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观鼻鼻观心, 一点都不多话的典韦也在旁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兴奋:又可以跟着主公做大事了!
“庄主,我呢?”郭嘉指着自己的鼻尖, 跃跃欲试道。
虽然这次郭嘉自告奋勇, 但燕绥觉得他皮脆血薄, 不舍得心爱的谋士参与打打杀杀,对上他好看的桃花眼, 浅笑道:“正需奉孝稳坐后方, 调兵遣将。”
况且有文武双全、名望甚高的荀彧在, 已经很给豫州这部兵马面子了,根本不用自己的谋士团尽数出动。
得官渡之战这样规格的战役,才配得上智囊团齐上呐。
“文和觉得如何?”为了防止郭嘉反驳, 燕绥直接话题一转, 看向贾诩。
“使君大胆谋求豫州, 令人佩服。”贾诩略一拱手, 疏离又客气道。
“文和……”这般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燕绥叹气, 她不无惆怅道:“实不相瞒,既然你来到了颍川, 那是走不得了。”
诸葛亮眼睛亮晶晶的:咦,庄主这是在威胁人么?怎么空气中一点紧张的氛围都没有。
贾诩也有些无语:……为什么燕绥看起来比我还惆怅的样子?
虽然尚未嗅到杀机, 但为了求稳,他试探道:
“颍川人杰地灵,能在此安居也是一件幸事,只是老夫年事已高,虽然敬佩使君高义,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使君高抬贵手, 在事情过去之后放我回乡养老。”
和老奸巨猾的文人打交道真是烦人,燕绥懒得和贾诩兜圈子,她虽然爱惜贾诩的才华,却不喜欢此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残忍性情。
“人生苦短,若是费力揣摩人心,那未免太浪费大好时光,”与面对田丰时小心谨慎的态度不同,燕绥直接道:“回到阳翟,文和是要过一等、二等还是三等生活?”
贾诩:“请问使君,这是哪三等?”
燕绥挑眉:“这第三等便是青灯古佛一生,先生有大才,却易剑走偏锋。既然不能为国为民,那就在佛前为在劫难中的百姓祈福吧。”
郭嘉捕捉到了燕绥话语中的随意和眉目间门的一缕漫不经心,若有所思。看来燕绥对贾诩的重视同他人性质不同呐。
且招降田丰时和他们好几个人都打了招呼,面对贾诩别说是做戏了,连废话都不想说。同是被绑,待遇倒是天差地别。
摆明了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关一辈子。
贾诩:……进入洛阳烧杀抢夺又不是他下的命令,只是听从军令罢了。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他有自信,只要自己想,未来多大的风浪都能掀起来。
至于百姓的性命,贾诩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燕绥果然眼光不错,知道自己的威胁。
他摸着胡须,既然燕绥认定,便坦然道:“承蒙使君看得起,我在军中也是身不由己,百姓的命是命,难道诩的前途命运就不重要了么?”
诸葛亮鄙夷地看了贾诩一眼:本来还钦佩他的才能,没想到居然这么贪生怕死?
郭嘉摸了摸诸葛亮的小脑袋,以扇遮面,和他说起了悄悄话,低声道:“小诸葛,其实真小人比伪君子好打交道。”
“可孟子曰,”诸葛亮小声念了一遍: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遵孔孟之道。
燕绥哑然失笑:“可是小诸葛,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做君子啊。”
“遵守孔孟之道的不过是少数,满口仁义道德,行为残暴的人多了去了。”贾诩没有丝毫惭色,他自认比伪君子和真小人都高尚多了。
燕绥满意一笑,贾诩不装了,很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文和能坚持这点,为不才效力,便能在颍川安稳度日。”
贾诩来了兴趣:“那第一等呢?”
燕绥对着贾诩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我保证文和舒舒服服活到八十岁,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郭嘉:拿发誓当喝水一样说的庄主……
对诸葛亮和郭嘉而言,这样的条件没什么吸引力,但对大半生生在贫瘠、入侵、疾病并存的凉州的贾诩来说,这饵相当诱人。
贾诩叹道:“都说五十知天命,听了使君一番话,我却倍感迷茫啊。”
燕绥失笑:“文和今年才四十三岁,距离五十还早着呢,何不为自己搏一搏?”
“听说使君有退烧秘药,莫非还从海外带回来了什么不成?”
