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魏家三姑娘么?”正当石榴将银票甩给店掌柜,要扶着魏楚欣出门时,却和胡氏打了个照面。
听着胡氏那刻意咬得极重的“魏家三姑娘”几个字,魏楚欣也只是淡笑了笑,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要往出走。
胡氏见魏楚欣如此,便也没多说什么,侧身让她过去,只等魏楚欣要经过之时,她仿若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笑着叫住魏楚欣道:“听闻这两日魏三姑娘在到处变卖首饰,可曾买出去了?”
再不是她一口一句二嫂,叫得亲切热络的时候了。
魏楚欣便站住了脚,回身笑看胡氏道:“怎么,柳二娘子打听此事是还有意于那把点翠的步摇么,你既相中了,一会着人到城西来取也就是了,什么好东西,与柳二娘子相识一场,我白送给你了。”
当日魏楚欣在柳府管家,胡氏便领会了魏楚欣的厉害,现听她这么说话,也是不奇,淡笑着点了点头,道:“那点翠的步摇虽是极好的,只被人戴够了不要的,再是漂亮又怎么能上头呢,魏三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魏楚欣便也点了点头,笑说:“柳二娘子是不该要这样的东西的,原这世间珠宝首饰千千万万,当日那只点翠的步摇在众首饰中脱颖而出,也是它的造化,被工匠选中精雕细刻之时,那被垫在其下衬托着它的钻板,只也不知是否心甘情愿。”
胡氏听着,便笑不出来了。
魏楚欣也便回过了身去,由人扶着继续往前走。
只也顾不得补一补妆容了,走到转角,上了马车,往牙行驶去。
才下了车,就见着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身后面带着二十几个无赖打手,也朝牙行赶了过来。
吓得梳儿和石榴两人皆是头皮发麻,直扶着魏楚欣让开了路,站在一旁。
那一群人踹门就进了堂屋,口中直喊:“把那叫红玉的娘们给老子喊出来,快去!”
吓得里面的人六神无主,只依言着人要去叫红姐。
而偏生玉红今日有事没过来,那一群人没逮着人,气的又喊又骂,把整个牙行砸了个稀烂,桌椅,瓷器,倒的倒,碎的碎,待是薅人脖领子,问出了玉红的住址才是肯善罢甘休。
“敢背着我姐姐勾引我姐夫,我倒让这娘们吃不了兜着走!”一时领头那衣着打扮得光鲜的男子,气势汹汹的摆手带人去了。
梳儿和石榴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向魏楚欣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那日罗老爷子口中的那个红姐?”
魏楚欣站在一旁细细的回忆,刚才那个男子倒是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呢,他是……
一下子想了起来,老太太葬礼那天,他倒是来了,是谢家的那位伯爷。
先时那话:敢背着我姐姐勾引我姐夫……
从刚才的架势来看,玉红今日若被这些人给抓到……想的魏楚欣心便跟着紧了紧,忙摆手叫来牙行里正收拾东西的小厮道:“快去给你们红姐传个口信,让她找地方先避一避啊!”
小厮们因被连累挨了一顿胖揍倒还一肚子火气呢,往地上狠啐了一口,一人道:“活该,给她通风报信,我呸!她陪人睡觉赚大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呢,现在让我们给她擦屁股,是死是活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人又道:“姑娘以为刚才那带头的男人是谁,京里心狠手辣的谢小伯爷,衙门里的人见了都绕道走呢,谁敢插手管这档子事,再说了,那娘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的好听一点叫牙子,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婊子……”
不及几人说完话,魏楚欣已经带着梳儿和石榴坐车赶往了保定桥。
本想抄近路事先告知玉红避一避的,只还是晚了一步。
到了玉红那宅子,就见着宅门大敞四开的,里面几个丫鬟都吓得噤若寒蝉一般,颤巍巍的抱膝躲在墙角。
魏楚欣开口问其中一个丫鬟道:“你们姑娘人呢?”
那丫鬟被吓得磕牙磕得直响,语无伦次的道:“姑娘……姑娘被一群男人给拽走了……”
梳儿和石榴扶着魏楚欣,一面往出走,一面道:“要不报官吧。”
魏楚欣还没等说话,但听着宅子旁边的一条胡同里有呼喊嬉笑怒骂声。
听着那声音,魏楚欣直感觉头皮发麻。上辈子玉红临死之前,发出的就是这种凄惨的悲哭声。
那巷子两侧的端口被人围成了人墙,玉红光着身子被人按在了身后面的草墙上,因深知这一群人惹不得,所有路过之人怕惹祸上身,竟是连头也不敢探,躲避着这是非之地,绕道而行。
“再换一个人,胡希乐用过的女人,不想尝尝么,出了事情我兜着!”
等魏楚欣赶过来时,但见着站在中央的谢小伯爷嘴里嚼着一根草杆,冷眼看着玉红正被人按着……
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看见的人一时感觉焦雷在耳。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
魏楚欣一人之声,混杂在这片喧闹声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叫不停他们。
直到魏楚欣喊出了谢氏的闺名,那谢小伯爷才下意识的侧了侧头。
他看着了魏楚欣,也认出了魏楚欣。
这些年魏氏被萧旋凯保护的极好,从来不把她带出来,让他们着了面的。要说越是这样,他们便还越是好奇,千方百计的找机会要见一见这魏氏是何许人也,怎就能让萧旋凯如此。
从前得有幸才能遥遥望上一眼的女人,现在就站在身边。谢小伯爷一时就吐了嘴里嚼着的半根草杆,从上到下,毫无忌讳的端量了一遍魏楚欣。
倒却也是个妙人,比他姐夫胡希乐找女人的眼光强了那么一些。
众人见又来了三个姑娘,那发出的如狼似虎的嬉笑声便是更盛了几分。
最直白粗鄙的话,被嗤笑着喊出来:“正好不够轮呢!”
谢小伯爷轻笑道:“胡希乐偷藏着的女人,萧旋凯扫地出门了的女人,今儿还真是有点意思!”
众人听这话,只以为谢小伯爷默许了他们当街开一次荤呢,嬉笑着就将三人网了进来。
“拿开你们的狗爪子,谁敢动我们姑娘试试,倒是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们姑娘是谁!”
“是谁?”嬉笑声传的更盛了几分,众人拿眼睛瞟着都已经得手了的玉红,胆子也就壮了起来。
“是萧侯爷的下堂之妾。”后头谢小伯爷声音不大的说着,“有敢拿命赌的么,站出来我瞧瞧是哪位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