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关东联军在虎牢关收到了一份礼物。
李儒派出的使者道:“我家将军说了,本初远道而来,丞相特地送你一份大礼。”
担任讨董联盟的盟主袁绍打开一看, 悲愤欲绝, 直接晕倒了过去。
“怎么回事?”
少年时便和袁绍交好的曹操上前一看,亦是大惊失色。
以大红绸缎包着的木箱里面竟然全是血淋淋的人头,最上面的赫然是袁绍的亲叔叔、当朝太傅袁隗。
他知道袁隗视袁绍为己出,袁绍亦视之如亲父,遭到这样的打击, 难怪袁绍承受不住。
“这上百的人头,难道都是袁家的性命?”曹操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但他惊愕,在场的诸侯都心下震怒:“董贼真是无法无天啊!”
竟然敢诛杀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氏,这无异于同士林全盘宣战,董卓好大的胆子啊!
谁都没想到董卓凶残至斯, 毕竟他是袁隗的故吏,而且董卓入主洛阳之后, 对表面上附和他的士族勉强保持着和气,没想到竟然翻脸不认人,下狠手屠戮袁氏一族。
现在袁氏剩下的,可就只有袁绍和袁术两个兄弟了。两人在董卓入京的时候就直接拔剑,对草莽出身的董卓很不客气,最后一北一南出逃洛阳, 各自招兵买马。
袁绍在清醒后, 两行清泪不由流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一定要灭了董卓,入主洛阳,再逐个将诸侯扫平。待他日飞黄腾达, 一定要追封袁氏的族人们,以慰在天之灵。
“我誓死诛杀董贼!”袁绍当着诸侯们的面发誓,翌日就带兵强攻虎牢关。
诸侯们这次也不好互相推诿了,齐力发兵。
李儒早有准备,一看联军出兵,立即下令万箭齐发。
虎牢关地势险要,强攻无用,联军反而损兵折将。
晚间,袁绍和诸侯们商讨破敌之法,曾经和黄巾交战、在战场上颇有心得的曹操建议佯装半夜正面以投石机、精兵突袭,趁机在东侧挖掘地道,破了对面的防御。
众人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这时候,从糜家手里再次得到火/药的徐州牧陶谦站了出来,建议将火/药埋在地道中,将虎牢关炸出个缺口。
“这位燕使君真是有能耐啊,又做出来了这样的武器!”知道火/药来自何处曹操十分惊喜:
“这样我们挖掘地道就不用那么费事儿了,只要挖一条细细的窄道,能将火/药塞到下面即可,两夜便能竣工!”
“很好,我也下令给孙坚、燕绥,让他们尽快从南面突破董贼的防御!”袁绍从悲愤中缓了过来,自诩为盟主的他,迫不及待地给孙坚和燕绥发号施令。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却派使者让孙坚和燕绥派出一部分兵力到洛阳北门,名曰防止董卓逃跑。
试图削弱两人的南面战线,免得被抢了入主洛阳的先机。
孙坚看到袁绍的信,觉得他为诸侯联军的盟主,这样的决策还是要听从的,于是便命一部分人北上。
董卓也想拖延战线,好将洛阳庞大的财富转移。
听到孙坚军队的动向,便听从门客的建议,派遣使者带着礼物去寻孙坚,请求结为儿女亲家,欲将董卓女儿配给孙坚的长子孙策,以此图谋让孙坚放行。
孙坚大怒:“我孙氏儿郎岂容国贼玷污!”当即命人将使者给砍了。
董卓碰壁后,也不管自己被打肿的脸,又让手下大将徐荣去寻另一路的燕绥,继续许配女儿。
燕绥看着的一地的礼物和一脸谄媚的使者,以扇掩面,玩笑道:
“董卓现在求人心切,你说我要是说自己有分桃断袖之癖,他会不会拱手将儿子奉上?”
郭嘉却立即变了脸色:“儿女结亲之事,庄主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燕绥:……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离谱,明明是荀文若的风格啊。
“董卓被我骗得团团转,却还能肿着脸派使者来议亲,正说明他迁都时间远远不足,这不是验证了我们的猜想么,怎么奉孝不见丝毫喜悦啊?”
郭嘉淡淡道:“正如庄主所说,都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燕绥不解:好端端地,他生什么气啊。
见郭嘉没什么兴致,她也不好继续得意忘形,只得让典韦和周泰赶紧将使者赶出去,礼物也尽数丢了回去。
然后派使者告诉孙坚,请他联合出兵,孙坚却拒绝了她。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袁绍的话了?”难道孙坚和袁氏兄弟,命里就有纠缠不成。
“那只是一部分,大部分原因是他还在恼恨南阳一事儿。”
郭嘉不忘提醒燕绥,她和孙坚之间不但隔夺南阳郡之深仇大恨,还扣押了人家追随多年的三位兄弟。
燕绥不以为然:“局势多变,哪有永远的敌人?”孙坚也是老将了,岂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再者他们之间,还没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郭嘉也赞同道:“只要庄主攻破徐荣的防线,孙坚自然按捺不住。”
徐荣乃是董卓帐下的一员猛将,不容轻敌。但得益于冶炼厂源源不断的生产,燕绥有了足足三千的重甲兵。
可不能小看这数量,毕竟东汉末年士兵的装备大部分都很落后,黄巾军连个铠甲都没有,普通的兵卒只有两当铠,也就是用背带将前后身两片铠甲连接,挂在肩膀上,恰似现在的背心,防护力极为有限。
吕布旗下高顺所统率陷阵营乃是当代的军队精锐,铠甲和武器配备都是一流的,但也只有七百人。除了吕布的五百亲卫,并州的兵卒照样要用普通的筒袖铠,可见精制铠甲的珍贵性。
得益于冶炼技术的提高和大量投入煤炭,阳城已经打造了许多铠甲和武器。
燕绥的重甲兵身穿改良过的明光铠,明光铠胸背镶嵌两块凸起的椭圆防护板,磨光如镜,耀眼生辉,铠甲下部如裙,长度到膝盖,两袖呈桶形包围上臂,较好地保护上臂,整体有很强的防御力。除此之外,燕绥还给他们配备了只露出眼睛的头盔,护腕、护膝以及铁靴。
重甲兵一手持长枪,一手拿铁盾,可谓攻守兼备。
唯一缺少的,则是灵动性了。但这些可以由其他穿着盆领铠、筒袖铠、襦铠以及用百炼钢做成背心和护颈的“百铁铠”士兵来补足。
在冷兵器的东汉末年,铠甲可是能够左右战争的重要角色。
黄忠的军队、太史慈的部将燕绥一视同仁,也都发放了阳城冶炼的铠甲,兵卒们欢喜地换上了,彼此用箭头试探着戳刺,发现普通的弓箭根本伤害不到自己之后乐坏了:
“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冲了,建功立业都在等着我们呢!”
