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求抄书来设游戏引虎离山再盗图上

章府华灯初上,章楶正在吃晚饭。

看到叶知秋的到来,章大人怔了怔,连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扰大人,并没事情发生,只是想请大人帮我个忙。”叶知秋恭敬地回话。

章楶松了口气,叫叶知秋坐下吃饭,叶知秋见今晚章楶格外随和,想必心情不错,便笑道:“既然大人叫到,我不客气。”遂坐了下来。

章楶喜爱叶知秋的大方不扭捏,笑问道:“你找我帮什么忙?”

“听说沈括沈大人生前,曾跟大人共事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大人是否保存有沈大人所写的文书?”

章楶见叶知秋问起沈括,不免有些奇怪。

“没错,熙宁八年,沈大人任判军器监,负责兵器的铸造与储备。我那时刚任京东运判官,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往来的文书也不少。但他的文书多保存于朝廷的政事堂,你要他的文书何用?”

叶知秋有些失望,无精打采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想要学沈大人的字体,故此相问。”

章楶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只是想学他的字体,这个我倒可以帮你。”

“真的?”叶知秋闻言大喜。

“不错,沈大人的文书我没有,但却有他的书信。当年他与我通过几封书信,这些信件如今压在我一个专门放置书信的箱子中,待我让人找出来给你,来,咱先吃饭。”

于是乎,叶姑娘美美地在章府吃了一顿晚饭,与章大人有说有笑。

晚饭结束,叶姑娘拿了三封沈括亲笔写的书信,告辞了章大人回家了。

这是她实行调虎离山计的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叶知秋集齐棋经、沈括亲笔书信、《梦溪笔谈》手抄本三样东西,拿着厚厚一沓澄心堂纸去白府。

原来叶知秋在把《梦溪笔谈》给杜蔓青之前,早就抄好了一本存放家中,以供自己随时阅读。

反正她要的只是笔谈内容,是不是沈括亲笔所书又有什么关系?但想利用《梦溪笔谈》引祝融夫人出来,非得沈括的原稿不可,所以她就想起白炽来,谁让白炽有那种模仿他人字迹能乱真的本领呢?

叶知秋记得《梦溪笔谈》原稿用的是当时最好的纸-澄心堂纸,就于昨日抄棋经时一并买来了。

话说白锦正在前庭的花荫下看书,夏日的知了十分聒躁,让恬静的白小姐也有些心烦意乱,她好几日没见着叶家兄妹俩了,心里正惦记着。

一听叶知秋来了,赶紧出门迎接:“好几日没见,我正想去找你呢,你的手没事了吧?”

叶知秋笑道:“早就好了,你放心。”

刚巧白炽也走了出来,他见到叶知秋,诧道:“那天你受伤可不轻,怎么这么快好了?”

叶知秋笑嘻嘻说道:“还不是幸亏白大哥你那粒小还丹。真是好东西,白大哥你还有没有,再送几粒给我?”

白炽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是糖果呢,一粒已是很难得了,还几粒?”

叶知秋陪笑道:“是是是,这仙丹一般的药丸,哪能说有就有?白大哥肯赠我一粒,已是大恩惠了。”

“什么大恩惠就不用提了,你总是白锦的朋友,难不成我看着你死?”

白炽说完,准备要出门。

叶知秋连忙拦住,“白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随意出去走走。”

“不会到那集雅斋去吧?”

看到叶知秋嘻皮笑脸的表情,白炽有些不悦,“你管我去哪呢?行了,你们俩人好好玩耍吧,别挡着路了。”说完从旁边侧身走了过去。

白锦见了有些好笑,叶知秋原来可不太爱搭理她哥哥的。

除非,除非她有求于人。

便笑道:“知秋,你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哥哥的呀?”

叶知秋没有回答,径自念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有博奕者乎?”

白炽当下一愣,猛然回头,“这是《棋经十三篇》上的序言,你怎么会晓得的?”

“我不止知道这一句,还知晓后面的呢。”叶知秋仍旧是笑嘻嘻的。

“这棋经乃孤本,我也只知前面那两句,你怎么会知晓呢?”白炽十分惊诧。

叶知秋眨巴眨巴眼睛:“你不出去,我就告诉你。”

白锦乐了,掩嘴笑道:“原来你真的是来找我哥哥的。”

只见白炽赶紧返了回来,对叶知秋作了个邀请的姿势,“走走,到里面喝茶去。”

看他急急的样子,就差没拖着叶姑娘的手了。

叶知秋暗暗好笑:“这棋经果然是他的死穴。”

她与白锦跟着白炽走进后花园的忧乐小筑喝茶,那是白炽读书的地方,取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意。

三人坐定,白炽再问:“你怎么会知晓这棋经上的内容?”

