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毛头是村里十一二岁的男娃,正是淘气的时候,打仗以来,隔三差五就往山上跑,偶尔还能看见不远处的军营,怎么管教也不听,打一顿,下次还跑。
所以他们的消息还真有几分可信度,其中一个妇女问:“真正的战场离这远着,你还能看见?!”
“我、我虽然没看见战场,但是我看见虎贲军的军旗了!耀武扬威的,正在往回走!那不是打了胜仗是什么!”
好家伙,有这句话,村子里瞬间就沸腾了!
虎贲军回来啦!
他们打胜仗啦!
那群蛮夷人终于滚回他们的老家了!
林巧儿喜极而泣,成小兰眼眶也红了,其中有个男娃是胖婶家的亲戚,胖婶把人捉住就带回了安置棚,让他细细说来。
于是那个小男娃,就把在哪里看到的虎贲军的队伍,以及他们大概有多少人说了。
“多少?!大概一千个人?”
“大概!我是说大概,我也不确定,我没细数。”
都是一些熊孩子,说话可能还有夸张的成分,他们说一千,可能最后都不到,胖婶嘀咕:“不应该啊……虎贲军怎么会只有这点人。”
林巧儿原本放下的心这会儿又悬了上来,胖婶看出她脸色不对,连忙道:“或许是先行军,毕竟这么大的军队,都分散在各处,所以回来的先后时间肯定也不一样。”
成小兰也点头:“是啊,胖婶说的有道理,弟妹千万别担心。”
林巧儿笑了:“放心吧,战事都这么久了,眼看着就要胜利了,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成小兰和胖婶显然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下午没一会儿,消息就正式传回村里了。
虎贲军赢了!那群蛮夷终于滚回了他们的弹丸之地,这场战事的胜利,不仅仅代表着冀州迎了,同样也代表着为期三年多的清缴战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战事结束啦!!
老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
有的人激动哭了,来到大街上欢呼。
他们赢了!战事结束了!
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他们的亲人!家人们也终于可以回来,这当然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啊!
成老汉原本在羊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进屋就问:“如何如何?四郎回来了吗?!”
成婆子显然也在焦急的等:“还没有!想来没有这么快,我们接到的是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消息,他们是要赶脚程回来的!铁柱已经去军营打听了,再等等吧。”
全家人焦急的心情自不必说,在家里焦急地又等了一个时辰后,铁柱也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来、来——”
“四郎回来了?!”全家人激动地跑出去迎,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是成正业,也不是谢安,而是胡将军,他穿戴着盔甲站在成家小院门口,神色凝重,林巧儿心里咯噔一下,大将军怎么亲自来了……?
成婆子也愣住了,这是……
只见胡将军大步上前,还不开口就要下跪,成婆子眼前一白:“大将军,你这是……我们四郎咋了?!!!”
下意识的,成家都以为是四郎出事了,胡将军闻言却是一愣:“成四?他没事啊?”
林巧儿心狠狠地揪了一把,差点儿也没站稳。
“那您是……”
胡将军神色凝重:“战事赢了,今天是为了成家搭建安置棚一事过来道谢的,请各位,务必受我一拜!”
全家人这才明白大将军为何这般,成老汉赶忙伸手扶人:“大将军这个礼也太郑重了,我们万万承受不起!”
“不,受的起,我都听说了,很多将士们都是你们帮忙照顾的,他们是我的士兵,但同时也是无数个家庭的希望,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虎贲军会记在心里,朝廷也会记在心里的!”
胡将军的话让成家动容,成老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叹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照顾他们,也是在照顾自己的儿子,战事早点结束,对谁都好。”
胡将军这才起身,道:“放心吧,成四好着的,他现在负责一支小队,正在朝回走,要是顺利的话,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到。”
听到胡将军这话,成家人这时才把心狠狠地放回肚子里,尤其是林巧儿,明显松了口气,胡将军看见了,笑道:“弟妹担心坏了吧。”
林巧儿:“是……多谢将军的照顾,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您好了。”
“这话就见外了,对了,弟妹要是真的想这么快见到他,我倒是可以派人送你过去,成四估计也想早点见到你。”
林巧儿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爹娘,“这……这能行吗,也太麻烦了吧……”
胡将军笑了:“不会,现在战事都结束了,到处都是我们自己人,很安全,另外,我本来就要派骑兵过去接应的,你跟着一起去,跟着成四一起回来,那小子,前一阵子受伤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你呢。”
胡将军一时嘴快,说完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嘴,不过成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也从刘小姐那边知道了这事,反应并不是很大。
林巧儿本来还在犹豫,这话却让她下定了决心:“要是不给您添麻烦的话,我就去接接他吧,他是我男人,是我儿女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荣耀归来,我去接一接,也是应当的。”
胡将军豪爽地笑了:“来人啊,安排一辆马车,送林娘子过去!”
