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关上门盘算着如何逃出盛家,殊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被暗处的人发觉,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窦姨娘。
窦姨娘不敢擅作主张,赶紧去见盛南锦。
听了原委,盛南锦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放弃,一心想着出逃。”
窦姨娘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盛家有吃有喝,老爷又宠着,不比她在娘家的日子好吗?怎么就想不开呢?如今做出这种事,不但丢了盛家的脸面,老爷一旦知道,只怕要气得不轻。”
何止是不轻?
盛时最要脸面,若是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姨娘背着自己私通外男,无异于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盛时到时候怕是要被气炸吧?
窦姨娘又会是什么结局呢?
盛南锦简直不敢想。
等窦姨娘走后,她便叫来了三春,悄声叮嘱道,“你想办法去邹姨娘的娘家附近打听打听,看看她没进府做姨娘之前都在家里做什么,可有心仪的人?”
三春懵懂地道,“什么叫心仪的人?是名字叫心仪的人吗?”
盛南锦哭笑不得,“心怡就是心里喜欢的意思。”
三春道,“啊?邹姨娘不是老爷的姨娘吗?她心里只能喜欢老爷才对,怎么敢喜欢外人呢?”
盛南锦无语道,“这你就别管了,只把消息探听回来就好。”
三春挠着脑袋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盛南锦一直心事重重,胃口也变得不好了。
陈六儿媳妇安慰道,“这是邹姨娘自己不好,又怨不着他人,姑娘犯不着为了她寝食难安的。万一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可不值当呢。”
覆巢之下无完卵。
盛家的名声一旦毁了,就算盛南锦有舅舅撑腰,别说婚嫁会受影响,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流言是比利刃还要厉害的武器,足可杀人于无形。
拿了银子好办事,三春很快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回来复命道,“邹姨娘在家里的时候很有内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邻居们见到她的次数都有限。而且整个邹家都老实巴交的,风评很好,祖祖辈辈没出过作奸犯科之人。不过我从一个人嘴里探听到一件事,也不知道真假。据说邹姨娘和她姑妈家的表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原本两家也是有意亲上加亲的。没想到邹姨娘突然被老爷给看中了,这桩婚事自然也就成不了。邹姨娘寻死觅活了一阵,好像还和表哥私奔出了县城,要往外跑,可惜被家人给抓了回来。后来邹姨娘便进府做了姨娘,她那个表哥也没了踪影。这件事并不光彩,邹家人又有意隐瞒,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盛南锦心里有了数,遣退了三春。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两日县里也开始传起胭脂铺子的火是人为所纵的消息,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胭脂铺子掌柜得罪了什么人,否则怎么会遭到这样狠辣的报复。
盛时压根没放在心上,和孙先生一边下棋一边道,“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好端端的为何把他家后院给点了?可见平日里他这个人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要不然青天白日的,歹人怎么不去别人家放火?”
孙先生附和道,“这人但凡有老爷一半的宽和仁慈,也不会遭此横祸。”
盛时高兴地道,“可见这人啊……还是不能过于较真。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来。”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下午,浑然不知自家的后院也要‘起火’了。
此刻盛南锦和窦姨娘正在澄碧堂商量,“抓贼抓脏,找了心腹下人去当铺里,看看邹姨娘都当了什么东西,咱们心里有个数,回头对峙的时候也有个说法。”
窦姨娘连连点头,“正是这样。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就由我亲自去吧。”
盛南锦疲惫地叹了口气,“辛苦姨娘了。”
窦姨娘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不为别的,哪怕为了绒姐儿和缎姐儿也不能往后躲啊!”
这话倒不像是假的。
窦姨娘瞧了瞧盛南锦的脸色,关心地道,“我瞧大小姐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两日怕是也没休息好吧?”
盛南锦哪里还睡得着?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窦姨娘道,“那您看……邹姨娘往出走的日子,咱们要怎么安排?是直接在后门就将人扣下,还是……”
盛南锦头疼不已。
她思虑再三,还是道,“你不放她出去,到时候怕是要被她两句花言巧语便蒙混过关。她不是已经买通了后门的婆子吗?你就让她出去,她前脚走,后脚就将婆子给按住。至于邹姨娘那头,我亲自过去带她回来。”
窦姨娘大惊,“这……这能行吗?万一真被她给跑了,咱们如何向老爷交代?”
“哪是那么容易跑的。”盛南锦淡然道,“要是咱们不放行,她连这个家门也出不去。”
窦姨娘心里盘算着,既然盛南锦愿意接这件事,自己不妨顺水推舟好了,也免得回过头来盛时大怒,自己招架不住。
她奉承道,“亏得家里还有大小姐坐镇,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若非关乎自己的将来,盛南锦才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呢。
可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窦姨娘很快便拿到了当铺的单子,她沉着脸来见盛南锦,“邹姨娘这是打定主意要远走高飞了,房间里能当的全都当了,甚至连窑瓶、摆件也没有放过。”
盛南锦微微一笑,平静地道,“她心里还是明白的,出了盛家的门,手里若是没有银子,那真是寸步难行。”
窦姨娘道,“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小姐说。”
盛南锦见她脸色奇怪,纳闷地道,“怎么了?”
窦姨娘拿出另一张单子,“原本是去查邹姨娘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当铺的人收了我的好处,办起事来倒是异常的上心。听说是盛家的人,把所有盛家典当的东西都列了单子。我仔细一瞧,其中还有不少是前院的。邹姨娘一个活在内宅的人,怎么能够得着前院的东西?我觉得不对,便向当铺的人打听。因隔三岔五就要去典当一番,当铺的伙计对来典当的人记得十分清楚,身形样貌描述的格外具体。我认真听下来,八成就是孙先生没跑了。”
虽然惊讶,但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盛南锦并没有特别的诧异。
窦姨娘气愤不已地道,“这些年老爷拿他们当座上宾,好酒好肉的供着,没想到却养出个白眼狼,暗地里偷了家里的东西去典当。亏他还是个识文断字的,真是连个孩子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