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马帮

雨已经连续下了整整三日,但雨势却是丝毫不减。

二胡的调子在雨中缓缓飘荡。

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雨中的北道,让人浮想联翩。

这是一个马帮。

干的是脚下的生意。

把南边的货带到北边,把一个国家的货带到另一个国家。

更有甚者把一个州的货,带到另一个州。

李平安便在这个马帮当中。

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坐在篷子下拉着二胡。

他是在一个集市上遇见了这支马帮。

那时候,他穷得叮当响。

正跟老牛商量着,要不剁下一条牛腿。

烤来吃吃,反正还剩下三条呢。

气得老牛把他顶翻在地。

然后,他便恰巧发现了这支马帮。

正在拉人入伙,帮忙看看货,卸卸东西什么的。

钱虽然不多,但是管饭。

于是李平安便来了。

..........

刀疤叼着烟锅,对着狗日子的天气骂骂咧咧。

他说的是家乡话,所以马帮中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在骂什么。

刀疤是马帮的帮主,这条路他已经跑了十多年了。

如果雨还这么下的话,他们只能在这儿多休息几日了。

跑马帮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路上峭壁深涧,山中饿虎猛兽,河里毒蛇蝎子,沿途匪患骚扰。

甚至遇见当兵的还不如遇见土匪。

刀疤吐出一口烟雾,“狗日子的,雨什么时候能停!”

...........

李平安手里端着一碗吃剩下的面汤,一手拿着半张饼

一边嚼着,一边哼着小曲。

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马帮里吃喝不愁,而且同行的人也不错。

没有因为他是一个瞎子,就平白无故欺负他,看不起他。

随后自己再来一段装杯打脸的情节。

虽然平淡,但好在省事。

翌日晌午,雨终于停了。

远处的山头上飘来了一大片蓝天白云,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马帮重新出发,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

“哎,想什么呢?”

河子怼了怼李平安。

“没什么。”

河子跟李平安一样,也是被临时拉入伙的,干一些杂活。

只是与李平安不同,河子的家境不错。

之所以加入马帮,是为了逃避征兵。

“看你小子是想红姑娘呢吧。”

河子嘿嘿一笑。

红姑娘是马帮帮主刀疤的女儿。

娘今年没了,这是她第一次出来跟父亲跑马帮。

“驾!驾!

时不时地,就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队首掠到队尾。

红姑娘长得好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扎着一条大辫子,美艳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皮肤因为这些日子的风吹日晒,有点黑。

但是无伤大雅。

马帮里不少人都在偷偷地瞄着她。

但也仅限于此,毕竟帮主腰间的马刀,可不是吃素的。

李平安笑道:“我一个瞎子,也看不见,惦记她做什么。”

河子惋惜地说:“也是,兄弟你说你眼睛都这样了,还出来瞎溜达,也不怕出了什么事。”

“没事,都习惯了。”

河子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

河子是个好人。

至少李平安看来,他是个不错的人。

知道李平安是瞎子后,便一直很照顾他。

虽然他的照顾,令李平安有些........

“哎,你上茅厕怎么擦屁股?对得准吗?我帮你?”

“你尿尿握的准吗?我可以....在旁边指导你握住。”

“..........”

李平安:..........

总之他的热情令李平安一度感到不习惯。

山路陡峭。

人必须在后面推着马,马才敢往上爬。

所以走得格外地吃力。

“注意脚下的路!”

河子提醒李平安。

又觉得不太放心,伸手去帮李平安推。

“你别推了,注意脚下的路,小心掉下去。”

河子说完便一步步地往上走,只是他自己力气也不大。

站立不稳,险些跌下去。

这时,又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我帮你们。”

红姑娘的力气甚至比河子还要大一些。

河子诧异地望了一眼红姑娘,不由得加了一把劲儿。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在一个姑娘面前,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姑娘面前。

激发了河子身体内全部的潜能。

这二人的力气虽是1+1=2

可别人家一个人的力气便是100

根本没法比,仍旧慢得像是乌龟,

“还是我来吧。”

李平安笑了笑,一手扶住货物,一手推着马屁股。

三步化作两步,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转眼便追上了大部队。

河子愣了片刻,尴尬地挠了挠头。

“.....挺...挺好...”

红姑娘也噗嗤一笑。

...........