叶知秋从怀里掏出一本不太厚的册子,在白氏兄妹眼前一晃:“你们看这是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端正飘逸的字体“棋经十三篇”,白炽急急接过,掀开一看,目不转睛,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果然好理论。”

盯着叶知秋问道:“这棋经你从何处得来?”

叶知秋笑了笑,尚未回答,白锦已然说道:“这棋经上面的字,分明是知秋你的。”

“昨夜梦中,有一白胡子公公......”

叶知秋正在胡诌,白炽瞪了她一眼:“说正经的,你从何处得来?”

看到白炽一本严正的模样,叶知秋暗暗叹了口气,收起笑容,淡淡说道:“白大哥,你是在审犯人吗?”

白炽怔了怔,察觉到自己的确是语气不好,缓和说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心急想知道这本棋经的来历。”

“怕是我偷来的吧。”叶知秋白了白炽一眼,眼下有求于他,不好与他计较。

便道:“昨日在集雅斋,我见白大哥对这本棋经十分喜爱,就进去问了价。一千贯我拿不出,但二十贯我还是有的,所以我就用这些钱央求那掌柜给我抄一份。”

白锦没想到闺中密友对哥哥的事如此上心,一时有些发呆,白炽望着叶知秋,则是满腹狐疑。

“白大哥,虽说这是我手抄的,并非原稿。但我想,你在意的是并不是里面的字是否张拟亲笔,而是里面的理论对么?”

白炽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个方法呢?”

叶知秋笑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白大哥,这本棋经是送给你的,万望不要嫌弃。”

说罢将棋经双手奉上。

白炽接过书来,喜不自胜,嘴里却道:“怎么好让你破费,二十贯也不是一笔小的数目,要不我把钱还你吧?”

白锦笑道:“哥哥你不知道,知秋最近发财了,还买了一座小院子送人呢。”

“发财?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发财的,你这不会是不义之财吧?”

叶知秋一看白炽的犟劲又来了,赶紧道:“白大哥放心,我的钱财来的干干净净的。”

白炽收下了书,他也不是个蠢的,问道:“叶知秋你如此用心,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我的确是有事求你,但无论你答应不答应,这本棋经我都是要送给你的。”叶知秋笑道,话虽如此,但送对方心头好之后再提要求,岂不是有点要挟的意味?

白炽心情不错,“尽管说来听听。”

叶知秋掏出《梦溪笔谈》与沈括的书信,说明了要求。

白炽一看,那书却是有点厚,抄将起来,可要花费不少功夫。

他惊呼道:“叶知秋你果然是不肯吃亏的,我还当你真的好意送我棋经呢。”

叶知秋拱手求他:“白大哥,这本《梦溪笔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若肯帮我仿照沈括的笔迹抄完,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本来帮你抄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这样却像条件交换似的,既然如此,这本棋经我也不敢要了,你拿走吧。”

白炽怫然不悦,话一说完把书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要走。

叶知秋赶紧拉着他的衣角,“白大哥,你听我说。”

“赶紧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成何体统?”

叶知秋连忙把手缩回,说道:“白大哥,你说条件交换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呀,你拿钱去买东西不也是条件交换的一种?”

白炽重重哼了一声,“歪理,满嘴歪理。”

叶知秋知道少了白炽这事就办不成了,赶紧陪着笑脸。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白大哥你别生气,跟外人才要条件交换呢,咱是自己人说什么条件交换呢?”

白炽一听,好气又好笑,“谁跟你是自己人?”

叶知秋继续陪笑脸。

“我跟白姐姐亲如姐妹,你是他哥哥不也等同兄妹一般,这还不是自己人吗?”

“叶知秋你真是……真是……难缠。”白炽无奈地笑了。

叶知秋终于说服白炽帮他抄那本《梦溪笔谈》。

白炽这手本领果然了得,模仿得恐怕连沈括本人都分不出真假。

他见一手抄写太慢,居然双手握笔,各抄一页,真是令叶知秋叹为观止。

饶是如此,也抄了三天三夜才完成。

其间,叶知秋知他辛苦,帮着铺纸磨墨不说,还买来天香楼的食物,泡上最好的云雾茶,待他休息间慰劳他。如果不是他那句“男女授受不亲”,说不定还给他揉肩捶背呢。

白炽见她如此殷勤,也甚为欢喜,不再与她逞口舌了,倒是白锦看了暗暗偷笑,久不久揶揄了好友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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