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母呢?”贾诩觉得两个小少年的表现有些奇怪。
“庄主已经派人去接我的家人了, 老先生的家人在哪里?”马钧自豪地挺起了小身板,作为技术顾问, 他的工钱很高, 人事开出的工契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福利待遇,光基本工资就足够养活一家子。
每次改良和发明新器具,都会有一大笔的绩效奖金。
马钧和诸葛亮废寝忘食地研究了庄主给出的图纸, 对好几种器具都有了改良的灵感,他有自信能拿到大笔的奖金。
贾诩苦笑:“我的家人啊, 在很远的地方。”
比起将家眷接到洛阳享受荣华富贵的部分凉并州将领, 贾诩清醒得很。
一时的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安稳度日才是长久之计。他用董卓赏赐的金银在长安城置了宅院,将家人安顿在那里。
诸葛亮更关注贾诩本身,就是他拉着马钧过来围观庄主特地带回来的未来同僚。眨巴着黑珍珠一样的眸子好奇道:“鄙人冒昧问一句,先生擅长什么?”
贾诩一愣:“不擅长什么,只是略通些俗事罢了。”
见贾诩反应淡淡的,感觉被小瞧了的诸葛亮当即建议道:“横竖无事,听说先生是庄主认定的顶尖幕僚, 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吧?”
马钧将手上的篮子放在桌上:“咦,我们不是来送饭的么?”听奉孝先生命人给贾诩送饭, 又说贾诩很是厉害, 独得庄主青睐,诸葛亮便自告奋勇来了。他也心生好奇,而且想多陪陪朋友, 便拎着篮子过来了。
贾诩听出了诸葛亮语气中淡淡的不服气, 这样的风格,加上风华正茂“过了头”的年纪……认定道:“原来是奉孝先生的家眷。”
“非也,我们亦跟随使君做事。”诸葛亮回道。
“你们?”贾诩狐疑地看了一眼诸葛亮和马钧。
马钧重重点头, 这孩子不懂谋士间那些弯弯绕绕和文人相轻,单纯是人多了热闹,高兴道:“没错,我们以后就是同僚啦。”
贾诩扶额:……我一定是晕过去太久了,才遇到这么荒谬的事。
甘罗拜相还十二岁呢,眼前这位名亮的小少年也就十岁出头。
“所以,来对弈不?”诸葛亮发出了邀请:“要是我输了,我的午饭一并给你,如何?”
马钧小声嘟囔道:“这赌注也太大了吧……”
贾诩哑然失笑,果然是小孩心性,一顿饭而已,还要作为赌注。他并不知道诸葛亮所带的午饭,乃是庄主从海外带回来的松塔千层酥,两人一人一份,若论价值,比黄金还贵,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吃不到。
贾诩揣手问:“你们庄主呢?”
“庄主正和先生们开会呢,”诸葛亮道:“先生稍安勿躁,庄主处理好事情,就派马车来接您。”
看了一眼门外的护卫,贾诩道:“行吧,你要对弈就来吧。”面对年纪和小儿子差不多的诸葛亮,贾诩就当打发时间了,心道之前和郭嘉下棋太累,这次就当休息下,将小孩下哭吧。
然后……
一个时辰后,苦思冥想才胜了两局的贾诩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来下马威的吗?
此时,燕绥正和郭嘉、戏志才商议要在阳城留下多少兵马,防备驻扎阳关的一万军队南下。陈宫快马加鞭去了舞阳县,和徐庶一同带兵南下,前往豫州的治所,孔伷所在——谯地。
戏志才说:“一万步兵足够,主公在深耕阳城,一声令下全城百姓皆愿为您死战。”所以的青壮年百姓都是潜在的兵力,就算不能冲锋陷阵,做守城的工作也绰绰有余。
他接着道:“而且云梦山寨固若金汤,若是董兵南下攻打阳城,我等可从后方包抄,同县城兵马行成夹攻之势。”
郭嘉则说:“其实这一万兵马中只有两千是凉州嫡系,其余八千乃是昔年大宦官蹇硕带领的禁军。”
燕绥问:“禁军怎么了?”她记得禁军是各地挑选的精兵。
“那这就好办了,”戏志才笑着解释道:“庄主,蹇硕所带的兵马在死后几经易主,这些兵老会偷奸耍滑了,知道每一任主人都不长久,除非有良将带领,否则攻城略地都是纸老虎。”
燕绥微微颔首,心道暗道:就是破工作不值得我拼命的意思,反正公司早晚会破产,下一个老板说不定更好。
“而且,庄主大可专心扫除豫州障碍,阳城屯兵不敢南下。”郭嘉断言:
“有我们的炸/弹相助,酸枣联军对董卓的威胁提高,现在的董卓只想着缩短战线,集中兵力在自己身周,好让自己全身而退,哪有心思挥师南下呢?”
