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越州城,喜庆余温尚存。战乱平息,平民百姓难得在平静中过了一个无忧年,大唐子民迎来短暂的修养生息。
干云一身麻衣,脚穿麻鞋,尺长散发用一布条围头散匝,半边遮盖脸庞,脸上也涂的倒是均匀,黝黑发亮。不远处后方街道之上老仆干田似是在跟一商贩讨论还价,争的不亦乐乎。
自从来到初唐,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越州城街头巷尾,看一眼这风土人情,是否与后世史书记载有何不同。
这越州城中人来人往,川流如梭,干云看到大街上有男有女,也有未出阁的懵懂少女,倒是没有后世明清哪些诸多禁忌。
就是这一身穿戴很是别扭,大街上除了灰黄,灰白,皂青,大多和自己一般麻衣居多,很少丝绢锦帛,让这街头景色凭添几分沉闷。
干云边走边看,突然间前面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像是有事发生。
好奇心害死猫,便跻身近前查看,只见迎面是一众兵丁围绕在一高头大马前,马上端坐一白面无须,着黑色幞头,穿圆领青色袍衫,三十左右岁的一公门太监,一脸鄙夷不屑之色,正斜眼看着马头下跪坐一个书生模样的破衫公子。
这书生一身落魄,长发绾籫用一破旧丝带捆扎,丝锦襦衫破洞摞身,脚上一双麻鞋已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正一脸痛苦不忿之色看着马上哪个太监。
干云不解,小声问询身侧一壮汉,才知是这落魄书生,突然晕倒街中,惊了哪位公公的马,公公落马而怒,起身便命随从兵丁将这个书生一顿毒打。
此刻见哪书生不卑不亢,义正言辞起来理论道:“公公,在下非是故意冲撞,从夜来后晌至今,在下汤米未进,才晕倒在这大街之上,冲撞之过,在下已诚心赔罪致歉,怎的还要遣人殴打小生,还有没有王法!”闻听乃是外地人士,乃是北地口音。
谁知哪刚坐回马鞍上的公公,怒意更浓,本来哪书生被手下兵丁一阵拳打脚踢看正在解气,闻听这王法二字怒火又生。
“王法,你这酸儒也知道王法,你冲撞了我就是犯了王法,知道吗小子?”一阵阴柔尖酸之音传入周遭人的耳中,甚是刺耳。
“你——你——”哪书生被噎的一阵无语。
干云在侧听的心头一颤,哪个落魄书生刚才的一个词甚是扎耳,就是:夜来后晌。这个词乃是地地道道的山东土得掉渣的方言,就是昨晚的意思。
暗忖:难道这个落魄书生是山东人,如此兵荒马乱年代,据此地千里迢迢,怎会在此地听到这久违的乡音,真是难得,难得。哪个马上公公,听口音乃是陕甘地界,莫非是从长安来人,看来我这个老乡今日定然要吃大亏。
干云挤出人群,转身看见墙角处有一堆破青砖瓦片,心机一转舒眉轻笑。
此刻哪马上公公正欲挥动手中马鞭发号施令,就在这时突然间不知从哪里飞出了一块破砖头,直奔哪个公公的面门而去。
哪太监发现已晚,避之不及,“啪”的一声便被砖头拍在头顶之上,“哎吆”一声痛叫,又被拍落马下,头顶幞头歪斜,顿时血流如注,哗哗顷刻间便血洒前襟!
“有刺客,保护公公——”周遭兵丁此刻也反应过来,随即喊道!
