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几乎在弗洛罗斯掀开门帘的一瞬间,一只狼怪便张开血盆大口,迎着前者的脖颈冲了上来。
“长官小心。”
相比于布莱登,见怪了各种奇形怪状尸体的丹尼尔心理承受能力要好上不少。
“砰!”
他扣动扳机,子弹迎着狼怪射去。
狼怪似乎根本不知道躲闪,迎着枪口就冲了上去。
“噗——”
黄铜子弹击中狼怪,却只在它布满毛发的粗糙皮肤上留下一个白点。
狼怪去势不减,迎着弗洛罗斯的脖颈一口咬下。
“呲啦。”
颈部动脉被暴力撕开,溅射的鲜血像是地表喷涌的岩浆,瞬间将帐篷门口的地面染得猩红。
出血量大的惊人。
弗洛罗斯站在原地,左手揪着狼怪的头,右手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锯刀。
锯齿锋利,狼怪结实脖颈在他面前像是豆腐般脆弱。
弗洛罗斯咬着狼怪的断头,极其享受地深吸一口,满脸陶醉。
肉眼可见的,狼怪的脑袋干瘪下来,几次吮吸后化作一团皮包骨的干尸。
“丰腴的血。”
弗洛罗斯随手丢掉手中的头颅,回头看向李长青三人,嘴角还残余着淡淡血渍。
“丹尼尔,作为预备的猎人难道你连进入梦境都接受不了吗?”
丹尼尔握枪的手微微颤动,嘴唇抿紧。
“长官……这里,这里是哪儿?”
“丹尼尔,安心,这只是一个噩梦。”弗洛罗斯左手握住锯刀的头部,猛地将其拉伸成一米开外的庞然大物。
随即猛地转身,右手下劈,几乎同时,一只狼怪从不远处跳起,正好被锯刀劈成两半。
心脏被剖成两半。
“你觉得梦魇这种怪物,除了噩梦外,还会出现在哪里呢?”
弗洛罗斯双臂微展,享受着血的沐浴。
红月高悬,几乎占据大半天空。
马戏团正对面,月桂兰汀临水的路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这里是梦境?一只狼可没有这么多血。”李长青看着地上堆积的血泊。
“好像很有意思,我大概有些明白乔伊斯怎么死的了。”
他看向弗洛罗斯。
“在梦里被杀死,现实里也会死去,对吗?”
“看来李先生已经猜到答案了。”弗洛罗斯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玻璃瓶,用瓶底金属构造的针头狠狠扎进自己的胸膛。
“你弟弟应该就是被这种狼怪杀死的吧。”李长青拿起一只狼怪的利爪。
“这种怪物,就算是有枪也无济于事,在梦里被杀死,的确是无声无息。”
将玻璃瓶中的血液注入自己体内,弗洛罗斯长舒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我那个弟弟居然会碰上梦魇,还被杀死在了梦里。这几个月,我没听说过城里又有鬼梦出现。”
李长青闻言看着弗洛罗斯。
“鬼梦?这就是你们猎人的目标?”
“李先生,这是鬼梦。”弗洛罗斯指着地上的狼怪。
“这些怪物是鬼的下属,被称为梦魇,它们只存在于梦境,杀死一切进入鬼梦的外来者。”
“我们猎人除了猎杀现实中偶尔出现的怪物外,最重要的战场便是梦境。否则,怪物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李先生也不会不清楚。”
弗洛罗斯指着丹尼尔两人。
“丹尼尔和布莱登是预备的猎人,现在还在跟我学习,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带他们入梦的,不过人总有第一次,我觉得相比于教室,噩梦是更好的课堂。”
“你觉得呢?丹尼尔。”
“是……亨特,长官。”
强忍着心脏的战栗,看着地面躺着的狼尸,丹尼尔只觉得嘴巴发干。
他看着李长青,为什么这个侦探那么镇定?
难道他是面瘫,心里也很害怕?
