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冲突

在日本社会,孩子是一个家庭最重要核心。“生命的延续”这种文艺的词汇也好,“财产”也好,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家长们来说,孩子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别说是死亡,即是是受伤,监护机构和老师都逃不了责任。

所以当发现那个原本只是不舒服的孩子呼吸停止时,长野美咲才会如此恐惧——她早就说过!给公司打了很多次电话!早在女孩不舒服的时候她就想直接掉头让司机把她送去医院!但奈何她联系不到那孩子的家长,在没有家长的应许下,身为老师的她只能听从公司的指令。比起这个孩子,认为孩子只是感冒的公司明显更加看重中间掉头的违约金。

然后这个孩子就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在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停止了呼吸。

当她需要帮助时,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手,长野也好,司机也好,公司也好,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和打算。他们任由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轮到他们付出代价了

“那是——什么东西?”当他们终于停下脚步后,笹川京子气喘吁吁的问道,女孩的脸在月光下格外苍白,她对于这类题材的电影并非一无所知,但她的内心却在抗拒这个答案,“是……丧尸吗?”

“嘛,大概是丧尸吧~。”回答她的是白兰杰索。

在他身边,泽田纲吉张了张嘴,但一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向身边的人解释“魔女的结界”和“丧尸可能是使魔”这样的事情,二来他多次被丘比告诫要隐藏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本就怯弱的男孩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话。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简直像电视剧一样。”

“我倒是觉得——和那个生病的同学有关,对吧?”白兰.杰索转身,将话题抛给了身旁唯一的成年人,“长野美咲老师。”

被白兰问到的女老师脸色难看,“田井同学在路上身体不适,本来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呼吸突然停止了。我没办法……我给公司打了电话,但主任坚持要继续出游,只能等到了寺庙,再让司机把她的尸体送回来的……”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感染源,就连车祸也或许与她有关。车子冲出马路时我听到了司机的叫声。”白发男孩说道,“这种东西很可能有感染性,我们醒来时毫发无伤,而前排的人几乎全部变成了怪物……应该是因为当时她就在前排。”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吧?长野老师,是你把这个孩子留在车上的。你,或者你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触及到身边其他孩子们向自己投来的或是害怕或是疑惑的视线,长野美咲顿时感觉百口莫辩,她只能反复解释自己之前行为,虽然整个过程非常合理,然而这些没进入过社会和职场色小孩子并非那么能够理解这种事的存在,他们只能理解到是长野老师将那个疑似有问题的女孩留在车上,而后因此引起了车祸和异变。女人关于公司不允许之类的解释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借口,一想到自己曾和一具尸体离得如此之近,大部分人的第一感觉都是害怕。而如此不动声色地在大家面前干出这种事情、一开始就向全体学生撒谎的长野美咲因此显得更为异类和不可信任。京子身边,原本紧挨着老师,紧紧跩着对方衣角的名叫清水爱的女孩松开了手,她后退了一步,黑色的眸子里满是不信任。

长野美咲因此更加紧张,她既是为了辩白自己,这个成年女人也更清楚,如果自己无法得到这些孩子的信任,把她根本无法带他们离开这里,安全回家——他们已经失去了如此多的孩子,身为老师的她如果再不能保住他们……

白兰.杰索轻笑了起来。二十年后的他在袭击并盛的时候对这里的每个人的调查都非常细致,白发男孩当然知道这位老师家世普通,仅仅只是一个被卷入事件的无辜的受害者,就连她的公司,多半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参与这样的活动。他之所以这么说,仅仅只是觉得好玩。

——看着这些愚人因为一句话而内讧,被耍的团团转。唯一有能力领导他们出去的人却受到排挤,而那些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劣势方”的被解救者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为了莫须有的事情责怪对方——真是太好玩了~

正在头疼于解释的长野美咲并未发现,身为一个成年人,她却因为一个十一岁男孩的一句话被逼到这样狼狈的地步。

“所以是——那个女孩袭击了司机?”橘色头发的女孩目光疑惑,她还站着原地,并没向清水爱一样和老师拉开距离,为此,清水一直想将她拉过来。但单看京子的表情,这个孩子似乎还没搞清楚情况。<br/>“如果不是因为前排的人几乎全部被卡在座位上,只能一点点爬过来——我们可能在昏迷中就已经……!”

伴随着这句话,一股恶寒涌现于心。

一想到曾经有那么多死者和他们处于同一空间,甚至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时候一点点的摸过来,任何人都会觉得恐惧。

“我们应该是最后的幸存者了。在我们之后的人,即使只是昏迷,应该也会在昏睡中被那些东西咬了吧?毕竟我们出来的时候,前排的怪物都快摸过来了……”相比于迟疑的京子和不发一言的云雀恭祢,清水爱是对此最为激动的人——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实在是太过残酷,以至于她显得有些过激和偏执。昔日温柔的老师此刻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不可信任的恶魔,女孩将自身压抑下的所有恐惧都发泄成为攻击的语言,“所以京子,不要相信她!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我……”

“老师你……”

“我相信老师。”泽田纲吉突然说。他截然相反的回答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清水爱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让这个本就内向的男孩感到不安。

但长野老师双眼中那丝隐含的微微的泪光让他鼓励了勇气。如果是其他事情,泽田纲吉肯定没有能插上嘴的能力,但这次的事情,他非常确定这次的事情起于魔女,那就更不可能与长野老师有关。

“我相信老师,一路上都是老师背着我跑过来的。如果老师说想要害死我们的坏人,她完全不需要这样做。”

清水爱想要开口,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回答没什么逻辑上的错误——如果说老师救纲吉出来别有目的,那她能从这个“废柴纲”身上获得什么呢?就算她想要骗取他们的信任,那这份信任又有什么用呢?听从老师的话所得的最差的结果,无非就像刚才车里那样被丧尸吞噬而已。

泽田纲吉的一句话意外的稳定住了原本即将失控的局势。虽然他本人对此毫无知觉,反而看起来因为于那个态度很凶的清水爱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而松了一口气,但无论是白兰.杰索,还是云雀恭祢,都多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自己观察棕发男孩的视线和未来的云之守护者撞在了一起,白兰.杰索对对方露出一丝微笑,果不其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和他同龄的黑发男孩在幼年时期就已经显露出那份凌厉帅气的俊美,他并为因眼前的情况而流露出任何不安,面容冷漠而沉静,那双凤眼扫过他没有任何的温度,仿佛他与身边那些花草树木别无二班。

——不愧是你呢,云雀恭祢。

但眼前的事情,不是仅靠你我就能解决的。

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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