周围百姓闻听此言,登时大乱,人们怕祸事及身纷纷闻声而逃,顿时大乱,噪杂一片。
干云附身放低身形,几个蹿跃便来到马前瘫坐的书生身后,趁哪些兵丁全神戒备,四下张望的关键时刻。一把将书生拉起,掩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二人一路狂奔,转至后街一条胡同之中,藏身在一普通人家的门洞处才算长吁一口气。
干云面带微笑,透过前额垂发向外瞄了一眼,再回头看向书生,哪书生左脸颊已经红肿不堪,嘴角还挂有几滴血迹,甚是狼狈。
书生双手抱拳施礼道:“多谢这位壮士解在下之困,小生感激不尽。”
干云笑了笑摆手不语,心道:果然是山东同乡,一口纯正的山东方言。
这时,书生正欲再次开口,突然听旁边大门“吱吖”一声被人打开,二人侧目,只见从门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此人年约四十,方脸阔眉,颌下黑须,面目和善,无冠束发,一袭深灰色锦服长袍,一看就是一富庶人家。
中年人含笑看向干云,咧嘴笑道:“你这后生好胆!秦王府的听事太监都敢扔砖头!”说罢哈哈一笑,大有调侃之意。
干云听其话语,全身肌肉顿时紧绷,暗忖:这人是何来头,又怎么知道哪个死太监是秦王府人?什么秦王府?哪她妈的不就是李世民的人吗?怎么李世民的人也这么仗势欺人,什么大德天子,文治武功,全她妈的狗屁,历史都是胜利者写的,正所谓成王败寇,他要是个正人君子就不会杀兄弑弟了,如此还不算,连自己的亲生侄子都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至于老子扔的砖头,乃是老子的独门绝技,向不外传,既快又准,他是如何发觉的。
看他笑语而谈,看来又没有什么敌意,却为何此人一口关中腔,难道与哪个没卵子的死太监是一伙的。
干云脑中闪念,表情却无二,一拱手算做见礼,先看看这个关中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耗子药。
中年人一挥衣袖续道:“二位,外面人多眼杂,还是里面叙话吧!”紧接着一个请的手势。
二人对视,便也不再矫情,移步而入,入内干云才察觉此乃后宅,三人绕至前厅,分宾主落座,干云并不懂什么宾主,只是有模学样,跟着书生也跪坐在其身旁。心中却暗骂:“唐朝这是什么破规矩,会个客还得脱鞋,这跪姿真她妈的难受。”
一旁书生笑了笑,毕竟二人同来,坐的近些倒是亲近。
跪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中年人开口笑问:“看小哥一身襦袍,文质彬彬,定然是饱读诗书之人,不知小哥哪里人氏啊?”
干云见中年人眼光看向书生,知道不是问自己,再说自己这身打扮,与一乡野村夫一般,也没有什么襦袍可穿啊!
书生帏巾正座,抱拳道:“多谢家主收留躲避之恩,小生乃是山东清河人氏,哪敢承情饱读诗书,只是略微识几个字而已!”
干云见这酸腐谦逊之答,倒也贴切。
中年人将眼神看向干云,抬手道:“这位后生是哪里人氏啊?肯赐教否?”
“会稽!”短短两字,却是地道的本地方言,中年人听的一阵错愕。闻后笑道:“二位不必紧张,哪秦王府听事太监候廉,不会派人搜查到我府上,再说就算来了我也能搪塞过去,二位尽管放心就好,再说不就是冲撞了他的马吗?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派兵拿人的!
再说壮士哪一砖头扔的哪小子肯定脊背发凉,毕竟这越州城战事刚定,盗匪时常出没,哪候廉在这越州城中耀武扬威,不怕激起民愤来他就算烧了高香了,实不相瞒,你们今天的一举一动,我在钱江酒楼上是看的一清二楚。”
干云心中稍缓,却不敢深信,毕竟交浅言深,后世影视剧中见多哪些道貌岸然之辈。这个老小子容我俩在此暂避,必定是有所求,否则萍水相逢,如此好意又做何解释。
书生见干云低头不语,人家一片好意,怎能冷落主家,便开口道:“原来如此,还不知家主如何称呼,可否赐下名讳,在下也好知恩图报!”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在下乃是关中人氏,不过在此经商多年,在下姓薛名万千便是啊!”
干云心头一怔,此人便是薛万千,自己还心心念念的想见见此人,真没想到,会是在如此情形下相见。
书生看了一下眼干云,接着站起身来,干云跟随,二人拱手施礼,算是正式谢过薛家主收留躲避之美意。
“二位不必如此,且请坐。”这时一个青衣小厮送上茶水。
“二位先恕在下唐突之责,之所以请二位光临寒舍,实不相瞒,前堂哪钱江酒楼正在在下产业,今日闲暇在楼上正好目睹所发生的一切。恕在下直言,哪候廉前几日抵达越州乃是秦王遣其督办采买稻米,油等之物,以解京城之需。谁知此人招摇过市还罢,且中饱私囊,让在下操办的稻米就抽利一石一分,几十万石米粮啊!
