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盛曾经有一个理想。
那就是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再娶一个看得过去的老婆,生下一两个孩子,实在没有老婆,就领养一个孩子,最后平安地在自己这个岗位上干到退休,看着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现在,他的理想已经支离破碎,濒临毁灭。
数个犯罪分子已经包围了他的房间,脚步虽然轻微,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当他想要打电话向同僚求救的时候,发现信号也被屏蔽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报复行动。
张盛在治安署上了十年的班,抓获的犯罪团伙不计其数,轻而易举就能举出几个黑道大佬来。
看这势头,必然是某位被自己抓进去的黑道大佬今日出狱,特意带着小弟找场子来了。
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个难题。
……
23时5分。
七月初六。
暴雨。
三辆军用皮卡停在了白鹭公寓门口,里面钻出数个西装革履的俊男靓女,向门卫大爷稍微询问了几下后,快步直奔,敲响了二栋35室的房门。
在数次敲门无回应的情况下,为首的一个英俊男人掏出了钥匙,强行打开房门。
身后之人迅速跟进,鱼贯而入。
“卧室没人!”
“厕所没人!”
“厨房没人!”
为首之人听着手下的汇报,目光冷峻,眼神扫视着这个小客厅,骤然发现了洞开着的窗户,窗外有一颗桂树,正在风雨中飘摇。
“人爬树跑了!去追!”
这些人立刻从窗户中跳了出去,一个个的不用借助树干卸力,直接落地,并且将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如同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
“草地上有脚印!往西边去了!追!”
一连五六人追踪着脚印迅速远离。
张盛紧贴着墙壁,透过花丛看见这些人都跑得远远了,才松了口气。
幸好,这些人的本事虽然长了不少,但智商一如既往,没有多少长进。
自己的理想总算保住了。
张盛堂而皇之地从藏身处走出来,拍拍身上的花瓣碎叶,绕回了楼梯口,重新回到房间。
走得急,钱包手机都没拿。
打开房门,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见到他也很惊讶,顿时叫道:“张队长!治安厅!自己人!”
误会这才得以消除。
但是张盛的理想依旧要面临毁灭的命运。
“张队长,你很幸运,以三十三岁的高龄被选入绝密计划。”
“什么绝密计划?”
张盛的心情一落千丈,这意味着他想当个普通人的理想,将遭受无比严峻的考验。
“能随意透露的话,就称不上绝密计划了,总之,请你跟我们走。”
“我能拒绝吗?”
“不能。”
“我能在里面谈恋爱吗?”
“不能。”
“我能正常活到一百岁以后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林星选择在半夜来找张盛,其实是存了一个给对方下马威的意思在,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上头选择让张盛加入确实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张盛看得明白,这伙人虽然是为了公事来找自己,却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具体原因也很好猜,无非是抢了某人的位置罢了,拉帮结派,自古以来。
不过显然,是更上面的力量压下来,所以这点敌意翻不起什么大浪。
“那走吧!愣着干什么?”
张盛知道,跟他们谈,没有任何作用,他要见到那个让自己空降的贵人才行。
时5分。
暴雨未停。
却已经是崭新的一天了。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大好日子。
张盛也在这一天,和绝密计划迎面撞上。
……
银铃市西郊,石屋山地下的一座绝密基地内部,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张盛也被安排在内。
会议的主持人则是,聂良平!
张盛一下子就知道毁灭自己理想的贵人是谁了。
聂良平看见张盛被推进来,也是一点都不惊讶,喝了杯水,继续讲道:“鉴于有新来的同僚加入,我重新简略地介绍一下这项计划的情况。”
“三百年前,我们在试验曲速引擎时,无意间引发了一道空间裂缝,裂缝另一端,是一个崭新的宇宙!”
“我们称之为里世界。”
“在那里,是一个类似小说中的修仙或者仙侠世界,也是从那里,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的物质,就是灵气!”