“是!”
这回清缴蛮夷,主要的战场就在冀州,而且还是在冀州偏北,接近荒漠的地方。成正业现在手下差不多有五六十个人,大多数都是之前巡防营的兄弟,他们断后,接到军令之后才朝回走,这会儿就在墨兰城外驻扎,歇一晚,明早就能回到冀陵镇了。
成正业单独一个人住了一间营帐,黄小牛现在是他的得力助将,吃过了晚饭后,士兵们都疲惫地钻回了自己的帐里,想毫无负担的睡上一觉。成正业正在脱身上的盔甲,这上面沾满了敌人的血污和泥巴,等冰冷的盔甲褪去,露出里面的里衣,这里面的血迹,却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了。
成正业的桌边放着一坛子烈酒和纱布,他正准备自己动手换药,忽然,帐外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黄小牛激动地跑了进来:“四四四哥!!!”
成正业顺手就抄起旁边的茶杯扔了过去:“捋直舌头再说话!什么死死死的,吉不吉利?!”
黄小牛单手接住,傻呵呵地直笑:“四哥,你猜谁来了?”
成正业挑眉:“敌军?”
不可能。现在哪里还有敌人。
于是成正业随口道:“随便,不是鬼就成。”
他经常这么说,林巧儿都习以为常了,她在帐外站了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抬脚走了进去。
“是鬼,是女鬼。”
成正业猛地回头,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仿佛真的和见了鬼似的。
黄小牛嘿嘿直笑,立马转身就走:“我走了四哥!放心!今晚谁也不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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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见面
◎“轻一点……你要谋杀亲夫吗……”◎
黄小牛一走, 帐内陷入了一片安静,成正业看着面前的人,表情空白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眼中漫上狂喜:“巧儿!你咋来了!”
林巧儿走到他面前, 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抱住了成正业:“嗯,我来了。”
此时的心情, 和当初她来到冀陵镇找四郎时不相上下, 她紧紧地抱着成正业,依赖和思念溢于言表, 成正业眉眼柔和下来,伸手也拥住了人:“怎么了这是……?”
算起来,成正业这回是三月份离家,时下已经快到九月,小半年的功夫,比上回他们分别的时间还要久, 而这次, 他们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团聚,再不必忍受分别的痛。
抱了一会儿, 林巧儿情绪缓和了片刻,她松开成正业,开始上下打量他:“听说你受伤了, 让我看看, 伤在哪?”
成正业闻言, 下意识地就侧过身子:“你听说谁说的,那都老早的事情了,早都好了。”
林巧儿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落在成正业左边的肩膀上:“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让我看看,我看了才知道好没好。”
成正业朝后退:“真的好了,没骗你……”
他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林巧儿扯住,他本就只剩一身中衣,轻轻一扯,左边肩膀就露了出来。
纱布围的乱七八糟,一看就很匆忙,而且雪白的纱布俨然也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上面的血迹仿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道被浸染了几回。
林巧儿一看,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好了?!你现在也会撒谎骗我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在发抖,同时,也夹杂着隐隐的怒气。
成正业瞬间就慌了,赶忙伸手去抱人:“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骗你,本来是好了的,但是这两天赶路,我没来得及换药,又热,伤口可能就又感染了,没事……”
“这还没事!”林巧儿声音提高了两分,“要胳膊断了才算有事吗!”
“不是,我……”成正业着急,想抬手去抱她,可惜他如今只有右手能使得上力气,左边胳膊抬也抬不起来,稍微用点儿力气,瞬间脸色都白了。
林巧儿一看,也慌了,小脸煞白:“你别动了……”
语气是掩也掩不住得心疼。
成正业看着她,勾了勾唇:“好了,我不动,那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林巧儿擦了擦眼泪,摇头:“我没生气……”
她别过头,收敛了情绪,接着又吸了口气,转过头道:“我帮你重新处理伤口吧,有药吗?”
成正业努了努下巴:“都在桌子那边了,不过……我想先去洗个澡……太难受了……”
现在是夏天,七八月正热的要命,他穿着厚厚的铠甲已经行军两日,浑身都是脏污和汗渍,自己都已经有点儿受不了了。
林巧儿皱了皱鼻子:“是有点臭……”
成正业立马后退了一步,免得让她难受。
“那……那我帮你洗吧?”林巧儿脸颊慢慢变得粉红,小声道,
她声音如蚊蚁一般,却让成正业瞬间睁大了眼,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真的……?”
林巧儿抿唇:“不想就算了……”
成正业立马点头:“想!”
这回,他反应比啥都快,林巧儿忍不住笑了:“那走吧,还愣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