今日见书生你昏倒惊驾,不但不施以援手,还棍棒相加,本来打算下楼去说和一番,这小哥却突然间神来一笔,倒是大快人心也!
在下见公子不卑不亢,据理力争,敢直面权贵,深感敬佩,当时便有结交之意,这后生更是勇气可嘉,虽然有鲁莽之嫌却也是痛快之极啊!”
哪书生听罢,心中一时激动,突然身子一歪又饿晕了过去,好在干云在侧,一把将其扶住,放平至软踏之上,回头冲一脸懵逼的薛万千道:“他一天没有吃饭了,麻烦弄一碗粥来。”
薛万千理会赶紧安排下人着手去拿,好在前厅便是酒楼,里面样样俱全。
不一会儿,小厮端来一碗粥,干云喂其喝下,过了好一会儿,书生才慢慢神智清醒了些。抬眼看了看薛,干二人,一脸懵逼尴尬,惭愧无奈的道:“不怕二位见笑,小生自幼家境贫寒,发奋读书,识得几个大字,后做一小县助教,被权贵嘲讽,一气之下请辞游历天下,本欲往长安,谁知恰逢战事,才渡江流落至此,已是身无分文咦,哪里还敢指望薛家主屈尊结交!”
薛万千连忙摆手称:“哪里哪里!”
突然间干云在书生耳边道:“从夜来后晌到现在木吃饭吧?”闻听此言,书生一个激灵,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一把便将干云手臂抓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中泛红。
“你~你也是山东人氏?”
干云洒然一笑道:“他乡遇故知!”
哪书生嘴里念叨着这他乡遇故知,他乡遇故知不绝,双手抓的更是紧了几分,连连道:“对,对,他乡遇故知!”
一旁的薛万千一脸懵懂,可是他乡遇故知他可是懂得,一边摸着下颌胡须,一边笑而不语。
“还不知兄弟你高姓大名呢?”书生问。
突然又觉失礼,转身对薛万千拱手道:“小生马周多谢薛家主施粥之恩!”
干云闻听,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啊!马周,马周,山东清河茌平人,贞观宰相,妈的,这个小子怎么落魄成如此模样。不过据史书记载这个马周倒是个人才,刚直不阿,敢于谏言民生之苦,倒是个可交之人。
干云见马周介绍已毕,自己又该如何报名呢,心中一时难以抉择。这个薛万千屈尊结交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哪一砖头,我这砖头绝技有如此大的威力?别的自己一无所有,倒是这个马周是个可造之材,虽然后来高居宰相,可眼下落魄成跟穷要饭的差不多,这个薛万千眼光如此老道,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载。要说这个本事,老子有才算靠谱。
“在下山东青州郡云舒,见过薛家主,见过马大哥。”干云冲薛万千和马周拱了拱手说道。
三人皆是北方人氏,自然听得懂对方所言,又是一番客套。
薛万千混迹商场,察言观色之能自然异于常人,马周肚中无食,干云哪一砖头扔的也是饥肠辘辘,薛万千早就看在眼里,便命哪个端茶小厮跑去前厅,准备桌酒菜送至后堂。
不一会儿,酒菜齐备,干云自从来到初唐头一遭吃这大唐酒席,见上来的菜肴看起来还行,不知味道如何,反正这几个月与田伯二人可是清汤寡水,极难下咽,好在米饭鱼汤管够。
有莲藕,羊肉,鸡蛋,萝卜,鱼汤四菜一汤,还有两坛老酒,酒刚倒上,还不等薛家主起身敬酒,哪干云早就滋的一碗下肚,吧嗒吧嗒嘴,一龇牙,心中暗道:“老子今天才发觉,这个绍兴老酒如此难喝,酸不溜秋的”
一旁的薛万千看在眼里一阵好笑,看来此人乃性情中人,哪一砖头尽显其做事风格,率性而为,我行我素,笑笑举杯与马周同饮。
饭菜不和胃口,干云吃了一会儿便已觉饱,这个跪踏实在难受,索兴干云便盘腿而坐,看的薛,马二人面面相觑。
干云一抹嘴巴子,开口道:“薛家主,酒已喝,饭已饱,在下有一言不吐不快,望家主海涵!”