“灵气的发现和研究,促进了第五次工业革命,核聚变技术,量子计算机技术,量子通讯技术,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
“但很可惜,那道裂缝的展开可遇而不可求,并且不仅仅独属于我们,世界各国都在争相研究,为了发展和不被挨打,各国都有自己的计划,而我们,制定了鹊桥计划。”
“我们是牛郎,对面是织女,跨越银河,贯地通天。”
“具体的措施,就是通过量子云,传送我们行动小组的魂魄穿过通道,附身在里世界中的某人身上,以行动小组为跳板,在当地组建基地,采集灵气,定时发回。”
“但是现在,我们的行动遭遇了严重挫败。”
“有一支行动小组,背叛了我们,杀害了其他的行动小组成员,捣毁了基地,我们需要紧急派遣另一支行动小组进入,搜捕叛徒,重建基地。”
“此次行动小组的成员为林星,郭楠,王嘉……”
“目标地点,里世界的婺州城。”
……
周邦昌等人从兰若寺地界出发,一路向西,在天黑前到达了婺州城,虽然聂颖和聂小蝶都不需要睡觉,但周邦昌和蛋生和尚是需要休息的。
于是打算先找家客栈住下。
悦来客栈。
老字号大品牌,周邦昌看了看招牌便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本店客满了。”
掌柜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白发苍苍,佝偻着背,但精神却很饱满,堆笑着连连赔礼,满是歉意。
周邦昌疑惑道:“我这一路走来,进了十家店,不管大店小店全都客满,到底是真客满还是假客满啊?”
掌柜的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笑道:“客官是外乡人吧?应当是初到婺州,不知道今月要举行祭礼。”
“本店确实还有几间空房,不过都是早在上个月就被外地客人预订了的,实在是腾不出来。”
周邦昌确实是第一次来婺州城,在他的赶考路线图中,是要挨着兰若寺地界,走另一边的石城山脚下过,去到武康城投宿。
不料一路被搭顺风车的商队在兰若寺外遇袭,他不慎跑进了兰若寺地界,才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
“什么祭礼?这么隆重!”
“祭祀婺水河神的祭礼啊!这可是我们婺州城最隆重的节日了!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数都数不清啊!”
老掌柜笑了笑,自豪之情溢出言表,继续讲道:“祭礼就在七日之后,这祭礼前后七日都不禁宵禁,客官若是实在找不到房间,在城内逛上一晚也不虚此行啊。”
周邦昌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背后的聂小蝶叫了起来。
“啊!还要走?小蝶不想走路了!走路好累啊!为什么人要走路?不如我们回……”
聂颖连忙把小蝶的嘴巴捂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老掌柜没有多想,呵呵一笑,“小姑娘,人生两条腿就是拿来走路的,现在不多走走,以后老了,像我一样,想走远一点都走不动了!”
周邦昌轻声回道:“老掌柜说的是,不打扰贵店做生意了,我们另找别家看看。”
“我们继续走吧。”
他对着三人说道。
聂颖跟蛋生和尚都点了点头,只有聂小蝶嘟着嘴,“我不想走路了!脚又酸又痛!姐姐,你背我好不好?”
聂颖立刻轻声训斥道:“你都这么大了,哪能让人背?”
聂小蝶的心理年龄有没有十八不好说,但这副躯壳的年纪是绝对到了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皮肤还因为常年被冰封的关系,即便不施粉黛也白皙动人。
聂小蝶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噘嘴叫道:“姐姐自从有了姐夫,就不宠小蝶了!”
“这不是宠不宠的问题,你现在是大人了,要懂些规矩。”
聂颖无奈说道。
“姑娘!你姐姐不宠你,本公子来宠你如何啊?”
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听声音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定睛一看,更是彩衣锦袍,翩翩少年郎,英俊潇洒,儒雅风流。
身边跟着一个青衣小厮,也是容貌俊美。
“是涂公子!老朽有失远迎了!”
掌柜的连忙出来迎接,包括几个跑堂的店小二都出来抱拳作揖。
涂公子笑道:“老掌柜,我不是在你这儿订了三间上房吗?划一件给这位姑娘!”
