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成正业可谓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般的生活,营帐里面虽然没有净房,但好在还有个浴桶,就是小了点,成正业一个九尺男儿坐在里面,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但这也方便了林巧儿,林巧儿坐在外面,让他仰头帮他洗头发,成正业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上战场几个月,值了。”
林巧儿抿唇:“这就值了?说的我好像之前多亏待你一样,难道说你为了这一遭,还愿意上战场不成?”
“没有没有。”成正业立马道,“不打仗了,这次没战事了!咱们回家!”
林巧儿被他的窘样逗笑。
成正业在逼仄的浴桶里面动了动身子,低骂了一声:“这浴桶真他娘的小,比不上我给你打的那个一半大,要是那个在就好了,你也能进来泡泡。”
林巧儿闻言又忍不住瞪他了:“你想的美!我才不要泡你的脏水!”
成正业身上真的很脏,刚才还已经换了一回水了,幸好现在夏天烧水快,附近还有条河,早早就架起一口大锅,在外面烧着。
成正业嘿嘿笑了两声。
林巧儿视线注意到他左边肩膀的伤口,那一处伤疤触目惊心,现在虽然已经结了痂,但是因为长时间不透气,伤疤又开始慢慢渗血,还隐隐有些化脓的趋势。
而且,成正业身上的伤不止这一处,只是肩膀这处是最严重的伤,再往下,还有数也数不清的小伤,背后、胳膊、胸前的疤痕比比皆是,有的是旧伤,有的也是才添的,林巧儿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别开眼,强压着情绪。
“好了,起来吧,你这里不能见水。”
洗好了,林巧儿让成正业起身。
“舒服!痛快!”成正业洗完之后,舒服地感叹了一句,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觉得整个人都是清爽的,回到房间内,林巧儿让他坐在床边。
“你转过去,我帮你包扎。”林巧儿道。
成正业犹豫了一下:“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害怕娇气包看见那伤口又要掉金豆子,林巧儿抿了抿唇,道:“我刚才已经都看见了,我也没那么多愁善感,放心吧,转过去。”
成正业无奈地坐下,转过身。
“先用那个红色的药水清理,得把血痂给撕下来,然后再撒那个白色的粉,包上纱布就好了。”
林巧儿低头看了看,拿起了一瓶药水,开始帮他。
“疼吗?”林巧儿有些担心地问。
成正业一声不吭,林巧儿也不确定自己动作重不重。
成正业攥紧了拳头,却不是因为疼,他无奈道:“你动作轻地和羽毛似的,不疼,就是有点痒。”
林巧儿便不说话了,耐心又细致地处理完了成正业的伤口。
“好了。”
她刚转身放下纱布,回头就被四郎拥入了怀中,成正业左手使不出力气,但是单手就能把林巧儿抱起来,和往常一样,轻轻松松地就把林巧儿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吧。”林巧儿看着他的肩膀道:“你累坏了吧。”
成正业仰头看她:“本来是有点,但是看见你之后又不累了。”他眼神明亮,问道:“你呢?今天是大将军派人送你过来的?路上累不累?”
林巧儿点头又摇头:“都是马车,又宽敞,还有人专门送我,哪里就累了,你们赶路才辛苦的。”
成正业把人放在了床上,两人躺了下去。
“最近让你担惊受怕了。”成正业抚着她的头发,林巧儿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还好,一开始的确有些怕,但是后面也还好,灾棚每天都会送来新的伤员,但是一直没有你和姐夫,再后来,刘小姐也帮我打听到了你的消息,知道你平安无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成正业嗯了一声,“我也听说你们在家里搭救灾棚的事情了,将士们都挺感激咱们家的。”
“爹娘说了,我们救人,万一你们遇到什么事,肯定也有好心人救你们,都是在给咱们家积福。”
成正业点头:“我懂,只是辛苦你们了。”
林巧儿摇头:“好在战事都结束了,从这里回家,应该只要一天吧?”
“是,这次我负责的小队临时押送了几个人,不然早就能回去了,不过再怎么样也算是结束了,咱们明天下午就能回家。”
林巧儿又朝他怀里钻了钻:“嗯。”
刚才见面时,成正业整个人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了,可现在,战事结束,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有些事情,就不受控制地钻到了他的脑海里。
尤其是,素了好几个月的男人,抱着又香又软娇妻,心中没有点别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他一边应着林巧儿那些天真又可爱的问题,一边手却是个没老实的。
林巧儿刚才还好好地和他说话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向下一看,脸瞬间就红透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拍开成正业的手:“你想什么呢!”
成正业开始装瘸:“嘶……好疼!”