“云小哥请讲!”
“薛家主,我与马大哥皆是北方人,先后沦落至此,身无一技之长,与你无一寸之功,怎会入你法眼,绝非是识得几个字,扔几块砖头这么简单吧?还望家主解惑!”说罢干云抄手恭敬施了一礼。
薛万千也抬手还礼,脸色一紧,见四下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外人,声音有些低沉的道:“云小哥,恕在下眼拙,真没想到你我他三人中唯独小哥才是高人也,真是慧眼如炬!”
干云微眯双眼慢慢道:“这么说,薛家主真是公门中人唠?”一听此话,那马周吓得扑棱一声将筷子掉到地上,突然又觉失礼,拾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拿在了手中。
之所以干云会如此问,其实实属干云猜测居多,此人先前曾经给自己和田伯办理过官凭一事,当时干云心中便能判断这个薛万千绝非常人,阚家落难,急于抽身还唯恐不及,除非此人有其独到眼光,就是朝中定然是有大靠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官家人。
今日哪一砖头一事,干云四处游荡,眼光却极是敏锐,早就瞥见临街哪钱江酒楼上有一人背手而立注视这街上一切,当时干云并没有在意,待二人跑至后宅胡同时,此人早就张网以待,说明此人早就注意上这个马周,自己只是无心之失,顺便捎带而已。
此人一见面便一口说出太监身份,接着再言对一个候廉太监不满之意,其用意何在?
待干云听到这一口关中腔时,自报家门薛万千时,干云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今这大唐625年,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夺嫡之争已是势同水火,太子府副护军将军乃是隋唐猛将军薛万彻,其兄长薛万均被李渊封为上柱国却是被秦王收归帐下。
这薛万千,薛万彻,薛万均,难道会如此巧合。所以干云自然明白这薛万千与这两人定然是大有渊源,从其言谈举止上可以听出,此人对秦王下人所作所为大为不满,这也就肯定了这个薛万千定然是太子党一派的人。
党争,自古帝王皆无情,这薛万千自以为太子李建成定然会登基大宝,你哪里可知明年七月会殒命宣武门。
干云突然间明白了眼前一切,今日马周冲撞秦王府的人,正好为太子府所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倘若我与马周卷入这帝王之争,将来都是天大的麻烦,这薛万千自己在生死线上跳摇摆舞,还沾沾自喜,以为木已成舟,只在早晚。
干云心中不免暗自庆幸,一则易容改面,二则自己通报的是姓云名舒,倒是与行走天下的干云毫无瓜葛。
干云所想只在一瞬之间,此刻哪薛万千一脸惊恐,叹息一声道:“既然云小哥已经猜到在下也不必隐瞒,实话实说,越州城中在下所有产业,皆属太子李建成所有,在下之所以诚心相交于二位,只是想让二位从中帮衬,共同辅佐太子殿下,为其效力,将来太子登基大宝,定然会位极人臣,不知二位可有意否?”
马周闻听,倒是一脸兴奋之色,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干云心想:这薛万千直言相邀,也算是一光明磊落之人,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老子倒是无所谓,对于这大唐历史走势早就了然于胸,再说了老子假名假姓假模样,怕个球,可是这马周却不一样。
想到此,干云嘿嘿一笑道:“薛家主诚意相邀,我二人感激涕零,不过薛家主,你看这样可好,我兄弟二人流落至此,你与我二人也是素昧平生,初次相识,单凭一面之缘也无法判定我兄弟二人善恶美丑之秉性。小子我有一个折中之法,不知薛家主可有意否?”
“小哥,说来听听!”薛万千笑意殷殷的道。
“这样薛家主,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既然你是这越州城中商贾大家,哪咱们在商言商,咱们呢就做一桩生意如何?”干云笑嘻嘻的看向薛万千。
薛万千眉头一皱问道:“云小哥,愿闻其详!”
