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打马而回,他疯狂的鞭挞让战马直吐白沫。
“二哥,为什么,我就要获胜了,”
他用马鞭指着多尔衮。
大约多尔衮的回答不满意,他就要发飙,他可是满八旗一旗之主,大清的亲王,从这点上来说,他的两个哥哥也不如他。
多尔衮冷脸向北一指。
只见三四里外大股明军涌来,遮蔽原野,明军中军大队赶来了。
“我军能挡住吗。”
多铎很想说能,但是他知道即使可以,也要伤亡惨重。
他们带来的两白旗精锐就会折损大半。
一个旗的精锐不过万人,这次带来数千,不能都折损在此,否则高兴的就是那位陛下了。
“撤,”
多铎拨马就走。
清军缓缓向西北撤离。
他们倒也没有立即撤走,而是撤出五里开外休憩裹伤。
洪承畴督帅中军陕军和辽东军五万抵达了河谷。
他看到了满地的尸骸,他估摸明军伤亡万人以上,而在这里为了保持逃离的速度,伤患都要放弃。
洪承畴也看到了挖掘了很浅的壕沟,不禁庆幸。
如果没有王德化的小动作,让王朴等人先逃,只怕明军会一头撞入清军的陷阱。
等到多尔衮在河谷挖出两道深壕,只有几天粮食的明军立即就会溃败。
没错。
洪承畴只是让军卒随身携带了六七天的干粮。
被陛下和内阁接连逼迫速战,洪承畴被逼急了,他让军卒带几天粮食,扔掉粮车等累赘,希望快速攻击抵达锦州接应到祖大寿最好,不能速胜就立即折返杏山。
这是绝望的攻势,殊死一搏。
没法,他被陛下和内阁逼疯了。
但是很显然,黄太吉识破了他的兵略,派出偏师断其后路,差点让明军全军覆没。
洪承畴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也许陛下胆小怯懦不敢决战了,但是这位陛下的强令撤军,这次是误打误撞的为明军解除了全军覆没的危机。
洪承畴毫不迟疑的让全军继续南逃。
后面七八里就是黄太吉的清军主力,西北方数里还有多尔衮部。
明军还未逃出生天。
天色开始昏暗,洪承畴下令全军趁夜色南奔。
此时的骑军有个弱点,夜色中快速追击,可能造成大批战马马蹄被坑洼所伤。
何况现在距离杏山只有不足二十里,几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因为这次明军没有携带沉重的粮车辎重,轻身上阵,跑起来那就快速多了。
女儿河谷中一片火把,照亮了地上散布的明人和清军的尸体。
身材高胖的黄太吉一脸铁青。
他身体有恙多时,流鼻血,头胀眼花。
但是他看到了全歼明军的良机后,不顾身体有恙从沈阳御驾亲征,南下锦州。
本来他派出偏师断了明军后路。
但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明军一次攻击没发动,就逃走,这尼玛什么原因。
本来他筹划的很好,只要明军接战,即使明军不敌败退,也要两天时间,足够多尔衮截断后路挖掘出壕沟来,将其生路断绝,明国所谓的九边精锐尽入瓮中。
但是明军突然南撤打乱了他的筹谋。
壕沟没有完成,明军可以一鼓作气的攻击多尔衮部。
不出所料,多尔衮拼了一场后退却了。
现在正在马前请罪。
“你们几个退下吧,”
黄太吉脸上僵硬,摆明怒气满格。
几人麻利的退开。
这时候就别招惹盛怒的陛下了。
黄太吉不是不想办了两人,是师出无名。
敌众我寡下无论是哪个旗主都不会拼命阻击,那会让本旗损失惨重。
如果他处罚多尔衮和多铎,两红旗和两蓝旗只怕要生乱了。
黄太吉感觉自己鼻子异样,他抹了一把,又流鼻血了。
他不动声色的用袍袖抹去。
身体有恙黄太吉自己是最糟心的。
因为子嗣的帝位不稳固,他不甘心。
现在决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否则要生乱子。
“下令全军向南追击,”
黄太吉不甘心,万一能追踪到明军呢。
没有万一,第二天凌晨明军就抵达了杏山。
明军在杏山只是停留休憩了半个时辰就继续向南进发。
但是在这里,他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杏山守将吕三奇被那个该死的王德化派去了笔架山。笔架山很重要,它在杏山东南,塔山东北,是大军粮秣所在,为了保护这个粮仓,洪承畴留下了五千军。
吕三奇去那里做什么,王德化有什么图谋。
就是为这个,洪承畴也想尽快赶往塔山,然后弄清楚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还没有赶到塔山,笔架山上就升起了橘红色的火焰。
“好个阉狗,好狠,”
洪承畴差点吐血。
不用问是王德化让人做的。
大军抵达塔山城,已经是晨时末。
全军连续行军疲惫之极。
洪承畴下令休息。虽然塔山小城无法容下大军,但是有了塔山堡作为后盾,明军暂时无忧,终于可以彻底休憩一下。
塔山城门前,王德化笑眯眯的等候着。
他的身边是塔山守将,宁远副将佟瀚邦。
洪承畴仪仗通过,洪承畴骑马来到了近前。
他在马上怒视着王德化,王德化笑眯眯的对视着,毫不示弱。
也许最初抵达大营的时候,王德化心中有鬼,对上洪承畴有点心虚,此时王德化是昂然而立。
因为他的各种小动作,竟然救了十万大军。
哇塞,是十万边军主力啊,是大明最有战力的强军,是他拯救的。
当然明面上说是陛下拯救的,但是他毕竟是亲自前来办差的,这就是他的底气。
此时他对陛下佩服之极。
怎么就看出清军在诱敌,坏了清军的陷阱。
现在他有什么可怕的,撤军规制正不正确不重要了。
“王总管,是你让人烧毁的笔架山粮秣吧,”
洪承畴咬牙切齿道。
王德化踮脚走了几步,很是嘚瑟,心情愉悦,对洪承畴无视。
洪承畴脸上涨红,身边的幕僚亲卫也恼怒起来。
“没错,此事就是咱家奉旨所为,”
“本督不信,”
洪承畴眼睛一缩,陛下疯了吧,烧自家粮秣,什么操作这是。
“洪学士,你不信决战危险,建奴设伏,但是万岁爷在京城就预料到了,结果如何,”
王德化鄙视道。
洪承畴老脸一红。
“临行陛下言称,如果我军战事不利退却,笔架山是个弱点,全军粮秣所在,如果清军兵围笔架山,必然引得我全军援救笔架山,然后建奴可围点打援,咱家不通兵事,但是陛下英明神武,洪学士以为如何,”
王德化挑了挑眉毛。
洪承畴沉默一会儿,
“倒有可能。”
“因此陛下让奴婢转运一些粮秣,闻听大军退回,立即点燃笔架山的粮秣,现今从笔架山抢回塔山三万余石米粮,余者焚毁,免得笔架山是另一个锦州,洪督以为如何,”
王德化心里这个爽,以往他们这些阉人即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也是被文臣轻视,现在他可以驳斥的洪承畴无话可说,这可是东阁大学士,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