人,想的越多烦恼越多。有些时候看开一些人生才会快乐。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是再说一句,有些时候,回忆都是美好的,但是总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地方。行了,话都说清楚了,事也都讲明白了。既然你看我不顺眼,我就先走了。”
说完阮软摆摆手离开了,她决定还是给某些人留下一个好的回忆吧。她不能总是磨灭大家幼小又脆弱的心灵啊。
至于罗潇云要针对自己的事,随便吧。反正也伤不到她就是了 。
待阮软走后,罗潇云盯着阮软的背影久久没有回头。
......
阮软回到启祥殿一踏进门槛就看到凤霏沅带着罗元鑫坐在里面,而凤牧霆则是表情冷冷的,一言不发。
“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里?”
凤霏沅拉着罗元鑫起身,走到阮软面前:“阿软,我是来带着元鑫给你赔不是的。今晚的事情,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元鑫,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不是他的错。更何况后面不都说清楚了嘛,罗国公也给你道歉了。”
说完凤霏沅扭头看了一眼罗元鑫,只见他匆匆走上前给自己行了一礼,对此,阮软受了。
“阮姑娘,今日我母亲在大殿上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母亲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就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了。她其实心不坏的,真的,我保证。如果你不能释怀的话,你可以对我撒气,我心甘情愿的受着。”
阮软不发一语,就那么看着罗元鑫。
而凤霏沅见阮软一直盯着罗元鑫看,这心里真的急死了。
她是除了她皇兄以外自认为最了解阮软的人了。
而且阮软之前处理事情的手段,她都是亲眼目睹过的,她是真怕阮软这口气咽不下去,然后就伤了罗元鑫。
毕竟眼下阮软的样子在她看来,真的就是还在生气。
因此凤霏沅走上前,将罗元鑫护到了身后:“阿软,你有什么火朝我发吧。元鑫也是无辜之人。而且他一个弱男子,你若是欺负了他,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阮软将目光移向了凤霏沅,眼里带着一些了然和失望,阮软运了一口气,扬了一下手:“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发生过,只是以后在有此事发生,我绝不会轻饶了。”
“阿软,谢谢你。”
“不要谢我。如果你们不是和牧霆有点关系,我是不会就此揭过的。而且,凤霏沅,你小看我了,我阮软从来不是一个会牵连无辜之人的人。”
阮软此话让凤霏沅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有些无地自容。
凤牧霆见此脸色也不是很好:“我都说了阿软不会计较的,是你偏不信。现在好了吧,我说的没有错吧。”
阮软见凤牧霆替自己说话拉了拉他的手,然后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不想因为她两兄妹之间的关系一夜倒退和解放前。
毕竟崽崽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他自己都不舍得伤了她,更何况是别人了。
凤霏沅见空气凝结,赶忙转移了话题:“今日母皇决定将我们的婚事一起举办,到时候一定非常热闹,等成了婚,你们还住在宫里,我们四个人还像之前一样,彼此照顾着。”
凤霏沅这话说完以后凤牧霆就上前打断了:“不必了。我和阿软昨日就商议好了。成婚以后,我们二人就回大兴了。”
“皇兄?你们为什么要回大兴啊?留下来不好吗?”
凤牧霆摇了摇头:“不是不好。只是大兴不可一日无君。阿软和我成完亲自然是要回去处理国事的。而且我们不是去了就不再回来。阿软说了,等到凤启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住一段日子。”
“你们还回来?”
“回来。”
“回来就好,那我们...”
凤霏沅其实还是想再找一下话题的,只不过被凤牧霆给拒绝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二人就先回去吧。阿软帮着你为了宣南国迎接的事忙了好久,今日终于结束了,她该歇歇了。”
被凤牧霆这么一说,凤霏沅和罗元鑫心中的惭愧又加了一分。
是啊,人家帮你忙前忙后的一直没好好休息过,结果自己的家人却给人家来了个好没脸。
凤霏沅看了一眼在里间的阮软,见她没有想要搭话的欲望凤霏沅低下头情绪翻涌了一下,随后露出苦笑带着罗元鑫离开了。
或者在她决定护着罗元鑫和罗国公的那一刻开始,她和阿软,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美好了。
“阿沅,阮软她?”
“她没事。只是...算了。不过今日之事你放心,你母亲那边阿软说了不会追究,自己不会有事。”
罗元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听得出来凤霏沅话中有话,这是那一部分他听不懂罢了。
凤霏沅回头看了一眼启祥殿的位置,以后这里可能她来的次数就不会像以前一样那么频繁了。
而那边凤牧霆等到二人离开了以后就让人关上了宫门。
凤牧霆走到阮软身边坐下,环着她的臂弯将头搭在肩部:“你还在生气?”
阮软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熨帖。毕竟被人误解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阿软,别想了,接下来我们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好多,不仅要想着成婚的事还要操持我们回大兴的事。毕竟这次回大兴以待可就好几个月呢,要带的东西也少不了。虽然说可以到了那么重新置办,但是我习惯了这些旧物,不舍得换。”
“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好。”
凤牧霆靠在阮软的肩膀上微微抬头,从阮软的下颌角往上看。
他发现阮软的眼下有一圈乌青,应该是最近没有好好休息造成的,不免让他有些心疼。
“从明天开始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下。连着好几天了,你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
“好。都听你的。不过就是要辛苦你了。”
凤牧霆摇了摇头:“没有辛不辛苦。我很乐在其中的。而且一想到我和你不用过多久就能一直在一起,我就浑身充满了能量。阿软,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凤牧霆似乎纠结了好久,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说。”
“你现在是大兴的国君了。那你以后是不是会像我母皇一样虽然深爱着我父后,但是后宫里依旧有层出不穷的新人。”
阮软抬手揉了揉凤牧霆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的脑袋:“不会的。你知道吗,命中注定我阮软身边只会有一个人,就是你。而且我保证不会为了平衡朝中权势,将什么公子那个世子的纳入宫中。你会是大兴国后宫里的唯一。”
不管前世今生还是来世,你永永远远都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