听完他的话,李长青却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乔伊斯的死因已经查明了,我的委托到此为止。”
“当然。”弗洛罗斯指了指头上的血月。
“不过这里是梦境,尾款暂时没办法付给你。李先生,我们现在可以谈下一笔委托了。”
弗洛罗斯指着远处的广场。
“鬼梦不是一般的梦境,这是一只鬼编织的世界,想要离开鬼梦,除了死以外,就只有杀死编织梦境的那个鬼。”
“在我们猎人组织里,每个猎人都需要一个合适的搭档帮助猎人一起狩猎,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临时搭档。”
弗洛罗斯看着李长青,作为一个刚出道,连一次猎杀都没独立完成的猎人,弗洛罗斯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到合适的搭档。
鬼,是一种很难缠的生物,它同时存在于梦境与现实。
在初见时,猎人几乎不可能猎杀鬼,在弱点没有暴露前,鬼几乎是无敌的。
所以每个猎人小队都会配备一个侦探作为搭档,猎人负责拖住鬼,而侦探则负责在梦境和现实中寻找鬼的弱点,帮助猎人屠戮目标。
这个名叫李的异乡人在他看来就是绝佳的搭档。
居然真的愿意把那么多案件的功劳给自己弟弟,完全看不出一点不满。
只要有委托,他就可以是最信赖的自己人。
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靠着李,都能成为贝克街的天才侦探,没理由他不能成为天才猎人。
“可以,不过你打算付多少报酬呢?”
看着李长青摊开的右手,弗洛罗斯很大气地一挥手。
“两万交子,只要李先生你帮助我杀掉梦里的这个鬼。”
两万交子倒也不算少,算上之前的,就是四万,李长青点头应下。
“成交。”
看着仍然处于惊悚状态的布莱登,弗洛罗斯有些失望。
“算了。丹尼尔,你带着布莱登你跟着我,记住,不要乱跑。”
弗洛罗斯原以为性格粗劣的布莱登会更快适应,没想到居然还不如以前还是医生的丹尼尔。
倒是李长青让他惊奇,第一次进入梦境居然就这么镇定。
“李先生,你现在先跟在我身后,梦境不同于现实,在这里调查需要一些技巧。”
虽然李长青很聪明,但在梦境里,还是猎人的主场。
离开马戏团,李长青抬起头看着天上的血月,在其下方,一座巨大的高塔矗立在广场一端。
那里,就是整个梦境的中心。
马戏团内,弗洛罗斯,丹尼尔还有布莱登躺在地上陷入熟睡。
淡淡的血雾萦绕。
笼子里,怀特神父的尸体已然化作一具干尸,呈匍匐状跪拜。
穿着黑色长衫的李长青站在笼子旁,仰头看着天上和群星一同闪烁的血月。
……
血月下,广场异常空旷,松木枝堆积,带有异香的火焰熊熊燃烧。
十字形的木架上穿着几具巨大的可疑干尸,三米开外的身高,让人分不清它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火堆,干尸,十字架,铺成一条诡异的冷寂道路。
在道路最尽头,高塔的正面紧紧闭合。
李长青认得,这是郁金花广场的钟楼,但现在,它不该在这儿。
“进门吧。这里是梦的中心,那个鬼应该就在这里。”
弗洛罗斯伸手推开大门,自从刚才注射了那一玻璃瓶不知名液体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恐怖的宛若人形怪兽。
肌肉勃发,随着筋膜拉伸。
三米高的大铁门被他硬生生推开。
“轰——”
铁门开启一条缝隙。
灿烂的金色光辉如流水涌出,悠扬的圣歌扑面而来。
这是一座教堂,两侧摆满了长凳,一个个身穿灰袍的人正低头祈祷。
在教堂最前方,竖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
四根表面布满锯齿的暗红色锯矛将一具野兽干尸牢牢钉死在上面。
剧烈的火焰在十字架下燃烧,野兽毛皮溢散着火星。
金色的火光照亮了整间教堂。
“轰——”
铁门开启的颤动轰然作响。
圣歌戛然而止。
一个又一个灰袍抬起,紫色的双眸缓缓睁开,像是一连串LED灯。
凸嘴,獠牙,满脸灰毛。
袍子下的不是人脸,是一匹匹嗜血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