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在舒州东山圈出了矿山,也不知道开採的是什么,属下派了两名兄弟进去做矿工探听消息,时隔三月还未收到传信,不知生死……」
随着地图之上杜欢圈出来的矿山逐步开採之后,这种事情没少发生,端王对进入舒州的暗探来者不拒,连想要进入矿山的暗探也实施宽进严出的政策,于是张大将军府上的暗探深陷矿山的不少,但出来的……至今一个也无。
甚至连城里探听消息的暗探也时不时陷落一批,失去消息。
最近新派出去的暗探送回消息。
「舒州驻军买了不少良马进营,贩马的商队在营外都排起了长队,听说驻军付款很痛快,价格也公道,因此很多从北狄龙城而来的商队都愿意去舒州与端王打交道……」
张大将军手底下不止养着步兵,还养着大燕最为精良的骑兵,其中甲冑兵器由军械司制造,但马匹却多从北狄购买,只是价格就不是那么公道了。
北狄人以前与张承徽打过仗,经过多年拼杀之后发现这样下去只能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于是便坐下来和谈,两方开始贸易往来。
北狄人送关外的马匹肥羊草药等物进京,交易之后再购买大燕的盐茶粮食布匹出关,总之两方在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目前的平衡,而张大将军手下的官员极力压低马匹的价格,而北狄为了获得可食用过冬的粮食,也只能含恨吞下这口气。
没想到封晋去了舒州之后竟然敢横插一槓子,抢了这条贩马的商道,抬高价格吸引北狄人前往舒州贩马。
张大将军气的恨不得亲自跑到舒州去将封晋抓回来,在张皇后面前抱怨封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做事向来优柔寡断,让他下旨申斥封晋,他也不肯。现在可好,养虎为患了。」
彼时张皇后正为燕帝病势沉疴而烦恼不已:「陛下昏睡不醒,可别误了尧儿的册立与成婚大典。」
儿子已经册封为太子,朝中有其父把持,她多年心愿得偿,只要封益驾崩之后她便是皇太后,除了牵挂远在建康的封月,余生别无所求。
张大将军咬咬牙:「要不赶紧将太子的婚事定下来,趁着陛下尚在赶紧成婚,省得……被耽搁了。」
万一皇帝驾崩,新帝即位之后也要守孝,耽误成婚。
张皇后极其信任乃父,此事更是全权交託给他:「父亲瞧着谁家的闺女合适,就定了谁家的闺女做太子妃。我如今实是没有心情操持这些事情。」
张承徽进宫原本就是为着太子妃的人选以及封晋之事,既然太子妃之事已由他全权作主,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封晋之事了。
「为父估摸着陛下是熬不过这一关了,与其等到时候端王进京弔丧再生乱子,不如趁他毫无防备之时先下手为强?」
张皇后连忙阻止:「不行不行!」
张承徽鬚发皆张,怒气腾腾:「妇人之仁。你不会以为封晋小儿离开京中之后便对大位再无肖想之意?暗探来报,端王府的府兵人数在这三年之间不断增加,就连舒州驻军的甲冑马匹也不断在添置,而且营里的训练日夜不停,他厉兵秣马焉知不是准备将矛头对准你我?」
「父亲误会了!」张皇后愁苦无比:「我对封晋的生死毫不在意,可是他身边还有凌子越的小徒弟。」
「凌子越的徒弟怎么了?」
「父亲忘了,月儿如今可是跟在凌子越身边,若是咱们派人去暗杀封晋,万一误伤了凌子越的徒弟,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不再救月儿?」打老鼠就怕伤着了玉瓶儿。
张承徽对外孙女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但这话也不好讲给心心念念牵挂着封月的张皇后听,只口里虚应着:「既然如此,为父就暂且不派人前往舒州,待寻得合适的机会再说罢。」
等出宫回府之后,却立即召来手下死士,遣三批前往舒州刺杀端王,连同端王身边的杜欢,务必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舒州。
他手底下的幕僚忍不住问道:「大将军,若是凌子越听说自己的徒弟被暗杀,会不会一怒之下不肯救治月公主?到时候皇后娘娘岂不伤心?」
张承徽如今早不是当年一心想要将外孙封尧推上大位的大将军了:「月公主远在魏国,已成皇后软肋。大局为重,不能因为公主就放弃绝好的机会。」
幕僚:「此事若是让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知道,如何是好?」
张承徽瞟一眼他:「谁去告诉太子与皇后娘娘?」
张皇后与封尧都对张大将军深信不疑,若非他的心腹谁人能知道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顾封月死活派人前往舒州刺杀封晋与杜欢?
幕僚吓的躬身,不敢与之直视:「大将军言之有理,端王早该除去,免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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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重的消息传回舒州,封晋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
杜欢总觉得这孩子有点缺爱,也怕他来不及见到燕帝最后一面:「殿下要不要回洛阳探望陛下?」
封晋苦笑:「此时回京,只怕张承徽跟皇后要吓成惊弓之鸟,还当我回京争大位呢。」
他倒是想回京探望燕帝,也得条件允许。
「难道……就不回去了?」
封晋坐在舒州新建的端王府邸,遥望洛阳方向:「只能等……封尧即位才能回去吧。」
新帝即位,现如今的燕帝必然已经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