和徐荣对战时,士兵十分勇猛。徐荣下令放箭,最前面的铁甲兵就排成一条横线,把高大的盾牌挡在前面,挡下了大量的箭矢。
在第一波箭雨之后,兵卒们随着鼓声的指示继续往前冲,直到第二波箭雨,再次停下立起盾牌。
徐荣一看这情形不对,明明箭如雨下,怎么就没多少倒下的人。他立马让人停下,派西凉骑兵上阵。
郭嘉早就用望远镜看到的对方的动向,不待骑兵出营,就立即命令旗官改变旗帜,调换队形。
等西凉骑兵声势浩荡地冲来,钩镰队从两侧冲出,个个身穿防身重甲,舒出两把挠钩,专门拖翻马脚。
前面的骑兵倒下,后面的骑兵被挡住道路,猝不及防下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钩镰兵趁乱继续下手,一时间西凉骑兵人仰马翻,战场上一片哀嚎。
郭嘉再次变换阵形,钩镰队和专门负责补刀的后勤队对付被西凉摔伤的骑兵,其余人继续由重甲兵在前,向着董卓的军营冲去。
见战无不克的骑兵都落败了,发出去的箭矢也没用,徐荣的兵卒心生怯意。
而燕绥这边士气很盛,重甲兵越往前冲越聚拢,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大砍刀,生生地将对面的阵形给切开大乱!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徐荣的军队大败溃逃,燕绥乘胜追击,直逼洛阳。
孙坚的斥候将消息传来,他极为震惊:“这怎么可能?”
此时燕绥派人送了信过来,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洛阳等你,敢不敢来?”
气得孙坚把信扔在地上,喝道:“备马!”
燕绥在距离洛阳十里的宏村安营扎寨,她亲自带着止疼药来到伤兵营,慰问兵卒。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在伤兵面前,燕绥没有什么架子,她一边安抚兵卒,一边让他们喝下药水。
军医们将干净的布放在沸水里面煮,然后清洗兵卒们的伤口,涂抹上华佗制造的金疮药和止血粉。
这不是燕绥第一次带兵打仗,确是伤兵最多的一次。当然,徐荣那边伤兵有十倍……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求生的人。”燕绥鼓舞伤兵们:“若是军医医治不好,就抬上马车回阳城医馆让华佗医匠治疗。”
听到神医华佗的名字,众人心下大安。燕绥又让伙夫给伤者准备丰盛的食物,允许他们敞开了肚子吃。
晚上做饭的时候,其他士兵嗅到了骨头汤的香气,循着味道看去,发现是伤兵营在用大铁锅炖羊肉汤。
伤兵们不但有羊肉汤,还有面饼吃。
其他士兵只能四五个人一个灶,灶是就地挖的,然后去伙夫营领铜锅和小米自己做饭。铜锅重量轻,便于携带,小米也比的面饼要便宜。
面饼是用麦子去了麸皮、和面蒸的,寻常人家都吃不上。
喝着小米粥,吃着咸菜的兵卒一脸羡慕:“好想吃面饼就汤啊,我们家过年都吃不着这个呢!”
有人哈哈大笑:“等你受了伤就能吃上了!”
“我的铠甲这么厚实,想受伤也难啊。”兵卒们相互调侃着,表情都是轻松的。
他们最怕的除了死,还有一个就是受伤后无人照顾。
燕刺史发了精制铠甲和的锐利的武器,还优待伤兵,让他们没了后顾之忧,作战自然不会束手束脚,可以努力给自己挣个功名。
而且,大军有三万人,今日和对方交战,受伤者不足一千,可见他们的将领是多么的厉害。
老兵们对这个数字太吃惊了,都想着怎么在这样的绝对上风局立功。
有人骄傲地昂起了头:“十个人头能换一亩地,我今天已经赚得一亩了。”
其他人十分羡慕:“今天抢人头没抢过旁边的人,明天出战你们别和我抢啊,放着我来当前锋!”
燕绥的理念很直白,免除了后顾之忧的兵卒作战才能更加勇猛。而且,她的良心也不允许苛待士兵。
一会儿典韦就传令下去,俘获了敌军几十口猪羊,明天铁锅煮猪肉,所有人都能吃上肉,今天得先优先病号。
营地里很快就响起了欢呼声。
此时伤兵营里,有人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使君给我吃了药之后,我觉得好多了,都能站起来了!”
“我也是,刚才肚子伤口疼得要死,现在不动就不疼了!”
“我也我也,使君是不是给我们了神仙药啊,就跟那退烧秘药一样,听说是从蓬莱仙山带回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