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冤枉.啊……”秦川被两个差役横拖竖拽着拖了出去.一路挣扎着满口冤枉.最后闷哼了一声.整个监狱就顿时安静了下來.显然是被差役打晕过去了.
管营这时扭过头來.含着一种难以描模的诡异笑容对着秦东.管营那刀锋一样的嘴唇一闭一合地道:“秦东.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不是我不饶你.实在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來人.给我拖到地牢里去.”
管营的话音刚刚落了.便立马有四五个差役上來.左右两个将秦东拽起來.倒拖着望外面去了.
当下的囚徒们一见自己大哥被打入了地牢.群徒愤慨.要知道.那地牢可是死囚的所在.有的进沒得出.即便出來.那也是到了“上路”的时候了.
对于众囚徒的偏激反应.管营早就是料到的.在來以前.管营不但准备好了证据.也同时准备好了人手和分工.当下那些差役早就有所防备.还不等那些囚徒发作.便有更多的差役抽出刀來.各自闪电般地按着预先的安排.立刻冲了过來.将明晃晃的刀刃毫不留情地架在了那些意图造反的囚徒.
顿时.这监狱就像是一锅即将沸腾液出的水.被官府这些人一股凉水浇的风平浪静.偃旗息鼓了.
秦东被差役拖着难耐.大喝一声.犹如惊天爆雷.将左右差役都唬的全身一颤.秦东趁着众差役愣神的空立刻从之间挣脱了出來.秦东慢慢拖着沉重的生铁夹板在地上爬起來.将脸朝天.又恢复了往日的地下黑老大的霸气.
秦东大喝一声道:“别动.老子有脚.自己会走.”
秦东说着一脚跨出了监狱的门.一边朝着地牢走.一面大声道:“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众囚徒不明白老大这“死而无憾”的意思.各种揣测从众人心里各自生起.但是.在隔壁号子里的史进和晁盖却心知肚明.知道秦东这话里的含义.史进就为秦东临走的这分豪气.也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道:“秦东兄弟.先委屈你些时日.我史进就是劫狱.也会救你出來.”
秦东被差役押走了.管营带着得意的笑容一挥手也带着众差役打道回府.留下众囚徒群龙无首地呆在各自的号子里颓废.而在单间里的史进和晁盖也沉默着低下了头.
这一夜.注定了许多人要失眠.
秦东被左右几个差役压着.转过了几道众兵把守的大门.在快进去地牢的时候.秦东却被差役突然一推.将他推向了地牢一侧的路.
秦东不晓得这些家伙要做什么.估计也沒什么好事.但是.秦东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是在下一个路口被这几个差役杀了.秦东也沒什么可冤.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死了.只要史进大哥在.就决然会替他报仇.一定会有千兵万马将这里踏平.
但是.那几个差役似乎并沒有杀了秦东的意思.只是不约而同地将灯笼里的火苗吹灭.几个黑影在这暗黑的小道里幽幽走过.又绕过几个暗弯.后面的路秦东就晓得了.这不是死路.而是通往监狱大堂的道路.他们之所以走这么一招.为的就是避开众囚徒的耳目.
等前面灯火的影子再印入秦东的眼眸之时.那里已经侯了一批差役.他们看见秦东上來.等在那里的牢头便立刻带了两个差役打着灯笼照着路.一路小跑着直望秦东的方向迎接了过來.
“秦东.算你小子走运.有人罩着.这会可要走一步好运了.”牢头一面说.一面拿着钥匙亲自上來给秦东打开了生铁夹板.
秦东脱去了生铁夹板这五十斤重的压力.顿时身心都轻松了起來.扭了扭左右两个手腕.也不搭那牢头的话.拿眼往黑乎乎的天际一望.便朝着那大堂走了进去.
秦东來到门前.两扇黒漆大门便有两边的差役自己打开.秦东往里面一看.除了之前那面目可憎的管营之外.堂侧多了一把交椅.上面坐着一个得意洋洋的老男人.虽然.那人换了一身行头.但是.秦东就随意的这么一瞄.从那副架子里.也认得出这人.就是那晁盖口中的臧寒中.那个给他送过匕首.和他做生死买卖的那个人.