行走江湖,难免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支招摇的马帮。

自然也有许多不怀好意之人,只是见了马帮的规模。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便没有了动心思的念头。

期间还遇见了一位美貌的妇人,没有随从,也没人陪伴。

就一个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

身穿一件薄纱披肩。

身段丰腴,一颦一笑皆是别有一番韵味。

那种气质是那些年轻姑娘绝对没有的。

自然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可比那些情窦初开的姑娘们,不知道多出多少倍来。

路不平,胯下的马一颠颠的。

妇人的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

马帮的众人都看傻了眼,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对方身上。

河子咽了一口吐沫,“这样....也不怕遇见了歹人?”

这儿又不是城里,这种独自出行的妇人跟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帮主刀疤冷冷道:“收起心思来,江湖的水深着呢!

想要活得久,越漂亮的女人,离得越远一些。”

“为什么?”河子疑惑道。

“江湖险恶,你觉得那女人没有点本事,敢一个人独行吗?

又或者说,她即使有这个胆子,凭什么安然无恙地走到现在。

运气?”

刀疤哼了一声。

“如果没有点手段,这女人早就成为了别人胯下的玩物,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自己是猎人,实际上真正的猎人都伪装了起来。

现在,你还觉得那女人迷人吗?”

河子抿了抿嘴唇,再看向那女人,想起刀疤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刀疤叼着烟锅继续道:“同理,那个瞎子。”

河子一愣,顺着刀疤的目光看向在树下歇息的瞎子。

平平无奇。

刀疤道:“你觉得他一个瞎子,凭什么敢一人一牛走江湖?”

河子不再说话。

刀疤大手摁在他的肩膀上。

“小子,不要用眼睛,要用心。

否则在江湖里,你才是瞎子!”

马帮路走得稳,再加上人多势众。

所以一连几日都没有遇见什么事,对于马帮的人说。

没事,就代表着好消息。

这一日暮色,马帮经过一条古道时。

遇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倒在路边。

见有人来了,赶忙凑上前去。

“大爷,行行好吧,捎上我们一程。

路上遇见了贼人,钱都被劫了。”

面对女人苦苦地哀求。

刀疤只是冷冷地瞥上一眼,便视作无物。

马帮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要么一言不发,要么连看都不看。

这时,红姑娘走过来。

“没事啊,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呗。”

女人眼睛一亮,感激地说道:“姑娘,我就到前面的小镇,绝不会耽误你们的。”

“丫头!别多事,回来。”刀疤冷声道。

红姑娘抬起头,“爹,这孤儿寡母的路上万一遇见了歹人怎么办。”

“那也不关你的事!”

红姑娘有些稚嫩的脸上,带着不满。

十五六岁,涉世未深。

又是从小读着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本小说长大。

哪里懂得刀疤这么做的原因。

“爹!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就是让他们母子跟咱们一起走而已。”

“我说不行就不行!”

刀疤加重了语气。

副帮主和几个心腹手下,忙将红姑娘劝了回来。

跟在后头的河子见了这一幕,皱眉道。

“这未免也太绝情了,不就是捎人家一段路吗?又不费什么力气。”

“你懂个屁!”

一个常年跟着刀疤走马帮的人伸手,给了河子一个大脖溜子。

“马帮一旦出发,便不能往队伍里带人,这是规矩。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对方说什么你都信,也不怕把小命丢在这儿。”

河子挠了挠头,嘀咕道:“有那么严重吗?”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懂个屁。”

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河子转头看向李平安。

“平安,你说呢。”

李平安耸耸肩,“我?我说什么,老老实实干活就好了。”

.........

天色不早了。

马帮在一处小溪旁安营扎寨

河对岸三里处是一座大山,山上有一条六丈宽的通道,山下有一条长达八里的河床。

吃过了饭,李平安便躺在一块石头上。

肌肉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又麻又痒,让他很不舒服。

自从得了那养剑葫芦,每隔一段时间喝一次酒。

他的身体便出现了这种症状。

不过忍过这段时间后,便会察觉到自己体魄又增长了一分。

只是他没有着急,仍旧按照龙虎山老道士的吩咐。

三天喝一小口,五天一大口。

欲速则不达,稳打稳扎比什么都重要。

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

深邃的天空,星星眨着眼,没有风。

丝丝凉意涌到身边。

“喂!嘘。”

红姑娘和河子二人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各自手里都拿着食物。

趁着没人注意,向林子里走去。

本应该熟睡的李平安,动了动。

.......

“快吃吧。”

河子将饼递过去。

妇人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谢谢。”

红姑娘道:“大婶快吃吧,孩子这么小,别饿坏了。”

妇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们真是好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河子挺直了腰板,“行走江湖,这都是应该做的。

就算是别人见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话一出口,便知道说错话了。

毕竟白天时........

