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锦惊骇无比。
她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邹姨娘还有这样的一面,居然敢背着盛时在外面私通养男人……
这件事对于盛家的声誉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是她肚子的孩子……
盛南锦感觉天都塌了。
她强撑着精神道,“你既然早就知晓,为何事先不告诉我?这会儿东窗事发,要人怎么弥补?”
窦姨娘一脸委屈地道,“大小姐,这种事口说无凭,我怎么敢随便跟外人说?要是邹姨娘不承认,我不成了传瞎话的人?从此内宅还有宁日吗?老爷也要怪在我头上,我哪有这个胆子!”
此刻的盛南锦已经不想纠结这些,而是问道,“包姨娘又是怎么知道的此事?”
窦姨娘如实道,“是她身边一个服侍的妈妈赶巧在外头碰上了。不过那妈妈素来是个着五不着六的人,为人自私不说,又是满肚子的算计。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可如今邹姨娘雇人放火的事情已经坐实了,可见包姨娘所言非虚。
盛南锦犹豫着要不要将包姨娘叫过来问一问。
可要是如此,事情就彻底兜不住了。
窦姨娘见状,赶紧道,“大小姐,我跟您交代一句实话。包姨娘跟我说完这些之后,我这心里多少也有些狐疑不定,于是便暗中让人盯着邹姨娘院子的一举一动。前些天那胭脂铺子掌柜的夫人跑到后门见了邹姨娘身边的丫鬟,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看那丫鬟的神色,事情显然是闹大了,说不定已经被人怀疑上了……”
按照季寻汌的意思,那纵火之人所交代的事目前应该知道的人不多,那胭脂铺子的掌柜也未必知晓内情。
偏偏她的夫人找上了门,又是来做什么的?
盛南锦觉得奇怪,“除此之外,邹姨娘还有其他动作吗?”
窦姨娘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让丫鬟悄悄出门了两次,好像是跑到当铺里当东西去了。”
盛南锦心中一突,“家里的月钱又没有少了她的,怎么想起典当东西了?”
窦姨娘生怕她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倒像是故意苛待邹姨娘似的。她急忙道,“大小姐明察,那月钱到日子就给,账本上明明白白都是记着的,一文也没有短了她的。如今她怀着身孕,更是了不得了,我宁可自己少吃一口,也不敢缺了她,要不然老爷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盛南锦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急着要钱做什么?”
窦姨娘眼珠子一转,“会不会是那胭脂铺子的掌柜夫人拿了她私会外男的把柄说事,来要钱来着?要是这样可就说得通了,也难怪邹姨娘身边的丫鬟脸色会变得那么难看。”
有这么简单吗?
这钱一旦给了,以后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那就是个无底洞,邹姨娘有多少钱可以往里扔?
盛南锦觉得以她的聪明,绝不会去踩这个坑。
她心绪复杂,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对窦姨娘交代道,“邹姨娘毕竟是盛家的人,她出了这种丢人事,一旦传扬出去,咱们的脸上也没有光彩。尤其绒姐儿和缎姐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当真是半点儿也耽误不得,此事还得劳烦窦姨娘上上心才行。”
窦姨娘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难道只有绒姐儿和缎姐儿的婚事着急,大小姐就不着急?
论年纪,她可在自己的两个女儿之上呢。
盛南锦一看她的神色就猜出了个大概。她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喝了口茶。
窦姨娘看得一愣。
盛南锦缓缓道,“我是未出嫁的女儿,论理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插手。姨娘如今既然掌家,事事自然都由你做主。我不过胡乱帮着出出主意,若是你觉得有用不妨听听,若是觉得没用,左耳进右耳出也就是了。要是盛家的名声真不好了,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去投奔舅舅了。”
是了是了!
窦姨娘恍然大悟。
盛南锦好歹还有个舅舅撑腰,到时候真去了京城,有惠仲文出面,就算找不到极好的婚事,却也差不了太多。
反观自己的女儿,怕是一辈子都要毁了。
窦姨娘这会儿才真正着急起来,起身保证道,“大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当头等大事去办。”
盛南锦笑着提醒道,“还要找了可靠的人悄悄地去办,要是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盛家可就成了句容县的笑话了。”
窦姨娘点头道,“我晓得里头的厉害。”
等窦姨娘走后,盛南锦才卸下伪装,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家里怎么会发生如此糟心的事呢?
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办呢?
早知道这样,她就躲在京城不回来了。可就算如此,难道她真能舍弃盛家,自己独个儿飞吗?
盛南锦头疼不已。
接下来的两天,窦姨娘有事儿没事儿就往澄碧堂来,与盛南锦说话的时候,还特意遣退了所有人。
家里不明真相的下人闻风而动,都猜测窦姨娘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也有人不屑地道,“她要不是靠巴结大小姐,能把卫姨娘挤对走,自己成功爬上来吗?”
说这话的自然是从前卫姨娘在时的心腹,也没少得好处。
有人听了不齿地笑道,“你说这话好生有趣,难道不去巴结大小姐,反而去巴结那失了势的卫姨娘吗?哎,也不知道她在田庄上日子过得怎么样?我瞧着她那细皮嫩肉的小手,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还有人道,“是啊是啊,窦姨娘虽然精明厉害,可人家的精明都摆在明面上,有什么说什么,不像卫姨娘似的,那是绵里针,只会背地里下刀子。先前各种挑错,每月都要扣我的月钱。我瞧着三小姐陪嫁不菲,也不知道里头有我多少的血汗钱。窦姨娘就不一样了,虽说眼睛里不揉沙子,但只要你事情做得好,她可赏罚分明的哩。上个月说我把花草照顾得好,还赏了三两银子呢。”
消息传到邹姨娘的耳朵里,她拉着贴身丫鬟不安地道,“窦姨娘怎么老往澄碧堂跑,该不会是发觉了什么吗?”
丫鬟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那怎么办?咱们还要跑吗?”
“跑!当然要跑!”邹姨娘坚定地道,“越是这样越要跑,还要快快地跑,晚了就来不及了。你把船都订好了吧?”
丫鬟道,“订好了,我还特意给船夫加了十两银子,让他务必平安将咱们送到金陵。”
邹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日就再辛苦你一些,把咱们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银子揣在身上,咱们心里才有底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