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止苏看着手中空无一物,她掌心向上,似乎想要紧紧抓住什么东西。
太阳透过窗子折射在手上,她看着手中的尘埃,像极了前生的命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一颗尘埃再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沉在地面上,任人踩在脚下践踏。
但如今的她更相信:命随天定,更由自己。
她望着窗外,她知道从今天起一切将会改变,一切不见得全部由她的心意,随她的走向,但至少自己努力过,挣扎过,也许最后结局会稍稍有些不同?
付止苏忽然觉得不想面对一切,并非是逃避,从内心中放空自己,觉得一切都提不起兴致来,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了,似乎打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也许是因为前世今生的刻骨铭心损了心神,付止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再管它。
已经部署好,现在她不用着急,只要安心躺着等待他们去调查即可。
风城主如期而至,今早过来报了平安。付止苏只要病情反复便无人再敢打扰。两位城主在彻查的时候通过死者身上的痕迹及风城护卫身上的伤进行比对,发现刺客竟是风城中人,风城护卫身上的刀伤是云城的刀,云城只将刀刃指向过刺客,至于为何大家心知肚明。
风城主大发雷霆,急忙宣召阿洛,却发现阿洛此时打算慌乱逃走,他们从阿洛身上发现和夜城的信件,想刺死阿洛,但阿洛必须交由云城处置。
阿洛为何要逃?这要说起付止苏之前用的蜘蛛,蜘蛛再咬过别人后那人会身受剧毒,可付止苏将自己的毒血逼出赐予蜘蛛之上,再让蜘蛛咬一口,之前蜘蛛毒会被清除,但唯一的后遗症是对付止苏的血产生依赖,这种情况称之为——“血奴”。
直接被沾了付止苏血的蜘蛛咬过之后,也会产生依赖,如果不能及时吸到付止苏的血,先是会急躁不安,如坐针毡,重者会出现幻觉逐渐癫狂。但是此毒是摸不出脉象诊不出异常的。
至于栽赃嫁祸偷梁换柱这等小儿科,只要在她熟睡之时调了包,一切就变成了她顺理成章的逆反叛乱之人。
付止苏不用听也不用看,知道结局了解过程,何必逞一时痛快去看戏,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屠戮尽天下,身不染半分。让他们闹去吧!
她剥着橘子,手打着戏板,一板一眼轻声唱着什么。
付止苏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慵懒的晒着太阳,差不多到时间那家伙该来了。
嗒嗒嗒——
敲门声,付止苏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翻了个身,有些事情不用她去问自会有人禀报,而且还是三份。
第一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听着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她逐渐心安。
本来朗云决没有脚步声,每次出现像一只猫一样,“你能不能出点声,别总是吓唬我。”朗云决乖乖听话,猫步变成虎步。
房间门没有锁,朗云决走进屋内发现付止苏合目睡着不好惊醒,坐在一旁等着付止苏醒来。
付止苏侧过头转身看向他,“我若一直不醒,你在这一直等吗?叫醒我不就好了。”
“呸呸呸,什么一直不醒,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
付止苏枕头垫起,靠在上面,等待他说。
“这些你都知道了吧?”朗云决突然觉得没有报告的必要,她一定都知道了,她的一身伤不就是为了现在的局面造成的吗?
“何事?”
“阿洛入狱被赐死罪。”
“哦。”付止苏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阿洛被刺死罪的事被我拦下了。”付止苏调整后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只是应声。
“你不生气?”朗云决仔细观察付止苏的表情变化,然而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为何要生气?”
“你算好的一切被我打乱,她是生生推你入深渊的人。”
“我是你生生世世的劫,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受得。”
朗云决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惊喜参半。
付止苏准备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更何况你已经安排了我与她见面我为何要气你?”付止苏打开茶杯盖,将毒滴入杯中饮下。
“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什么时候你才能停止饮毒?”