河子下意识地看向红姑娘。

红姑娘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我爹怎么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其实他人很好的。”

妇人贴心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令尊的做法我理解。”

听了这话,河子和红姑娘更觉得自己做对了。

毕竟一个妇人一个孩童,有什么需要警惕的。

“对了,你们给我送吃的,没有人知道吧?”妇人忽然问道。

河子摇了摇头,以为是妇人担心他们被责骂。

“放心吧,没人知道我们来。”

妇人轻轻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河子微微皱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呢。

下一瞬间,妇人忽然褪去了人皮。

身后冒出数根黑色的触角,大如车轮的肉瘤重重垂在地上。

竟是一只蜘蛛精,偏偏头颅还是人形。

妇人怀里的小男孩,也化成了一只体型较小的蜘蛛。

河子和红姑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只觉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一样。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连呼吸都变得冰冷麻木。

“........跑...”

河子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

变成蜘蛛精的男孩,向河子扑了过来。

正准备吸干净他的全部精血。

“嗖”地一声。

一道亮白色的银光掠过。

紧接着是男孩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那名妇人的惊呼。

“我的儿!”

河子与红姑娘只觉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

随后便看见男孩被钉在树上,口吐鲜血。

银光流转,锋锐无比。

周身之上仿佛流淌着朦胧的月光,带着一股诗意的美。

妇人试图用触手阻挡,可是那银光却轻而易举地穿破了她的触角。

妇人毫不犹豫,抓起地上还未死透的孩子。

为自己形成盾牌,同时将周身法力凝聚。

“儿,别怪为娘!”

手指长短的无柄飞剑,却划出半丈多长的剑光。

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妇人的身体。

随后无柄飞剑转了个圈,迅速消失在黑夜当中。

河子和红姑娘怔在原地。

半晌回过神来,慌不择路地往回跑去。

月色似流水。

李平安躺在一根树杈上,惬意地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

随后伸出手。

不远处,无柄飞剑化作一道流光。

重新钻入养剑葫芦当中。

李平安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的几日,红姑娘和河子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显然是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刺激。

尤其是河子,给孩子弄得都怀疑人生了。

别人问他,他也不说。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憋不住了。

拉着李平安到一个角落,神秘兮兮地说。

“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害怕。”

李平安微微点头,“说吧,我不害怕。”

河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看。

“我....遇见妖怪了。”

李平安:“哦。”

“哦?”河子皱眉。

“我的意思是说....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李平安说。

“遗憾?我能保住小命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你知道那个蜘蛛精有多大吗?有你家牛那么大!”

李平安笑而不语。

河子继续说,“她把我和红姑娘骗进林子里,然后就变成蜘蛛就要吃我们,还好关键时刻冒出来一柄飞剑。

那飞剑贼他娘的帅!!

唰唰!两下就把那两个妖怪全杀了。”

说着说着,河子顿住了。

看了一眼李平安,“你....不会以为我得失心疯了,或者逗你玩呢吧?”

李平安摇了摇头,“不会啊。”

河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话要是对别人说,多半会认为自己脑袋进水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险些小命就要玩完了。”

李平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侠义心肠是好事。

但行好事之前,也要顾全仔细,切莫鲁莽行事。

否则好事做不成,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河子怔了怔,望着李平安离去的身影。

点点头,嘴里嘟囔着。

“极是,极是!”

“哎,等等我!”

..............

“一更里啊,送情郎哥枕头边哟,银子送给你啊,送给我情郎哥....”

刀疤喊着走马帮的歌。

称不上有多好听,但是十分洪亮。

刀疤一手拎着砍柴刀,不断地砍掉挡在身前的灌木。

身边还有好些个汉子,一起挥舞武器对准了这些挡路的家伙。

他们下手快,配合得十分娴熟。

没一会儿,便砍出一条路来。

“每年这地方都要重新长出来一次,每年都要砍一次!”

有人抱怨道。

这些活旁人是做不得的,只能是熟手。

否则既耽误时间,在砍灌木的时候也容易伤到兄弟。

一行人走走停停。

李平安坐在老牛身上,拉着二胡。

【姓名:李平安,寿命:170—172】

不知不觉中又加了两年的寿命。

似乎是觉得足够了,便收起了二胡。

副帮主正在给河子讲着北道上的故事,吓得河子小脸一会儿一个颜色。

随后副帮主又给河子讲起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北道的尽头是哪儿?”李平安好奇地问。

“尽头?北道的尽头是沧海。”

“那沧海的尽头呢?”