“就算他们敢犯边,我们也有炸/药在手。”戏志才道:“如今田间作物远没到成熟的时候,就算劫掠也不必担心,躲在避难所避避风头就是了。”
在燕绥的主持下,各个庄子都修了避难所,有是从村里小路通往密林山洞,有的是防御力高的土楼。
颍川毕竟没有天险,在富庶之后难保遭人觊觎,有这样的防御手段比较好。
毕竟颍川是她的大本营,绝大多数百姓好感度都很高。坚持以人为本理念的燕绥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宝贵的财富,得好好保护起来才行。
燕绥:“就依两位所言,回到阳翟就大胆扫除障碍。”
宽大的马车行驶在平整的水泥路上,马车是四轮,还加了减震的装置,跑起来又稳又快。一路昏过来的贾诩掀开车帘,外头春意盎然,一派欣欣向荣之色。
田间是耕作的农人,有不少人在车队经过时遥遥行礼,还有小孩子高兴地在田间大叫:“是燕太守的车队!”
“经过诸位同僚的共同努力,颍川流民基本得到了安置。”燕绥笑着和贾诩介绍:“来颍川投奔者不计其数,文和觉得如何?”
贾诩应道:“庄主治理颍川有方,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贾诩就把手揣在袖子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想开口了。
燕绥带着郭嘉、诸葛亮、典韦坐在马车中,周泰在外头和马夫坐在一起,尽职尽责地观察着周遭的危险。
车上比之来时多了一个贾诩,诸葛亮连输了几局棋,连珍爱的糕点都输光了,整个人跟蔫了的花儿一样,提不起精神来。
燕绥早就听郭嘉八卦了诸葛亮和贾诩下棋的事儿,她悄悄和郭嘉说:“不如也引诱法正去和贾诩下棋吧。”
郭嘉低语:“庄主这是要法正也得到教训?”
燕绥小声辩驳:“玉不琢不成器嘛,谈什么教训。”
燕绥只是觉得太自信容易翻车,看郭嘉这不就让小诸葛亮去上了一课,感觉法正也很需要啊。
她也没避讳贾诩,直接和郭嘉商量起来:“回到阳翟,我们就呈上花红表里,邀请以为李鑫为首的豫州将领赴宴。”
贾诩虽然闭目养神,闻言耳朵却动了动。
李鑫是豫州刺史孔伷派到阳翟的将军,统领了两万兵马。
郭嘉亦坦然道:“虽然是做戏,但将领不可能没有防备之心,不好瓮中捉鳖。”
诸葛亮知道他们在谈论重要的军务,连忙端正了身姿,仔细学习。
“按照规矩收到贵重的礼物,得登门还礼才行。”燕绥道:“而且他们又不是无功不受禄,人家跋涉百里辛苦过来做戏,我给礼物不是正常行事儿么?”
“庄主何不亲自带着礼物前去军营,以示诚意,这样他们必然会登门回礼。”
贾诩耳朵微动:这样固然能放下戒心,但也太冒险了吧?给主公提这样的建议,乃是谋士的大忌,郭奉孝果然年轻。
谁料燕绥毫不犹豫道:“行,我带五十亲兵过去?”
“那排场有点小,一百吧。”郭嘉说得仿佛和在坊市买菜一样简单,贾诩唇角抽了抽:这对组合是怎么回事?
“行啊,那届时大家穿得光鲜亮丽点。”燕绥颔首。
自从她在县衙三天两头强调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年轻的官吏们倒是肯放下架子了。但有的也太接地气了,中午去地头锄锄地,和老农唠唠嗑,午休后灰头土脸来上班。
暗中观察他们行事风格的贾诩有些无语:……
郭嘉继续建议道:“回礼之时,待酒过三巡,庄主便可拿出朝廷印信。”
“从了的就收编,不从的就……”燕绥做了个手势:“奉孝觉得怎么样,会不会太残忍?”
郭嘉坦然道:“此时不当机立断,后患无穷,杀鸡儆猴也是为了日后的安稳。”若是只投入大牢,对兵痞来说可没有丝毫的威胁。
“行,那我让荀彧伏兵两百刀斧手在门外。”燕绥道:“我带着典韦、周泰和小诸葛同侍女们在内庭招待客人。”
冷不防被点名,诸葛亮连忙应道:“诺!”
贾诩不由睁开眼睛看了诸葛亮一眼:就算这个小少年决定聪明,也只是个黄发小儿,燕绥竟然敢委以重任,就不怕露出马脚吗?
燕绥笑着对诸葛亮说:“记得把诸葛连弩教给各个姐姐哦。”
其实,她并不打算让诸葛亮直面血腥的场面,但也不想让其觉得自己不被重用,毕竟小少年都是敏感而倔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