能在短时间门内以白身吸引到这么多人才为他效命,燕绥必然有过人之处。
现在燕绥着重提到了八十岁,一心想活到七八十岁含饴弄孙的贾诩,心底愈发狐疑起来:难道真有什么灵丹妙药吸引到了颍川文人?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总不至于是文采出众吸引人吧?观其谈吐,也并非得到名士出身,反而有种庄稼人身上的横冲直撞感。
“从海外带回来的东西老多了,”燕绥还有闲心点名诸葛亮:“小诸葛,不如你给文和介绍一下?”
“诺,”诸葛亮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假思索道:“使君从蓬莱带回来了水泥浇筑之法,能将房屋、城墙和马路修得硬且结实,且比夯实泥土要轻松数倍,再也没有百姓因修路累死。”
这点绝对不能小觑,秦始皇修筑长城和秦直道时累死了多少人,汉朝引以为戒,甚至不敢在全国大兴土木,只敢在秦直道基础上小心拓建。
贾诩暗道:这路修得平整宽阔,却不见百姓埋怨,可见这水泥浇筑之法很是了得。
诸葛亮继续自豪道:“使君带回来了杂交小麦和水稻的粮种,还有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作物,并且指导匠人改造了曲辕犁和水车,在不久的将来,颍川将会有沃野千里,民富兵强。”
“啪啪啪……”郭嘉果断鼓掌:“小诸葛这介绍得很不错。”
典韦虽然不说话,但在心底疯狂点头。
燕绥若有所思:“奉孝,我觉得求贤令背后可以附上这一段了。”
郭嘉摇扇:“哦?”
贾诩:这言行举止,怎么这么不按常理?
燕绥不知不觉中歪了话题,求贤若渴的她兴奋道:“颁发的求贤令得和别人不同才行,各路诸侯都在笼络人才,我们得有自己的优势。”
不宣传,谁知道她的优势呢?
必须要附上主公的简历!光有简历还不够,燕绥越想越兴奋,想到陈宫醉酒后众人的评价,自己可是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听下去的。
人都是有好奇心和八卦心的,她一击掌:“奉孝,你们都用一句话评价我一下,附在求贤令后面,作为我简介的一部分。届时,人人都会讨论这求贤令。”都不需要她大量投放水军了,可以节省一笔支出。
燕绥思路转得飞快:“报纸上也要刊登。”
离开了洛阳,便如鸟上青天,日后不怕朝廷的拘束了,这报纸也该发行了。
郭嘉轻摇羽扇,好奇道:“庄主想要什么样的简介呢?”
“不拘好坏,有吸引力就行。”燕绥深知过犹不及:“起码得混入一个差评才真实。”
诸葛亮脱口而出:“使君明明很好……”
燕绥一脸欣慰,高兴地揽了他一下,摸着未来武侯的小脑袋:“谢谢小诸葛的肯定。”
郭嘉抿起了桃红色的薄唇:啧啧,幸亏法正不在这儿,不然得暗骂诸葛亮夺得庄主欢心一番。
被遗忘的贾诩:……
我现在说自己想要一等生活会不会很突兀?
“使君乃成大事者,以民为贵、以民为本。”诸葛亮道一本正经道:“我可以选择这句吗?”
燕绥微微颔首。
贾诩心道:与其是成大事者莫不君轻而民贵,倒不如说谋天下者才会约束自己和部下,博得民心。
这燕绥,所图甚大啊。
这时周泰掀开帘子,搬出脚蹬:“庄主,驿站到了,可要修整片刻?”
“行,正好在这里用些吃的。”马车里可是有老中青三代顶尖谋士,可不能饿坏了。
不,不对……应该是中青幼三代才是。
燕绥心下暗爽:若是再加一个尚未出生的姜维,那可就集齐神龙,十全十美了。
自从进入了颍川地界,所有的驿站都被改良一新。古代人难以形容这种改变,只觉得又新又好,里头的官吏和伙计态度好了不是一点,简直和驿站的房屋、马车一样改头换面了。
用现代的语言来形容,那就是国企市场化……
有了绩效和激励人心的灵活考核机制,自然就有了崭新的服务态度。
这座驿站经过修整和扩建,在旁还修建了两三座食肆。一家是驿馆自己经营的酒馆,酒菜俱全。
另一家驿馆对外出租给附近的农人,让他们卖些自家吃食和热汤,也有新鲜的蔬果,价格也便宜些。
燕绥他们选的是**性好的酒馆包厢,小诸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更衣。”
“那我带你去吧。”郭嘉善解人意地看了一眼燕绥。
典韦和周泰不肯同坐一桌,两人打算轮流吃饭,然后和其他护卫守在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了燕绥和贾诩两人。
燕绥倒上热水,笑吟吟看向贾诩:“先生可想好了?”