“沧海的尽头是另一个州。”

“什么州?”李平安像是一个好奇宝宝。

副帮主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

“云州!”这时,帮主刀疤忽然开口,“沧海的尽头是云州,怎么?你想去?”

李平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周围人都纷纷诧异地望着他。

副帮主诧异道:“你去云州做什么?去云州是要过沧海的,嫌少有人敢去。”

李平安笑道:“我就是闲溜达。”

刀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北道可不好走。”

“再不好走的路都走过了。”李平安说。

马帮是要从草原做生意,到酋长的部落去,到牧民的帐房里去。

李平安则是要沿着北道一直走下去。

双方注定要分道扬镳。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河子伤心了整两天。

这一路上,他和李平安最为交好。

此刻,听李平安要走。

而且还是要一直沿着北道走,到沧海,到云州去。

便化身劝说团,有事没事便在李平安身旁说着北道如何如何的危险,沧海如何如何的危险。

豺狼虎豹,妖魔鬼怪,指不定会遇见什么。

“你说你没事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啥,跟我们去草原。

我把我这次走马跑的钱全给你,再送你两块好布!”

河子拍着胸脯说道。

然而,无论他开什么条件。

李平安也没有说那就不去了,这种话。

李平安倒也不嫌弃他烦,无论河子说什么。

他都耐心烦地听着。

好几次都让河子误以为,对方听进了他的话。

结果最后一问。

李平安道:“我还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越往下,坡度越大。

速度越快,也就越危险。

河子的鞋换了七双。

身上的衣服也早就破烂不堪了,而且地上还有积水。

鞋子里全是水,鞋底全是泥,走起路来格外沉重。

走到一半,天气陡然一变。

阳光越来越盛。

热的人发昏,偏偏灌丛中的叶子沫直往衣服中钻,难受得要死。

“真他娘的遭罪。”

河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原本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到这时候已经黑里透着红。

身上又湿又脏,胳膊上也被荆棘刺得千疮百孔。

再看看李平安,一对比。

感觉自己像是野人一样。

就连常年走马帮的汉子都十分诧异。

问李平安秘诀是什么,李平安便说注意一些便好。

灌丛今年尤其的密,好些个开路的汉子都有些遭不住了。

刀疤看了一眼河子,“行吗?”

河子早就手痒了,连连点头。

刀疤便各自让人给河子递了一把砍柴刀。

河子第一次拿刀,有些兴奋。

结果一刀挥下去,没砍倒反倒险些被划伤。

惹得一众大笑。

河子臊红了脸,嘀咕道:“笑毛啊,谁第一次握刀不是这样。”

副帮主笑着走过去,“不是这么砍的,要注意方法。”

跟着副帮主学了不久,河子便掌握了方法。

虽然有些生疏,但好歹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河子咧嘴一笑,转头去寻李平安。

像是得到了什么玩具,等不及跟朋友炫耀一样的小孩子。

“平安。”

李平安掂量着手里的砍柴刀。

河子道:“哎,平安,你拿着砍柴刀做什么?”

“帮主说人手不够了,让我帮忙。”

“你眼睛能行吗?我来帮你。”

“不用。”

河子笑道:“我告诉你啊,砍这东西讲究一个方法。”

唰唰唰!!

灌丛一片片地倒下去

李平安手握砍柴刀,像是切菜一般。

河子抿了抿嘴唇,“嗯....没事了。”

“好刀法。”刀疤道。

李平安笑了笑:“走江湖的,自然有些本事在身上。”

“湖!前面有湖。”

有人惊呼。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还真出现了一个湖。

湖面上波光粼粼,依偎在树林里,带着浓重的湖水味道,带着一丝凉意。

“啊啊啊!!”

众人都都跟疯了一样地喊着。

嗷嗷地往前冲了过去。

仿佛只要到了那湖,这一路的疲倦便可完全消减了一般。

众人全部解开衣服扑进了湖里。

湖水清凉,流淌在肌肤上,让人情不自禁地沉入水中。

湖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每个人身上都挂着水珠,脸上像是哭过一样。

河子倒是真的哭了,“太他娘的不容易了!!”

“你们看,毛蛋子哭了!”

河子回头叫骂:“哭你娘!”

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红姑娘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平安站在水里,洗了一把脸。

老牛在水里打着欢,不停地在水里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李平安拍了它屁股一下。

老牛一甩腿,将水花全溅在了李平安身上。

李平安扑上去,“老牛!”