付止苏用帕子擦干嘴角,“这就只有这一阵子喝而已。”
“一阵子?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在喝了,你虽然故意避开眼线,我也是有见过的,不过当初不知你喝的是什么。”
付止苏只是笑笑没有应声,她知道他不会阻拦阿洛赐死,并且阿洛这笔账她要亲自算。
朗云决自己所以拦下,是要求自己亲自去监狱中赐死。云城主也对付二小姐妒心向姊的事略有耳闻,知道朗云决想为付止苏出口恶气没多说什么也就答应了。
“什么时候身子好一些了告诉我,我带你去。”
“今晚吧。”
付止苏不喜欢耽搁,多一天就有多一分变数的可能,免得夜长梦多。
一旦出手就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招毙命,立见生死。
晚上,朗云决为付止苏准备了斗篷,黑色的斗篷让她想起那天探她的夜城主。
恐怕今天找不到夜城太子在四处寻,也该让你着急几天了,刚好给你找些事情让你忙起来,今天也可以图个安静办正事。
由于二皇子在前面带路,一路畅通无阻,在监狱门口站岗的人见到二皇子立即行礼,然后迅速打开门,朗云决手一挥,其他人都恭敬离开,关好门。
这就是不受宠的二皇子?这些人还真会见风使舵,消息通的真快,知道太子有被废的可能立刻想办法向二皇子示好。
监狱中的栅栏牢牢阻隔着牢内与外界的自由,付止苏负手立在牢笼之外,一切胜负早已有了定数。
门锁已被打开,付止苏走进牢门,手中还拿着暖手的“云暖”。
阿洛见付止苏不像以往那样恨意怒视,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姐姐,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这一定是误会,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求求你。”
“误会?若是误会,那么妹妹要杀的便不再是我,而是风城城主了?妹妹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付止苏突然想起第一次和阿洛相见的情景。
付止苏满身污泥和绫罗绸缎的阿洛万全相反,她听闻父母一直身旁带着一个孩子,想来看看,这一路经历许多浑身破破烂烂,手中拿着的娃娃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她不好意思的放在身后,这么脏是没办法拿出来的送人。
“走开,脏脏兮兮的野孩子。”这便是阿洛第一句对付止苏说的话。
阿洛和付止苏见面很少,但最早那时每次都将付止苏呼来唤去,她看付止苏的眼中,付止苏知道那是居高临下,打从心里的鄙夷、看不起。
“缺少管教。”? “啃树皮的野人。”
直至后来被付夫人发现对她严格了些,她才开始改口,心中仍多有不服气。后来懂得收敛,多了一份伪装和误以为别人看不透的心思。
付止苏内心其实非常自卑,这和早年被身边的小孩子欺负孤立有关,但也许因为所有的事情集在一起,导致将她的某些东西早已被碾压的粉碎。
“姐姐!”阿洛一声姐姐将付止苏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付止苏淡淡的笑着,“我只是一个脏兮兮的野孩子罢了。”
“当时阿洛年幼不懂事,姐姐莫过在心上。”
“巧了,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你说怎么办呢?”付止苏笑着坐在长凳上,阿洛跪在地上,三步并做两步挪动过去,拉扯着长姐的衣角,道“姐姐若是想要风城太子,阿洛不再去挣,要什么阿洛都给你,阿洛什么都可以给你,求求姐姐放过我。”
付止苏忍不住轻笑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挣风太子。”
“那姐姐想要什么?付家吗?我也可以给你。”
付止苏理了理袖口,扬手在阿洛脸上留下一红色印记,付止苏只用了半成力道,阿洛的一边脸颊已变得通红,嘴角渗出一丝血丝,“付家本就是我的,我用你给?我家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嗯?”
付止苏完全不理会朗云决此时是什么表情,此刻在用什么眼神注视着自己,觉得恶毒也好,不屑也罢,无论如何有些事她一定要去做,该了结的事情她也一样要完成。
付止苏用手背摸着阿洛的脸颊,柔软的肌肤,光滑的触感,“多美的一张脸,就连受这一巴掌也这么我见犹怜,声音也是如此清脆响亮十分悦耳,姐姐我很是喜欢呢,妹妹刚刚不是说姐姐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妹妹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付止苏双手抱胸冷冷观看,阿洛左右开弓,不停的往脸上飞起巴掌。
付止苏摆弄手指,尽力学着反派那些做派,“差一些,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既然没有配乐,那妹妹就说些什么来助助兴,我也好知道妹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姐姐我……”
“没有节奏,我拍给你做个示范,跟着我的拍手的声音你就来说。”付止苏双手拍起,双手按照节拍拍出声音,付止苏此时,好想给她配上B box音乐。
“? 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One? Two? Three Four? ,Come on!”
朗云决怀疑付止苏喝了假酒,仔细看付止苏的眼神,应该是阿守出来整弄她的。
阿守现在十分兴奋,她是真正的战斗力为五颗星的小弱兵,此时有这么听话乖巧任自己蹂躏的人,她不出来凑个热闹实在浪费大好光阴。
此时的她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十分想做出李小龙的标准动作,打的一声呵斥声,再加上手指从人中擦过那份帅气,她也想来一次。
“我来咯,打!”付止苏前腿伸展,后腿弯曲,将头一撇,手指撮向人中头向后一甩。
咚的一声,付止苏头部撞击栏杆的声音,头被嗑出一个包来,她捂着包,强忍着泪蹲下身,十分委屈,“我明明可以很帅气的。”
朗云决上前两步抚摸她的头,一瞬间有一种自己的女儿出门和别人打架,自己在安慰女儿的错觉。
此时他在想:我和止苏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清冷孤傲还是经常耍宝的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