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刚出门便碰见了闻烬,他显然是要去船板上,乍一眼瞧,整个人极为惬意休闲。
“这不是你的屋吧?”
金蛇绕得极为紧,熟悉的‘嘶、嘶’声传至苍舒耳内。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打了个哈欠道:“确实不是我的屋,同朋友说两句话你都要来刺几句吗?”
闻烬思索了下,大概是在回想上方舟时,她所写的签名。沉默了几秒,就在苍舒推开自己屋内的门时,他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是裴含玉吗?”
苍舒:“?”
苍舒转过头问:“是又怎么了?跟你有毛关系?”
闻烬像个吃到瓜的小朋友,抬手摁了摁小金蛇的脑袋,答道:“我要去告诉你师兄。”
苍舒:“?”
不是,他幼稚不幼稚啊?!
但这招明显对她有些效果,苍舒的脑袋从门内探出来:“你跟我师兄说,我就把你的秘密发到论坛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她又加重话语:“我跟我师兄解释,我师兄肯定会信我。你不一样,你的秘密如果被别人知道,丢得是你的脸。”
闻烬被气笑了:“你——”
苍舒耸耸肩:“你去说吧。”她将门‘啪’地一下关上,声音从里面传来,“如果你有本事的话。”
走廊在一瞬间静极了。
闻烬深深吸了口气,盯着门好几秒,才转身往船板上大步走。
疯了。
想打败她的心更强烈了。
晚上,方舟到达刀宗。
遥遥望去,此刻宗内依旧灯火通明。寒风迎面吹至苍舒的面容,冻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刀宗与灵山派的距离并不远,但两地的气候相差甚大。灵山派不论白天晚上,气候都极为温暖,刀宗则相对诡异一些——
白天热、干燥,晚上冷、潮湿。
苍舒赶忙用灵力护体,甚至不忘调侃身后的闻烬:“哥,这是你的主场。”
闻烬:“?”
见他没懂,苍舒特意示意了下他手腕上的小金蛇:“蛇不都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吗?”
周围人全望过来,似乎没想到苍舒敢将玩笑开这么大。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还是闻烬。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说:“苍舒,你说话真是不要命。”
苍舒轻‘切’了声,率先往方舟底下走。
可刚走了几步,有人便从身后快步跟上。
谢良青最近不常跟苍舒在一起,即便今日来了方舟,全程也没怎么找过苍舒。跟上后,他便问:“你跟闻烬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他假装好奇心不重,但语气里的在意已经溢出。
苍舒瞥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和他关系哪好了?师兄,我是要好好修无情道的,你别想抓我什么把柄。”
谢良青忍不住扯住她的袖角,为自己这一番说辞进行了辩解:“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好奇。”
他若是不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他会难受的要死。
苍舒语调没有起伏:“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谢良青松了口气,语气轻松起来:“挺好。”他收回自己握着衣袖的手,又小心翼翼地往旁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很奇怪的举动。
若是平日,谢良青定不会往后退,反而会对她进行一番盘问,然后耐心地听她解释。
可今日什么都没。
苍舒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这是好事、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将这事想明白,苍舒也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退,直到二人中间隔了些距离。
众人都将这场景看在眼里,正在好奇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时,就见宿行白笑嘻嘻地插入二人中间的空隙。
他嘴里哼着的小曲停止,表现得还格外惊奇:“呀!怎么还给我留位置了?这多不好意思呀!”那虎牙微咧出,明明是得意的表情,却硬生生被他掺杂了些受宠若惊。
谢良青回过头,蹙眉将宿行白往后一扯:“离我们远点。”
“小气吧啦。”宿行白在后冷哼,“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是灵山派呢。”
“你说得对。”越见安走入二人中间的空隙,勾起唇向谢良青提醒,“这里不是灵山派,是刀宗。”
苍舒:“……”
男人的胜负欲总是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体现。比如就这次而言,这三人都是前五的天才,相互争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总感觉,好像是将她给扯上了。
苍舒默默又走远了几步,耳边是这几人斗嘴的声音,以及身后不屑的目光和苍老叫嚣的嚷嚷。
很烦。
烦到一路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刻。
直到抵达刀宗的大殿内,这几人的声音总算变小,但与之而来的,是一众坐在上方的长老的审视。
最前面为首的是刀宗的掌门,换句话说,也就是越见安的师尊。
苍舒随着众人行礼,又在低头时,暗暗打量他的面容——他的五官不属于柔和的范围,属于较为锋利的范畴。皮肤是古铜色,手上拿着一把刀身是黑色的大刀,看起来还有些凶。
那刀身的黑色,应当是鲜血。
苍舒在来的路上听其它几名弟子说起过,他姓钟,名叫钟邦,年轻时也是位天才。
“你就是苍舒?”
他上来第一句话就问了这个。苍舒稍惊,连忙低下头,上前一步道:“回钟掌门的话,我是。”
所有人的视线全聚集在她身上。
几秒后,有长老笑道:“听说昨日群英典上,你抗住了金丹天雷,反败为胜?”
这事早就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抗住天雷,抗得还是别人的天雷,并且有余力赢下比赛,这多牛啊!
苍舒谦虚道:“大部分都不是我在承受。”
钟邦笑:“但也不能否认,你厉害的事实。”他感慨般的摇头:“现在年轻一辈,还真是不得了了,一个个都比我们当年强。”
“想当年,也就我们几个——”
越见安有些听不下去,他的师父钟邦虽说看起来凶神恶煞,但他本质上,是个和蔼可亲,又爱唠嗑的小老头。
他打断要往下说得钟邦,低声轻咳几声,上前提醒道:“师父,你该选人了。”
“见安、林东,你们二人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越见安抢在孟林东之前回答:“师父,我觉得只有苍舒不错。”
苍舒:“?”