老牛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噗通一声扎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像一束绿色的花束,向四面八方飞溅。

一人一牛在湖面上打起水仗来。

夜湖美景,涟漪潋滟。

倒影碎裂,波光摇曳。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它的光却从云层下穿透过来,在湖面上缓缓流动着。

红光照到湖面上,湖面像燃烧起来似的,

老牛绘声绘色的为李平安描述着这个景色。

李平安笑道:“真美啊~”

老牛:“哞~”

良久后,李平安躺在地上。

伴着清风与明月,缓缓入梦。

.........

翌日清晨。

马帮的人从昨日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开始整理货物。

而李平安也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马帮的人要改路去草原,而李平安则要继续顺着北道走。

一直走到北道的尽头,沧海。

再从沧海到云州,继续走,直到云州的最北部。

时间尚早,李平安蹲在地上争取编几双草鞋。

草鞋有好几种称呼。

草鞋价钱便宜,谁都买得起。

或自己会编,不必借,也无人借。

故称“不借”。

虽然简陋,但可以随穿者千里之行,也称“千里马”

“平安,走了。”

有人跟李平安打招呼。

李平安笑着点头,说着有缘再见。

江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风波,萍水相逢就是缘。

不少人都来跟李平安打招呼。

一路走来,李平安人缘不错。

能喝酒,会聊天,待人也很好。

所以这些人都跟他关系不错。

帮主刀疤送了李平安两匹布,折算成钱。

够吃两个月的饭了。

“有些多了吧?”李平安道。

“拿着吧。”刀疤道,“你救了我女儿一命。”

李平安没再说什么,收下了两匹布。

正午时分,吃过了饭,马帮便要动身了。

只是李平安一直未见到河子。

这些日子,河子跟他同吃同住。

此刻要分别了,李平安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

可能这次之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这家伙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李平安笑着摇了摇头,牵着老牛。

正准备启程,忽见前面也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河子。

李平安抬起头,“走了。”

河子抽了抽鼻子,语气低沉。

“娘的!一路上山高水阻,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河子不想在多说些什么,似乎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像他这般大的少年,自是很少经历分别。

“给你的布!一路顺风。”

说手中的马鞭猛地一挥,“啪”地一声,鞭子抽在了马上。

“驾!”

“有缘再会。”

李平安翻身,爬上老牛的背。

“老牛,我们走喽~”

老牛哞地叫了一声,不徐不疾地迈动脚步。

李平安哼着歌,欢快的声音在风中荡来荡去。

(图片为网图)

.............

一处山坡之上。

熊妖熊大抱着狼牙棒,打着瞌睡,大鼻涕冒泡。

(。-w-)zzz呼~

这时,有人戳了戳他。

“喂!”

“别闹。”

熊大一挥手。

“喂,别睡了。”

熊大睁开眼睛,只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脸。

将他吓了一跳,“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对面那人笑了笑,“明明你才是妖怪好吧。”

熊大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

拿起狼牙棒,“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额然后是....”

熊大挠了挠头,显然是忘词了。

那人提醒道:“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熊大恍然。

随后那人伸出手,“正好我饿了把钱交出来,吃的也行。”

“哦~”

熊大当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烧饼。

那人接过烧饼,撕开两半。

另一半递给身后的老牛,“我叫李平安,你叫什么?”

“熊大。”

怔了片刻,熊大反应过来。

“你把饼子还给俺,那是俺的午饭!!”

李平安道:“有水吗?有些噎得慌。”

老牛叫了一声,表示自己也噎。

熊大怒了,“你当俺是什么?俺可是.......”

话还没说完,李平安手摁在一旁一棵水桶粗细的树上。

内劲一收一放。

一道细小的裂痕,沿着树木迅速开裂。

轰——!!

树木轰然坍塌,灰尘四溅。

熊大大鼻涕不由地流了出来。

李平安拍了拍手,“有水吗?”

“.......有!”

........

洞穴内,熊大委屈巴巴的缩在角落里。

摆弄着手指,快要哭出来了。

李平安嚼着胡萝卜,问道:“没有别的吃的了吗?你天天就吃这个?”

熊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有种的玉米和红薯。”

李平安:“好吃吗?”

熊大:“.....不太好吃。”

“既然不好吃,那我就帮你处理干净吧。”

熊大揉了揉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看着李平安和老牛吃完了自己的大半家底,熊大都要哭出来了。

“嗝~”

李平安摸了摸肚子。

总觉得没有肉菜,少了些什么。

目光望向熊大,舔了舔嘴唇。

“熊肉....”

熊大心中一阵恶寒,瑟瑟发抖,“俺可不好吃。”

李平安笑道:“逗你玩呢,”

这时,整座山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天空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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