“几年前,小子我闯荡江湖。”
“江湖,江湖是哪儿?”薛万千急切问道。
“奥,奥,这个江湖吗,就是有江有湖地方,哪儿有一座不知名的山,山上有一个白眉道人。传了一个酿酒的秘方,我呢就以这个秘方为股。”
“什么是股?”马周旁边插话道。
“就是分成的意思,我这秘方呢算作三成,其余的呢你薛家主算作七成了如何?”
薛万千闻听哈哈大笑,很是不屑的自傲道:“云小哥你说的是酿酒?你还不知吧,我大唐天下哪个不知我们这越州乃是天下第一的酿酒产地,镜湖水,两江稻,酿出的美酒是供不应求,朝廷用酒都是从我们越州运过去的。小哥你在这个地方谈酿酒的生意不是班门弄斧吗?”
谁知干云摆了摆手说道:“薛家主先不要如此盖棺定论,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试酿几坛,拿来让薛家主鉴别,如果真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酒,哪你可不能反悔,你我就三七开,你出钱,出米,出酿酒的土地,作坊,小子我只管出秘方,就让马大哥做账房,这样一来你我他三人精诚合作,天长日久中相互分辨学识秉性,再做计较你看如何?”
薛万千一脸不屑,毕竟是有意打算将这二人收为己用,搪塞着答应道:“好好好,就依云小哥。”心里还道:真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这越州老酒乃是天下极品,敢在这个地方大言不惭,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子等你折腾够了,看你俩还不得乖乖过来求我收留。
于是,约定好月后再见,二人便告辞离去。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干云还要赶回干家坞,本想与马周一起前往,可是想来这马周乃是将来一代名相,与自己这个后世来人还是少有瓜葛的好,别误了这个美誉良臣。
二人步至城南处,找一僻静大树下席地而坐。干云拱手道:“马大哥,方才见你真有投靠之意,可是出于真心否?”
这马周也是仪表堂堂,左脸还是一片红肿,无奈道:“贤弟啊,大哥可能痴长你几岁,你那句他乡遇故知说的好啊,更是拿你比作自家兄弟,哥哥我就直言不讳了。”
“大哥,但讲无妨。”
“哥哥我自幼便是孤儿,吃百家饭,着百家衣才有今日,自以为饱读诗书便可舒展心中抱负,谁料想事与愿违,官官相护,中饱私囊者比比皆是,深知官居高位才能谋天下,官居九品只能谋自身,甚至自身都不能保全,哪里能替百姓言?
故今日闻听哪薛万千乃是太子党人,自然想委身于其门下,才能有进身之阶,在太子登基后,谋个一官半职,造福一方水土!”
“大哥之言不错,我也理解,乃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我二人既然已兄弟相称,我只问大哥一句,你可看清这天下大势?”
“不瞒贤弟,愚兄之眼中大势便是天下之黎民百姓!”
我靠!你这个二哈穷酸秀才,老子锤死你,迂腐!可干云对这种酸儒还真的无可奈何。只得好言相劝道:“大哥,大唐初始,强敌环伺,风雨欲来,北有东西匈奴虎视眈眈,契丹,奚,吐谷浑,吐蕃,蠢蠢欲动,大唐动荡不安,太子李建成与秦王夺嫡之争正争的头破血流,神仙斗法,小鬼遭殃。大哥你可知哪个能笑到最后?”
“这——”马周陷入沉思。
良久良久,马周才抬眼看向干云询问道:“贤弟,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干云悠悠道:“大哥你我二人决不能被其卷入这党争的漩涡之中,所以小弟才以做生意为由,拖延时日,这样一来你我生存有望,二来也不至于和哪薛家主瓜葛太深,所以我才让你出任账房,表面看来是为太子党做事,实则毫不相干,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
再者我们以生意做由头,静观其变,待二人斗出输赢后,再做定夺。”
“贤弟之言极是,愚兄也曾想过,就是害怕二王争斗无休无止,如此这般斗上个十年八载,岂不苦了天下百姓,也误你我之大好年华?”
“放心大哥,不出两年,定然会分出个你死我活。”
马周见干云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再说眼下也别无它法,自己都已经快饿死街头了,纵然有鸿鹄之志又能怎样,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老乡身上了,但愿不是老乡害老乡,两眼泪汪汪吧!
二人分手之际,干云知道马周身无分文,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几百文钱全给了马周,让马周心中又是一阵感激,希望又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