他对着老掌柜说完,又笑脸盈盈地对着聂小蝶道:“不知姑娘愿不愿住下呢?”
聂小蝶一听,立马扯着聂颖袖子叫道:“好啊!”
聂颖却是不许。
这么明显的心怀不轨,连蛋生和尚都听得出来,连连摇头,就聂小蝶傻乎乎地相信了。
周邦昌也立刻回答道:“谢过公子好意,只是我们一行四人,一间房不够,还是还给公子,我们自去别家为好。”
“告辞!”
周邦昌拉着聂颖,聂颖拉着聂小蝶,蛋生和尚跟在最后面,一行人就要离开。
涂公子连忙伸手拦下。
“欸!先别走嘛!俗语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本公子也不是厚此薄彼之人,我在河对岸另一家春风客栈也有两间房,一并送给你们,这不就成了?”
周邦昌拱手道:“再次谢过公子美意,萍水相逢,不敢叨扰。”
“此言有理!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何不趁今时今日有缘之际,交个朋友呢?”涂公子笑眯眯地讲道:“莫非,这位兄台是看不起在下?不屑与我交友?”
周邦昌勾起嘴角,哈了一声,“公子说笑了,我看公子俊雅非常,想必也会是个好朋友,只是我与另一位朋友相约万佛寺,若是应了你便是负了他,不可不可啊!”
“既然有约,为何还要投栈?”涂公子长长地哦了一声,继而讲道:“怕不是匆忙找的借口吧?”
涂公子满脸哀容地垂着心口,“阁下如此不想与我交友,我心甚痛!甚痛哉!”
周邦昌叹气道:“公子这样说,实在是羞煞我了!我便老实交代,非是糊弄公子,乃是佛寺清净之地,不好行男女之事,所以先预留上房,好作春光。”
涂公子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聂颖,“是极是极!嫂夫人明艳动人,我自省的了。既是如此,更该受我好意才是,让嫂夫人与小妹如此辛劳顿足,岂非小弟之过失?”
“足下此言差矣,异日把臂同游之时,若是我那朋友问起,岂不要连累你说谎?何况携美同游,此乃不可多得之乐趣,怎可叫辛苦呢?”
周邦昌摇摇头,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再配合聂颖怒气冲冲的眼神,就是一套夫妻度蜜月被打断的画面。
涂公子猛地一拍脑袋,“啊!是小弟肤浅了!险些耽误兄长与嫂夫人之乐趣,不过兄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说了异日把臂同游,那小弟明夜便在挽风楼设宴,请兄长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
两人交换了姓名,约定明夜一游婺州。
青衣小厮伺候着涂公子上了楼,进了房间,推开窗,看见周邦昌一行人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回头问道:“公子,你为何对那姑娘如此上心呢?”
涂公子捏起小厮的下颌,轻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青衣小厮的脸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奴婢只是好奇问问。”
涂公子眯起眼睛,缓缓讲道:“那俩姑娘身上,有妖气,也有鬼气,似妖非妖,似鬼非鬼,还有那和尚,佛气炽盛,却甘愿与之为伍,那剑客,看似常人却又有隐隐香火气。”
“别说你好奇,就是本公子也好奇,他们一行人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去,还如此亲昵友善的。”
……
人海之中,聂颍贴了上来,轻声道:“刚才我看那人身上,有些妖气。”
蛋生和尚同样点头道:“小僧亦有此感。”
“能看出来是什么妖精吗?”
“妖气很淡,看不出来,但必然不是兰若寺附近地界的,这附近地界的大小妖精都要给姥姥送纳奉,不该有我不认得的。”
“那便是外地客人了,在这婺州城中,我们也不好出手,尽量小心就是。”
一行四人又问了几家客栈,弄到夜深了才找好房间,让聂颖和聂小蝶两人呆在房间,还把白虹剑留给聂颖护身,然后周邦昌和蛋生和尚两人去了万佛寺。
周邦昌没有说谎,他们确实在万佛寺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