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陌生的淡漠男声从头顶传来,狼孩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他缓缓抬头,看见了李长青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是怀特先生!”
小狼孩蹦的老高,一小子跳到三米开外,靠着墙壁冲着李长青咧嘴。
“你是谁?快走开!”
小狼孩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哼,李长青听见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你可以称我为李,我是怀特神父的朋友,他出差去了远郊,拜托我来照顾一下你们。”
说着,李长青抬起手,露出掌心的徽章,这是他从怀特神父尸体上取下的东西。
果然,看见李长青手中的徽章,小狼孩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警惕地走上前,鼻尖抽动,轻轻嗅了嗅。
“是怀特先生的徽章,你真是怀特先生请来照顾我们的?”
“当然。”李长青点点头。
“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朋友吗?怀特先生让我照顾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嗯……”
小狼孩眼睛转了转,还是暂时相信了李长青。
“李……先生,你跟我来吧。”
他顿了顿。
“您叫我戴里克就行。”
他抽了抽鼻子,好奇怪,这个先生身上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他刚才之所以出来就是没有闻到生人的气息。
跟着戴里克一路朝密室内部走去,途中路过几个机关,都被戴里克带着他避开。
“大家出来吧!”
推开大门,戴里克欢呼道。
“这位是李先生,他是怀特先生请来照顾我们的。”
这是一间密闭的地下室,里面只有十三张床铺,和一排捡漏的衣柜,整个屋子连一盏灯都没有。
唯一的光源便是戴里克在黑夜中闪动的绿色眼球。
“砰砰砰。”
衣柜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个小孩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他们兽化程度不一,有的长着一对兽耳,保留大半人类特征,有的几乎完全就是动物的样子,只留下一张人脸缝合在动物的脑袋上。
但更多的孩童都是像戴里克这般,宛若缝合的洋娃娃般,将人活生生嵌入动物体内,身体呈现不同程度的畸形。
但他们却有这一个共同的特点,李长青看见。
十三个小孩,他们的眼睛都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澄澈,不染纤尘。
“大哥哥。”
就在这时,一只下半身是狗,人脑像是被狗嘴含住的女孩爬了过来,她咬着李长青的衣角。
“大哥哥,你是来给我们送食物的吗?”
“爱莲娜,要懂礼貌!忘记怀特神父是怎么教我们的吗?这位是李先生,是神父的朋友。”
戴里克严厉教育道。
“对不起,李先生。”爱莲娜深深鞠了一躬你。
“不用。”李长青摇摇头。
“戴里克,食物我还没带进来,等我出去取一下。”
说罢,李长青迈开双腿,只是几个眨眼般消失在地下室。
他在教堂门口突然现身,环顾四方。
片刻后,再度迈步。
贝克街。
史丹尼使劲搓了搓手,随意翻动了下摊位的馅饼。
入秋了,天气转凉。
他回头在框里翻找,拿起压箱底的棉制大衣。
“你还有多少馅饼。”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吓了史丹尼一跳,他披着大衣跳转身形,只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冷漠家伙鬼魅般出现在他摊位前。
“剩下的我全包了,这些给你。”
李长青从怀里拿出一张面值十交子的纸币放在桌上。
“不用找。馅饼要快,要热的。”
“哦哦,好好好,没问题。”
心头荒唐的念头一扫而过,拿起崭新的钞票揉了揉,深吸一口钞票上浓郁的油墨味。
出手那么大方,肯定是个好人!
几分钟后,丹尼尔将两大纸包馅饼递给李长青,浓郁的芝麻香勾人食欲。
“慢走啊。”丹尼尔低头把钱放好,在抬头,面前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街道。
“喔,我的主!”他急忙从兜里翻出钞票。
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这钱是真的,没变成烂树叶,癞蛤蟆。
……
“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不够我可以再出去拿。”
李长青坐在床沿,看着十三个孩子扑在地上狼吞虎咽,两大袋馅饼一下就挥霍大半。
“谢谢李先生,你人正好。”戴里克抬起头,用力吞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说话。
“我们以前还从没吃过馅饼呢。”
李长青眉头微挑。
“那平时怀特神父都给你们吃什么?”
