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欢握着她的腕脉,生怕刺激到了孕妇:「别气别气,你且听我说。」
兰姑瞪着她:「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杜欢随口胡扯:「我这叫进可攻退可守,进可攻端王妃的宝座,退可守端王身边幕僚之位,总比死守着端王府后院一亩三分地强吧?」
「当真?」
「那还有假?」杜欢按着兰姑腕脉振振有词:「你以为高门大户好嫁?端王殿下秀色可餐是不错,可别人的眼睛又不瞎,没准都盯着端王妃的宝座呢。端王若是一心对我还罢了,可若是我不但赢不了端王妃的宝座,他将来又中意别的女人,我岂不是输的血本无归?」
男人中途改弦易辙喜欢上别的女人,兰姑深有体会,此刻竟从她的话里听出点道理:「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她联繫自身,不由便伤感起来:「我家那位当初对我也不错,可是后来喜欢上了二夫人,幸好那位不喜欢打理家中之事,只关起房门自己过,我还要打理家中琐事。我们府里二夫人若是又会打理家事,又会照料夫君,恐怕家中再无我的立足之地。」
杜欢松开了手,提笔替她写保胎的方子,为怕兰姑再唠叨,更是信马由缰胡扯:「是吧是吧你懂我的良苦用心了吧?端王非寻常男人,长的美貌又聪慧,就算是个美貌的小娘子,我总也要教人家甘心情愿非我不可吧?这时候做他的幕僚,替他出谋划策,在舒州扎下根来,将来若是跟他讨要端王妃的宝座,想来他也拒绝不了,对吧?」
「长的美貌又聪慧」抽空想要逮着杜欢问问舒州地图的端王:「……」
她这是……拿我当倾心的小娘子了?
端王殿下唇角微翘,愉悦转回。再听一帮官员扯皮吵架,竟不觉得烦闷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进来的杜欢,想来她是打发了兰姑,还奉送了她一个浅笑。
杜欢:「……」
端王殿下果然精神头足,被这帮人吵了大半日,还有心情笑?
直到日暮之时,端王殿下终于松了口:「尔等所说本王已尽数知悉,至于农具种子粮食分配,待王府有了章程,自会通知各位。」吵也吵够了,该滚蛋了。
杜欢大松了一口气,直等众人退下,她伸了个懒腰,揉揉脖子,才有心情与端王闲聊:「殿下心中已有章程?」
端王眉目蕴含笑意:「不知道阿欢有何想法?」
杜欢:「反正近来也无兵事,不如殿下按各县人口分发到村镇,由舒州军协助分发,一则有军队分发防止民乱,二则就怕中间官员再经手一道,不能示恩于百姓,索性直接分发到村,如何?」
端王倒是很痛快:「就按你所说的来办!」
杜欢怀疑他很有当昏君的潜质:「殿下不再考虑考虑?」
端王殿下也不知道吃错了哪门子的药,今日格外好说话:「凡事有你替我思虑周详,安排妥当,本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还有一事。」杜欢道:「关于咱们一路买来的粮食,殿下可有想法?」
端王殿下眉梢眼角尽是舒展的笑意,好像心思全然不在公事之上,随口道:「你说怎么办吧?」
杜欢受此鼓励,幕僚责任感上身,更有一番道理等着他。
「种子农具是从朝廷讨来的,分发至各村倒也没什么,粮食可是咱们端王府真金白银买来的。」她很有些心疼,也不指望赚钱,但总要保本:「若是全部白送,只恐舒州百姓都拿殿下当冤大头。养成了白拿的习惯,将来但有天灾人祸,可都指望着端王府继续赠粮呢,我觉得不好。既要让他们感念殿下恩德,也要让他们养成靠自己的好习惯,舒州可不能养懒民,不如就无息借粮?」杜欢生怕这位爷从小金尊玉贵,不知民间疾苦,只知散财不知守财就麻烦了。
她真是为了端王殿下操碎了心。
不过很奇怪的是,端王殿下来到舒州的三日似乎对她的幕僚身份极为认同,不过就是送了一副舒州地图,就让端王殿下都快对她言听计从了。
「无息借粮?」
「待这一季庄稼收上来之后,当初借多少便还多少,借不借全凭自愿,算是端王府解百姓的燃眉之急?」
「阿欢真聪明!」
杜欢得他一句夸赞,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若是不聪明,怎能当殿下幕僚?!」
端王:「正是!」竟然还说一句甜话:「本王若是没有你在身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杜欢:「……」这句就有些过了吧?她有系统作弊,偶尔小得意一下还行,真要说端王离开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没有自满到如此地步。
大半夜的,宫敬仪得端王召令,连夜分发农具种子,由广元与翟虎带兵从旁协助,并传信于各乡百姓,端王怜悯百姓困苦,拿出沿途搜买的粮食出借,待庄稼收上来之后便还,并无利息,若有愿意借的全凭自愿。
等到洪士忠与各县官员听到风声赶来,端王殿下已经照着民户册子与舒州地图将各县分派的粮种农具等物送出了军营,还有心情与众人打趣:「本王初掌舒州,总也要教百姓知道如今舒州是谁人当家,况舒州军久不训练,正好找点事儿让他们跑跑腿。」
洪士忠:「……」殿下您是信不过我等吧?
他也知道东西分派到各县官员吏胥手中,必会有所剋扣,但历来来不都不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