越见安声音铿锵有力,甚至转过身环视了一圈其它人,才继续说道:“其它人都在我身后,所以师父若是要选,便选苍舒吧。”
他说完,又转过头问孟林东。
孟林东还没回过神,他眼睛瞪得很大,足足有两秒,才缓过来给越见安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高啊,实在高啊,他师弟也特么开窍了啊!
然后他拱手应和:“师父,我觉得师弟说得不错。我们不求数量,求质量。”
要挑,就要挑这里面最强的。
毫无意外的选中,有点意外的孤身一人。苍舒像个劳改犯一样跟在二人身后。
到了居住的地方时,越见安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孟林东说:“师兄,我来处理剩下的事便好。”
“……”
孟林东恍然大悟,连忙笑着朝后退去,甚至边退边调侃:“师弟,这是好机会。”
苍舒面无表情接过话:“什么好机会不好机会的,把我送到居所你们还不走吗?”她目光放在越见安身上:“你留下来是干嘛。”
越见安:“我留下来自然是还有事。”
苍舒推开门没理,给他留了个缝隙,自个儿往椅子上一坐,对他点头示意。
“开始吧,事讲完你就可以麻溜走了。”
越见安哼笑,对她这行为没有太多意外:“我们刀宗分为八顶,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为一顶。一顶总共住着三人,加上你,如今便有了四人。”
苍舒撑着下巴问:“除了你和孟林东,还有一人是谁?”
“我的师姐独孤茗。”
越见安说到这儿,不免提醒道:“她行为较为——总之、你平常别去招惹她,只要是看见黑衣红面纱的姑娘,你跑就是了。”
苍舒浅浅猜测:“好战?”
越见安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
苍舒:“…这不你们刀宗祖传的吗。”
越见安懒得理她,靠在门框上又说:“还有,你从明天的作息安排,都已经给你写在墙上了,房子不是白住的——”这话说完,苍舒立马起身。越见安见此,忙道:“也不是用灵石,而且今天不算。”
苍舒立马坐下:“那是用什么?”
“积分。”
越见安换了个姿势,继续说:“积分到哪儿都能赚,如果你想要快点,可以去闯我们的试炼塔。”
越见安所说的试炼塔从本质上跟九玄塔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层数不一样。
苍舒了解到,这座塔总共有九十九层,目前最高是越见安——九十七层。
如果换算积分来说,他在这个宗内,已经吃穿不愁了。
第二天一早,苍舒便根据作息表起床。她先是一个人去了饭堂吃饭,再是问了试炼塔所在的位置。
不过她没着急去。
刀宗这破地方太过炎热,即便用灵力挡着,迎面的风吹过来,还是感觉自己的皮肤就跟裂了一样。况且按照其余几位的脾性来说,这第一天绝对是人多的要死。
只有屋里凉快。
这塔谁爱闯就去闯吧!
苍舒实在没有心情动身,拿丹药与宗内弟子换了点积分后,便又窝在屋里,安心修炼。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第三日时,有人敲响她的房门让她去训练场上集合。
苍舒瞄了眼自己的作息表,才发现今日是掌门教导的日子。
她磨蹭着步伐来到广场上,除那独孤茗外,其余二人已然全部到齐。
“有玩过刀吗?”钟邦负手立在广场中央问苍舒。
苍舒摇摇头又点点头:“应该玩过,我也不知道。”
越见安将刀杵在地上,有些好奇问:“你不知道?你不是学剑的吗?”
苍舒认真答道:“以前我玩过菜刀。”
三人:“……”
这次目标也只是让苍舒学习一下如何拿刀和挥刀,不简单,但对苍舒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基本看了几遍,她便已经游刃有余,甚至挥出的刀锋,不仅划破风声,快得只有残影,而且,已经有刀势的存在。
钟邦没见过如此有天赋的学生,瞧见苍舒挥刀的模样,还惊讶地瞪大眼感慨:“这小丫头的天赋有点恐怖啊?若是学刀,绝对会是个天才!”
“灵山派是哪里搞来的小娃娃?”
越见安轻声说:“听说是她师父捡的。”
“卞道一?”
钟邦轻哼:“那家伙从小运气就好,随便捡了个徒弟,都能是天才,真是奇了怪了。”
此刻苍舒练完刀,向钟邦进行请示,钟邦同意,让她回去休息。越见安见她要走,脚步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
钟邦一把拽住他:“见安,你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越见安收回脚,道:“师兄走了。”
“你是因为你师兄?”
钟邦了解自己的两个徒弟,笑道:“我了解你,你那神情哪是见你师兄的神情。”
越见安抿唇:“……”
钟邦猜测:“你喜欢那姑娘?”
越见安连忙抬头,但在下一秒,又被钟邦给摁下去。
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是修无情道的,你喜欢她,很难有结果。”
越见安不说话。
钟邦见他这副模样,不禁又笑着调侃:“不过无情道至今修仙界都无人彻底成功,你的喜欢倒还有希望。”
“见安,那姑娘,像你的情劫。”
从广场走出时,已接近傍晚。苍舒在饭堂打了饭,边吃边往刀宗门外走去。
守在大门外的是两个岁数还算年轻的弟子,见有人要出去,忙拦住询问:“仙子出宗门是要去哪?”
苍舒坦然:“下山买草药。”她有些奇怪,“刀宗不能让出宗门吗?”
两个小弟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日里是可以随意出去的,但是不久快到仙门大会了,所以会格外注意这些。”
“而且,越师兄的生辰也快到了,这几日下山的人也多,所以都得询问清楚,顺便登记一下。”
“能理解。”苍舒走至旁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在不经意间问,“你们越师兄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小弟子回答道:“仙子,就在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