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辞意闻言诧异地看过去。
不等他开口,王兰又说:“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是你妈已经疯了。”
“我也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怨恨我,所以不想麻烦你。毕竟这些年你父母对你、对阿予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却极少为你们辩驳什么。”
“辞意,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与你和阿予缓和关系,可你们心中怨恨太深,我也不好再为自己辩解。”
“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洗白,只不过是人老了,忽然觉得有些话得说开。”
“岑挽那儿我也没脸凑过去,她今天出手救我,我很感激。我名下还有岑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她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转让给她,算作岑家对她的补偿。”
岑家大势已去。
岑旭至少会判十年以上。
岑栾枫腿还在骨折中,脑子也没有原来好使,整个人消极地不像话。
而吴艳现在急病乱投医,完全就是疯批状态。
至于远在国外的岑清枫……
想到岑清枫,王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岑辞意一直观察着王兰的神情。
见她时而惆怅,时而叹息,他嘲讽一笑。
“奶奶,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王兰回过神来,疑惑地看过去。
岑辞意盯着她看了几秒,一字一顿道:“我大哥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算下来他和岑予很久没见岑清枫了。
每次说要聚聚,岑清枫都会以忙为借口推掉。
若不是昨天那通电话,他到现在怕是都会认为岑清枫是真的很忙。
王兰怔住。
岑辞意看着王兰忽然沉默,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奶奶,你说你想为自己辩解,可你却不愿意透露大哥近况。说到底,在你心中只有大哥、爸和妈才是你的亲人,我和阿予不是。至于挽挽……”
岑辞意故意停顿住,目光直直地看着王兰。
王兰此时脸色并不好看。
她知道岑辞意已经发现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她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选择沉默。
“我只能说,我从未想过害岑挽,也没有做过害岑挽的事情。”
即使那天帮岑旭打电话给岑挽,她也没有骂过岑挽一句。
后来岑挽识破,她反而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不愿意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是大哥他想要……”
“不是!”
岑辞意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王兰打断,面色严肃地不像话。
岑辞意:“???”
“你大哥他从来没想害岑挽,他知道岑挽近况还曾求我帮帮岑挽,那时我在住院,自己都顾及不暇,所以并没有答应。但是我私底下也曾让家里佣人给岑挽递过消息,岑挽能知道岑旭想要她肾这件事情,是我设计让她听见的。”王兰解释道。
“所以,你和大哥都知道挽挽过得不好却从未伸出援手,对吧?”
岑辞意算是听明白了。
岑家全员恶人,只有被孤立的他和岑予一心想救赎岑挽。
“你哥在国外,没法儿……”
王兰试图辩解,却被岑辞意冷声打断:“你确定他没有办法吗?”
岑辞意目光沉沉,盯着王兰地目光格外灼热。
王兰还想辩解,却被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看着王兰欲言又止地模样,岑辞意嘲讽的笑了一声。
伤害者和知情者同罪。
大哥明明有能力帮岑挽,却从未伸出援手,反而求奶奶这个毫无实权的人。
眼瞅着岑辞意脸色越来越难看,王兰道:“挽挽她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刚开始她反抗过,也讨好过你爸妈。所以就算被冤枉,被欺负,她也毫无怨言。直到她知道活体肾源这件事情后,她才彻底死心。”
“辞意,你看啊!挽挽她现在过的不是挺好的吗?我相信她未来会越来越……”
“你住口!”
岑辞意满腔悲愤,“难道在你们眼里,妹妹现在过得好就可以抹灭掉曾经那些苦楚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大哥很无辜?我告诉你,你们一点儿也不无辜!因为知情者和施暴者同罪。”
岑辞意一字一顿的说完,起身便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边,他倏地停下步伐,语气冷冷道:“护工我会想办法给你找,要不了天亮,岑栾枫就会派人来接你。你说的股份转让,若还作数就尽快拟定协议,不作数就当我没提过。”
说完,他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过多评价岑家的事情,也不想再带着满腔悲愤和王兰争吵。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他只希望妹妹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感到难过。
另一边,沈家。
沈时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
虽说他今晚没醉,但因为头部被撞击过的原因,他头痛欲裂,呕吐感频频袭来。
为了不吵到家人,他回到房间后便冲进了浴室。
不曾想刚进去,外面响起地手机铃声格外刺耳。
沈时瑾皱了下眉,忍着呕吐地冲动从浴室出来。
当看到屏幕上的备注,他眸光倏地一亮,赶紧接通电话。
“下来。”
岑挽清脆地声音响起,语气毋容置疑。
沈时瑾愣了两秒,迈步走到落地窗前。
远远望去,庄园外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少女站在路灯下,仰着头望着别墅方向。
尽管看不太清她的容颜,却能看见少女仰着头左顾右盼地模样。
沈时瑾心中堵着的那块石头瞬间脱落。
他忽然觉得,少女似乎并没有不在意他。
大抵是因为他没有回应,少女低声道:“我在你家楼下。”
“我知道。”
沈时瑾嗓音低沉,望向窗外的目光格外柔和,“你要不抬眼看看?”
“嗯?”岑挽疑惑抬眸,精准地找到三楼主卧方向。
昏暗地落地窗前,男人宛若一座雕塑站在那里,室内没开灯的缘故,他俊美的容颜藏在阴影中,那双黑眸却格外明亮幽深。
与她对视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下一秒,男人冲她挥了挥手,旋即从落地窗前走开。
岑挽眼眸眨巴两下,迅速地走到栅栏前等待。
刚才在易家给易老爷子施针的时候,她脑海浮现沈时瑾干呕地模样。
仔细想想,沈时瑾似乎不像醉酒,忽然干呕很有可能是头部被撞击过的原因。
于是,她给易老爷子施针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