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
变革派的一位老巫师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收了个学徒传承衣钵。
几年后，老巫师带着遗憾离世。
而他的学徒和变革派的其他巫师一样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观想对象。
没人知道这个过程中他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巫师们所知晓的就是，那个学徒在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已经成为了里世界数得上号的顶级强者。
然后，和变革派许多巫师们会做的选择一样。
已经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学徒开始向其他巫师们讲述自己的观想对象。
据他所说，他观想的是一尊神灵。
不是那些比后来者们抢先一步掌握了高层次的力量便大言不惭以神灵自居的伪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灵。
至高的位格、强大的力量、平等看待众生、凡有所信必有回应……
一切人们能想象到的神灵的特征，在其身上都有体现。
几名巫师按照那个学徒的描述，让各自的学徒向那尊神灵祈祷、并进行了献祭的仪式，学徒们果然都得到了神灵的回应，而且是远超千年前那些真神教会供奉之神的慷慨。
消息传出，不光是变革派，古典派的巫师们也纷纷为之侧目。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内讧时间。
变革派的一部分巫师觉得神灵什么的还是邪道，当年统御整个赫尔世界的真神们能不声不响地集体消失，谁能保证现在的这尊“神”会不会来个梅开二度？
而且从信徒们为了取悦那尊新神而举办的越来越残忍的仪式、以及新神们给信徒的回应来看。
这尊新神可不像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已经转投新神阵营的巫师则是觉得上述言论纯属污蔑，那些人就是自己下不了那个决心、又见不得别人好，只能暗戳戳的往新神头上泼脏水。
是，他们的一部分同伴出于对神的狂热，在献祭的时候手段的确糙了点，但那不也是给了祭品一个能够觐见神灵的机会吗？
怎么就成邪神信徒了呢？
还有，新神的确是会向信徒们传递呓语，但那只是他们区区凡人之身、听到了神灵的声音却没有资格领会其中的深意，大脑受神灵之语的眷顾变得格外活跃而已。
怎么就成为所谓的疯子了呢？
双方从一开始的言语冲突，迅速转变为了激烈的物理与法术冲突。
有来自神灵的回馈，新神一派的巫师很快就占据了变革派的绝对话语权，并通过一部分渴望力量的内鬼，将原本只是与变革派之间有些理念冲突的古典派也拖下了水。
在数十年的混乱下，里世界古典派与变革派之间近千年的对立，早已变成了新神阵营与旧势力之间不可调节的矛盾。
“模糊不清的呓语，引导疯狂的信仰，思维正常的人很难接受的献祭仪式，还有只要敢信就能得到回应的慷慨……”听楚夭夭讲到这里的司辰眉头跳了跳：“合着百年前那个学徒给这个世界请回来了外神是吧？”
楚夭夭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理解为什么那位存在会给这个世界埋入死亡之种、天道系统又为什么会给你发那种任务了吧？”
所谓的外神，指的是主物质维度之外一类混沌存在。
作为位格之高足以被主物质维度诸多文明公认为“神”、但却让几乎所有文明都将其列为不可接触对象的一类存在，外神们本身倒不一定对其它生灵带有恶意。
恰恰相反，真要纯按得失来算，外神反倒是和赫尔小世界的信徒们说的一样，大多都是相当慷慨的神。
只要你能通过仪式或者别的手段与祂们联系上，并能够引起祂们一分一毫的兴趣，可能你付出的成本换算成价值只有一，外神给你的回馈就能达到一亿甚至更多。
只是外神慷慨赋予之物，不一定是献祭者一开始想要祈求的东西，反而极有可能是会带来身体与精神上的扭曲的不可名状。
毕竟，外神之所以不受待见，就是因为祂们以及有祂们力量显现之处，只有外神自己能够理解的呓语会将周围的一切都向着不可名状转化。
以赫尔小世界这种至少已经被外神的力量影响了百年的状况，尽管距离彻底不可名状化还有一段时间，但非要说这个世界已经走到末路，其实也说得通——
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长出一堆眼睛、触手之类的玩意儿然后跑路。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某位外神的附近就会多出来一个名字叫“赫尔”的不可名状追随者。
“这样的话，我差不多知道拿什么东西来刷试炼评价了。”
困扰了自己半个月的疑惑在楚夭夭的帮助下成功解除，司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要动手的话建议抓紧，正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伊恩市将会成为整个里世界关注的重心，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外神的信徒来凑热闹，最近特蕾莎夫人雇佣的里世界佣兵已经解决掉好几位邪神信徒了。”
楚夭夭提醒道：“天道系统虽然没有给你设置时限，但这个世界还能继续维系的时间却是有限的。”
“怎么说？”
“我们数据化面板的各项功能在其它世界也能像在主物质维度一样生效，是因为天道系统的规则已经接入这些世界，这点你应该还记得吧？”
楚夭夭说着，见司辰点头，继续道：“实际上那枚死亡之种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孕育成熟，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爆发，是因为受到了天道系统的规则压制。
“虽然这个世界的超凡者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成为了外神信徒，连带着世界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污染，但这种污染却还没严重到波及世界内所有生者与死物的程度，否则你在这边看到的任何人与动物、或是桌椅板凳之类的死物，都已经挥舞着触手和你打招呼了。
“据我家里的长辈说，对于这种受到了污染、却又没有完全被污染的世界，天道系统的处理方式一向都是会让某个职业者携带一件特殊的道具进来激活，那个道具可以将世界内所有还没被外神污染的人或物都接引出去，投放至某个干净的、也有足够生存所需资源的世界，然后才会抽离规则，让死亡之种完成最后的绽放。
“只是被天道系统选中、带着那玩意儿来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有点苟，也不知道猫在什么地方搞小动作。我从几个月前进入这个世界起就开始等了，却到现在都还没等到那家伙激活道具的提示。”
司辰：“……”
他瞥了眼面板上一封来自天道系统的邮件。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
在这件事情上，他可能、大概、也许……还真没那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