显然,是不打算留给贾诩多少考虑的时间门了。
“幸得明公赏识,诩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贾诩也很上道,看出来燕绥耐心有限,这次直接回道。
燕绥有心镇住贾诩不搞幺蛾子,从系统中兑换了一物,笑道:“新来的幕僚都会有一礼物,文和也不例外。”
贾诩眼睁睁看着燕绥手中凭空出现了一物,心下大为惊奇:“明公这是什么道术……”
燕绥勾唇一笑,轻猫淡写道:“乃是一手表,可以看时间门,奉孝和小诸葛手腕上都有。”不过,奉孝是紫色,诸葛亮是蓝色的。为了整整齐齐,燕绥给贾诩兑换的依旧是同一系列,不过颜色是沉稳低调的黑色。
她不打算多解释,高人的形象足够贾诩安分守己了。贾诩虽然有毒士之名,但只要不逼迫他,他不会随意背叛。
这点,和一受委屈就背叛,有反复无常之名的吕布相比,就大不相同了。
见燕绥避重就轻,擅长察言观色的贾诩便没有寻根究底,道过谢拿到手表,开始低头研究起来。
回到阳翟,燕绥按照计划准备花红表里和设宴。众将领赴宴后,发现宅子里多为女子和小孩,招待他们的是燕太守本人和名士荀彧荀从事,本来就没什么警惕心的他们更是安心落座。
宴席上,酒过三巡之后,燕绥笑道:“甘蔗美酒不够了啊,小诸葛再让人上十坛。”
诸葛亮知道这是让他出去报信,让埋伏在后门和侧门的刀斧手做好准备,将宅子团团围住,便拱了拱手从容出去了。
等兵马将宅子团团围住,将士们又惊又恐:“使君这是做什么?”
燕绥抚掌,侍女们有条不紊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从端着的餐盘下面,抽出了诸葛连弩,对准了将领们。
这餐盘是诸葛亮特地设计的,下面有长长的安格。
众人见到弩机,不由变色,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一射一个准!这些看起来娇弱的侍女,到底是怎么做到用弩机的?
这燕太守,竟然有这样一支娘子军!
其实,由于弩将张弦装箭和纵弦发射分解为单独动作,不需要在张弦的时候进行瞄准,命中率比弓箭大大提高了,不要长期的练习。经过诸葛亮和马钧改良的诸葛连弩更是厉害,对准一个方向连续发射,只要手臂稳住,很少错失目标。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豫州的将士们移动,也不怕。
毕竟他们太密集太近了。
这些从云梦田庄跟随燕绥来到阳翟的侍女,本身就有自保的本领。
毕竟当年在征战颍川土匪的时候,云梦田庄几乎是全民皆兵。在庄主带兵出去打仗时,留下的人都要练习自保的本领。
当时,燕绥建议女儿家的首选就是弓箭和弩。
燕绥左首荀彧,右首典韦和周泰,胸有成竹笑道:“今日请诸位来还有一桩喜事,不才刚得到朝廷诏书,成为新的豫州刺史。”说着,让人将绶带、印信等信物呈上。
荀彧在旁道:“如今有朝廷的文书,府君走马上任,原豫州刺史孔伷办事不力,贬为庶人,尔等还不拜见新的统帅?”
众将士面面相觑,十分犹豫不定。
燕绥不等有人高声反对,直接掏出了火箭炮,高声道:“诸位且看。”
说着,将炮口上移,悍然对着庭院的假山开了一炮。只听“轰隆”一声,地动山摇,院子瞬间门被夷为平地。
饶是有心里准备的典韦和周泰脚下都不稳了下,更别说毫无准备的豫州将士,有人狼狈不堪地趴在了地上,也有距离门口近的,被飞扬的土块击中,躺在地上嗷嗷叫的。
一刹间门,豫州将士抬头看燕绥的眼神都变了: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