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秦晴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推门而入,待来到杜致礼屋外,发现他正坐在门口一小凳上捣着草药,丫鬟香芋在旁边忙着装药。
抬头看到来人是裴南季,杜致礼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喜的站了起来:“日盼夜盼,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说完上前就要给他一个拥抱,被裴南季一把推开。
“别……别……可别恶心我。”
看来他这病情是好了不少。
“哈哈……”杜致礼大笑了一声便又坐了下来,眼里透露出感激之情。
“看你这心情好了不少,想必这病情再过几日也该完全康复了吧。”
“是啊!”杜致礼长叹一声:“算是鬼门关里走了一回,多亏了香芋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照顾,不然他奶奶的两腿一蹬,早见阎王去了。”说完他感激的看了香芋一眼。香芋脸上立马露出红晕,找了个借口便退回了屋子。
“我跟香芋定亲了!”
“嗯?……”
这不像他的风格,裴南季很了解他,像香芋这种姿色平平的姑娘,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杜致礼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一声,然后才悠悠叹道:“唉!这几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钱财、名誉、地位都乃身外之物,不能太过重视。真正该重视的是你在落魄之时,还能如一对你好的人。香芋对我咋样,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不是她每日四处奔波替我寻医问药,不可能有我今天的杜致礼。”
裴南季点了点:“不错,这境界提升了不少啊!能这样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姐怎么样了?”他终究是问了出来。
“挺好……”他只能这样回答他。
“南季我了解你,你就不必藏着掖着了,痛痛快快的说吧。”
杜致礼然后又道:“在生死面前,其他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盼我平平安安回家即可,至于杜家的那些家产,爱谁谁拿走吧。”
“哎呦,不错哦!”裴南季调侃的说道,然后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家伙经历了这场变故之后,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成熟了很多。
“得,你就别揶揄我了,快说,我姐到底怎么样了?”
裴南季把信递给了他:“这是你姐给你的,情况不容乐观,被押解到了京都了,估计一两天就到了。”
“怎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杜致礼一惊。
“放心,此事你姐早有对策,好好养着吧,不出几日后便可去京都接你姐回家了。”
“真的?”他有些狐疑。
裴南季重重点了点头,内心却苦笑,是自己这个外姓人,不吃羊肉反惹了一身骚。
第二天早上他打包好行李,正准备出门,恰好秦晴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看到了他肩上的行李。
“你干嘛去?”
“去趟京都,办点事。”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很久后才轻咬嘴唇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裴南季明白她担心些什么,安慰道:“过几天我就回来,你的情况昨晚我跟母亲也大体说了一遍,放心吧,她会待你如家人一般的。裴家都是男丁,膝下无女,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多和我母亲亲近亲近,她会更喜欢你的。还有城外那边,我也与两位大哥谈妥了,你今天就过去吧,别看他们是两个粗野大汉,但性格率真,极易相处的。”
“嗯嗯。”秦晴点头答应了一声,见裴南季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裴南季,谢谢你!”
这是她第二次跟他道谢!他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
再次来到京都老家,老黄和巧儿两人正无聊的坐在门外石墩上看着繁华的街道,猛然发现了远处的裴南季,都齐声的惊呼了起来。
巧儿这丫头,都激动的掉下了眼泪:“二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跟黄爷都等了你几十日了,担心死我们了,天天盼望着你能尽快回来。”
进屋之后,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香烛味。
老黄呲着牙笑道:“公子,这几天那些老鼠被老奴尽数逮走了,您再也不必担心晚上睡不着喽。”
裴南季有些感动。
晌午刚过,他来到国子监书库的时候,卢伯正依靠在长凳上昏昏欲睡,见他进来,抬眼问了一声:“我那酒是你拿走的吧?”
他没想到卢伯见到他,第一句竟然惦记的便是那床底被偷走的酒。
“嗯!清香甘甜,是好酒。”
“南走十里有个酒铺,名曰泰和,改日买回来便是。”
“成!还你两坛。”
卢伯翻了个身,鼾声四起。
裴南季惋惜一声:“酒是好酒,可惜没喝几口,半路遇了个骑黄马的,都被一人一隼喝了个痛快。”
“黄马?隼?……”卢伯突然睁开了眼,很快便又合上,懒洋洋道:“呵呵……敢情是让两畜牲给夺了去,甚为有趣啊!”
不得不说在国子监书库任职,的确是个美差,他一走就是十几天,竟然无人过问,甚至除了卢伯都没人知道他曾离开过。
下午去了一趟四月茶楼,仍然和上次一样,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他趴在柜台上,要了一壶关口清茶,然后低声告知小二要找掌柜王司,小二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后,并未有行动,而是认认真真的开始沏起了茶。
好一会儿才道:“你可是那裴家的二公子,裴南季?”
“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掌柜的这几天不在,临走前说了,若有一位年轻的公子鬼鬼祟祟的寻他,便是裴家的二公子裴南季,告知他不用找了,过两天自有人去国子监寻他。”
“怎么?我哪里鬼鬼祟祟了?”
“客官,您莫生气,是掌柜的这么吩咐的,并不是我想这么说的……”
“行!”
茶也点了,总不能浪费吧?他坐下囫囵吞枣一口气喝光,引的别人纷纷侧目。
在书库一等就是三天,直到第四天鲍立夫才出现在门口:“四月茶楼,还是老地方,小姐在等你。”然后转身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依然冷酷无情。
裴南季慌忙扔下手中的书,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该来的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