林巧儿果然神色一慌:“我没打你肩膀啊……”
成正业忽然笑着抱住人:“骗你的。”
林巧儿:“……”
眼看着人又要生气了,成正业立马哄:“我这不是抬太想你了嘛,都多久了,你自己说说都多久了,我就抱抱,什么也不干。”
林巧儿警惕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不信,但是成正业再三保证,林巧儿才松了口:“好吧,只是抱……”
她不可想在军营里留下什么被人笑话的证据,成正业满口保证,笑着将人抱进了怀里。
此时折腾一番,已经快到子时,外面安静的要命,成正业很清楚,战事一结束,那群士兵就会睡得和猪差不多。
大家都累坏了。
次日,天朗气清,明显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众位将士们纷纷从营帐内钻了出来,伸个懒腰,彼此之间打个招呼。
“昨晚睡得还可以吧?”
“还可以!总算是再也不担心会有敌军偷袭,只不过后半夜的时候……好像还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草原上的动物……”
“我好像也听见了……还挺有规律的……”
士兵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什么,那边,成正业和林巧儿也刚刚走出营帐,恰好就像这段对话听了进去,林巧儿脸颊红透,倒是成正业,还是那么厚脸皮:“站在那边干啥呢,准备赶路了!”
听说要赶路,众人也不再闲谈,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毕竟他们都是离家一年半载的,有些甚至从战事刚开始就从了军,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林巧儿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悄悄捏了一把成正业,这回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留,直接让成正业脸色都变了。
“轻一点…… 你要谋杀亲夫吗……”
林巧儿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理他。
林巧儿过来的时候,马车行了一整日,回去的时候,人多,稍微慢点儿,但是还是赶在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冀陵镇,这些士兵们暂时都在成正业之前的巡防营安置了下来,而成正业,则跟着林巧儿回到了家中。
成婆子和成老汉看见儿子,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让林巧儿意外地是,姐夫也回来了,也是今天下午才到的,没想到还比四郎要快一些。
他们一家人,这次算是真正的团聚了。
成婆子忍不住抱住小儿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瘦了!也黑了!”
成正业道:“您每次都只会说这一句话,三哥回来了也这么说,您就不知道换点儿别的。”
略有些伤感的氛围被成正业这一句话就给浇灭了,成婆子忍不住了:“我看你这臭小子的脸真的是没救了!比城墙都厚!看来你一点儿事都没有!”
成正业嘿嘿笑了两声:“您和我都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子了,才看清这点?”
成婆子再也忍不住了,给了他两下,但是明显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收着力气,林巧儿站在一边也微笑起来。
真好啊,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男人的嘴……
今天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雨也总算是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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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请客
◎“你回家,我给你搞个闲职”◎
战事结束后, 成家在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也说了说接下来的打算。
成婆子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战事结束了,小谢和四郎, 你们还要继续待在军中吗?”
成正业和谢安对视一眼,成正业先道:“这件事昨天大将军也问过我, 我的回答是还没想好, 就算要继续留在军中, 我也想先回临安县,姐夫呢?”
谢安点了点头:“我和四弟差不多,昨天我见过我爹了, 他从临安县回来的时候这边战事刚起, 为了祖母的安全就暂时没带她过来,而且祖母年纪大了, 本来就不宜奔波,所以我肯定也是要回去的,他说,后面他也会想办法,调回咱们家那边去。”
成婆子点了点头:“要我说啊,当不当兵都行, 但咱们要是能回家, 那自然是极好的,要是小谢的父亲也能调回去, 那就更皆大欢喜了。”
成老汉也点了点头:“不过,你们现在毕竟是在军中,这怎么安排, 何时回去, 还是要听朝廷的。”
成正业:“这个是自然, 现在是夏天,我估摸着,战事刚结束,等真的一切安排好,怕是怎么也到了秋冬了。”
成婆子笑了:“你爹精心照顾那群羊就等着秋冬的时候去买个好价钱呢,咱们现在走,你爹怕是还不肯呢!”
成老汉吹胡子瞪眼:“胡说!那羊上个月都卖了小一半了,我还能因为舍不得羊不回家?”
成婆子撇嘴:“那可不一定,你把你那羊看的比宝贝都重要。”
成老汉笑了:“不过这倒是,我现在养羊也养出心得来了,等咱们回临安县,我也要把这个养羊的事情搞起来!”
成婆子:“你可得了吧!你那群猪都是大祖宗了,你再搞个祖宗回来,我可不想和你过了!”
听着公爹婆母斗嘴,全家人都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林巧儿笑道:“爹,娘是心疼您太累了,等咱们这次回去,您就歇一歇吧。”
成老汉叹气:“歇不住啊,忙活了一辈子,要是哪天真的要歇下来,我看我还要生病。”
全家人笑,成婆子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到房中,林巧儿第一件事就是要给成正业换药,他肩膀上的伤口必须每天都要清理换药,否则现在温度这么高,万一还真是要感染了,麻烦可大。
成正业也没犟,坐下,乖乖由林巧儿摆布,昨天在军营里时间紧,现在回来了,两个人也能说更多知心话了。
林巧儿问:“你确定胡将军能放你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