“啊哟.秦东兄弟这是.”那臧寒中上下打量着全身血迹的秦东.面色露出一副极为疼惜的样子.臧寒中将脸转过來望向管营.问道:“怎么给我打伤了.下手这么重.这……这……唉.秦东兄弟.你沒事吧.”
“死不了.”秦东沒有正眼看他.冷冷地答了一句.
“我都事先告诉手下了.多留情.多留情.呵呵.这样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是真的打他.只怕这些棍子也活不了的.本來说.像他这样的囚徒打死算了.可是.你偏偏要救人.”管营面色似乎有些不爽.板起脸來.冲着秦东吼道:“小子.算你走运.要不是臧寒中保你.哼哼.只怕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哼.你放我出去.你就不怕见不到明天的月亮么.”秦东瞪起一双虎眼.里面腾腾地冒着怒火.仿佛将管营整个都投了进去.非得烧的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反了你了.臧寒中.你看看.你看看.就是这般不识好歹的囚徒.你保他作甚.來人啊.给我死死的打.死死的打.”
瞧管营那样子.像真当是发了怒似的.将那惊堂木狠狠望桌上一拍.左右立刻便有人上來.拖着水火棍.便要打秦东.
臧寒中一看.顿时急了.赶紧从椅子上跳下來.三步两步地奔到了秦东的面前.将他那手臂大大一张.像是英勇无畏的样子.在秦东面前撑起了一个无形的保护伞.
“慢來.慢來.”臧寒中哥住了左右冲上來的差役.转头面对此刻坐在上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管营道:“管营大人.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这次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饶他一马吧.”
“亏你还也晓得我是管营.那好歹也是个官.手下管着一班子人马呢.就这个小小的秦东当堂出言顶撞我.传了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放.”管营说着.一挥手.道:“不行.今天他秦东死罪好免.活罪难逃.來人啊.给我加把劲.狠狠打这厮.”
重差役听了抡起水火棍來便要打人.
“慢來.慢來.”臧寒中赶紧叫停了众差役.陪着笑脸对着管营.柔声细语地道:“管营大人.您忘了.从现在起.秦东已经死了.怎么会将这事传出去呢.这里有一点意思.我代秦东孝敬您老人家.千万收下.莫要见怪.”说着臧寒中便从袖子里摸出些银子來.偷偷往那管营的手里一送.
管营虽然恶狠狠地盯着秦东.但是却还是将手暗暗摊开把银子牢牢地握在了手里.管营摸了摸银子.大概地估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心里很是得意.暗想道:“莫要见怪.有银子在.换了谁谁会见怪.不怪不怪.”管营心里虽然欢喜.但是.脸面上却沒哟丝毫的显露.
管营依旧板着一张丑恶的嘴脸.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才极不情愿似的慢慢开了口.道:“好.就看在你的面上.我姑且饶了这厮.不过.这话想想.你说的也对.秦东这个人.今晚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好了.要杀要刮.随你便.人你自己处置吧.我先走了.这时辰不早了.一晚上的折腾.本官也当真是辛苦的紧呐.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像我样劳苦的官儿……”管营说着.便悠悠地起身.一挥手.遣散了众人.自己也往后堂去了.
管营这么一走.郓城县监狱的大堂就顿时冷清了不少.秦东心里一想到管营临走说的那番托词就觉得打心底里感到恶心.这世上做恶事的人不少.莫说别人.就是秦东自己这一伙人就有不少干的.可是.半夜三更熬夜來做恶事的就少了.而作恶之后.还要很把自己当一回事地标榜一番.手自己作恶幸苦的.那就少之又少了.简直就是可以用“奇葩”二字简而概之.在秦东眼里.管营就是这样一个无耻之人.
其实臧寒中也知道.那管营说的都是在打马虎眼.什么叫做看在臧寒中的面子上.说白了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事先就说好了的计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为的就是拉拢秦东这样的地下黑老大到臧寒中的身边.好为臧寒中所用.毕竟.晁家有不少厉害的门客.当下这用人之际.臧寒中就是急需一些像秦东这样厉害的角色.当然.臧寒中看中的不只是秦东的本事.还有的是秦东在牢里吃的开的人脉关系和号召力.以后但凡有里头的人出來.那就自然是归顺在臧家的门下了.到时候.臧寒中自己的门下壮实了.官府都不能不來买他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