戴里克从角落里拖出来一个铁桶,桶壁上还有一些舔舐的痕迹,透过缝隙的食物残渣。
李长青认出了,这桶里平常装的都是一些由大量青麦,木屑掺杂着极少量肉沫,用大量水熬出的糊糊。
“怀特先生说现在食物紧张,李先生您能弄到这么好吃的馅饼,应该很有钱吧。”
“一点。”李长青摇了摇头。
“平时怀特神父一般都让你们干什么,现在他不在,如果你们有什么活动可以告诉我。”
戴里克歪着脑袋,两颊的狼须微微摆动。
“怀特先生对我们很好,平时就让我们练习歌唱,然后定期会从我们身上抽一些血。”
戴里克看向李长青。
“李先生,您是要代怀特先生抽我们的血吗?”
“不,我只是问问。”见十三个小孩都停止了动作,李长青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吃饭。
“怀特抽你们的血干什么,你们还那么小?”
“就是因为我们小才要抽啊。”戴里克歪着脑袋。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兽化的可怜人,我们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怀特先生每天治疗兽化病人都累的不行,我们不过是放一些血,这算什么啊。”
“兽化病人?”
“对啊,怀特先生的诊所就在地下,我们经常听见病人的叫声,可吓人了。”
李长青双目微眯,精神力量扫过整个地下大厅,在脚下三米深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处密室。
一个虚幻的人影在地下凝视,李长青看着面前的简陋病床,两侧还放着类似输液架的简陋设备。
床板污浊,一层淡淡的血痂凝固在上面。
可以想象,这张床上曾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李长青走到房间尽头,看着一道被锁死的机关大门,虚幻的人影直接穿了过去。
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堆积成山,他们身躯娇小,都是半人半兽,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快要在天花板凝成血水重新滴落。
这是座尸库。
房间的柜子上放着一叠名单,李长青拿起一张随意看了看。
这是一份花名册,每一张都记载了怀特神父当年,从城里各地收集而来的婴孩。
其中,绝大部分孩子的姓名都被人用红色的笔迹化去,在今年的名单上,李长青只找到了十三个没被划去的名字。
其中第一个正是戴里克。
他食指和拇指试了试,这里的花名册至少有有十几页。
“戴里克,我记得每年怀特先生都要救助不少人,不会只有十三个吧。”
在戴里克看来,李长青只是停顿了一瞬。
“李先生,怀特先生救助的上一批已经走了啊。”
“那他们去哪儿了?”
“嗯……”戴里克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脆生生地响起。
“李先生,我知道。去年我又一次晚上没睡着,听到了怀特先生给哥哥,姐姐们说,好像是要送他们去马戏团工作?”
“马戏团?”李长青看向爱莲娜,一个狗头含着她的脑袋,看起来似乎很搞笑,但想必没人看见了会真正发笑。
“爱莲娜,你还记得当时是多久吗?”
“嗯,记得。是十月5号。”
……十月五号
李长青记得,苏鲁尔马戏团在每年十月前后都会来城里表演。
“爱莲娜,多谢你了。”
他看向戴里克。
“你们,能给我一点儿血吗?”
梦境。
弗洛罗斯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锯齿长刀已经濒临破碎。
面前,怪兽原本浑身的白毛已经变成了血色,半边脸被一道深深的刀伤贯穿。
“畜生……你,没力气了吧。”弗洛罗斯再一次举起锯刀。
“你打不动,就到我的回合了。”
然而,似乎是听懂了弗洛罗斯的话,那怪兽突然抬起头,熄灭的双瞳重新燃起紫色的火焰,右臂高高举起。
“狗屎!”弗洛罗斯痛骂了一句。
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果然,没有侦探的帮助,初次狩猎的猎人没有半点胜算啊。
哎,还是该和李先生一起行动的。
心中涌上一缕懊悔,当他却不会坐以待毙,猎人可没有束手就擒的。
迎着怪物的利爪,弗洛罗斯挥动锯齿长刀。
血气如雾,在他身侧形成了类似火焰的气流。
“砰——”
锯刀破碎。
“吼——”
血色怪物扯着嗓子,发出声声嘶吼。
他双腿后撤,左臂捂住右手断裂的五只利爪。
弗洛罗斯在原地保持着挥砍姿势,地上是破碎的锯刀。
一把更为恐怖,完全由血气凝聚的武器出现在他手中。
隐隐约约能看见十三个兽头在血气中沉浮。
“这是——”
弗洛罗斯满眼惊诧,他双拳微微收紧。
体表的伤势正在迅速痊愈。
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
马戏团内,李长青拿着一根玻璃注射器,将戴里克十三人的血缓缓注入弗洛罗斯体内。
怀特神父兽化的力量来自于这些孩子,那这些孩子的血,也同样是打败他的最好武器。
“弱点我帮你找到了,我的委托完成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弗洛罗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涌出狂喜。
这是李先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