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梅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发抖。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一丝不安:“……这种事……可晚上没办法联系吧?”
王丽娜的目光如同寒冰,轻轻吐出四个字:“狼有两个人。”
高梅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难道……”
王丽娜缓步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影。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为了唯一活下来的儿子,即使会被污染,陈香阿姨也会把剩下的人类屠杀殆尽。”
高梅猛地后退一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也是人类呀!”
王丽娜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她:“如果只剩一个狼和一个人类就无法投票了,到时候你也无能为力。”
高梅转向站在角落的秦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可能的,对吧,哥哥……”
蓉婆婆突然发出一声悲痛的呼喊,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小……小泰……”她佝偻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单。
秦铭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不可能的。”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痛苦与愤怒:“如果妈妈是狼,秦义绝对不会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为了让他活下去,就算要杀了我,妈妈也做得到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依赖我?妈妈怎么可能听我的话,比起我,她更喜欢秦义。”
高梅突然冲到王丽娜面前,她的双眼通红:“丽娜姐,太过分了!!哥哥怎么可能让陈香阿姨那么做!!”
王丽娜的表情依然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从来没有说过秦义是被杀的,说不定他是在晚上出门时被污染而死的。”
她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字一句切入众人心底:“而且,不管陈香阿姨是不是狼,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狼,就算会被污染,也肯定会出手相助吧?”
高梅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只是你主观的猜测而已,为什么要把哥哥说成坏人……!”
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你到底想说什么,丽娜姐!不是说好了无论何时都会保护我们的吗……!!”
王丽娜沉默了,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高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他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因为唐隐是这么说的吗?丽娜姐,从遇见他开始,你整个人就都变了……”
集会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像是无数冤魂在跳舞。秦铭靠在墙边,目光空洞;高梅站在房间中央,泪水无声地滑落;王丽娜依旧站在窗前,月光为她镀上一层冷清的银辉。蓉婆婆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回荡,像是一曲无尽的挽歌。
王丽娜抬起头,月光在她清冷的眸子里跳动。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那种事,我只是模仿他的方法,独立思考而已。”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继续说道:“就算不愿相信,也不能无视这就是真相的可能性。”
秦铭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王丽娜:“——所以你就决定用这一票断绝我们的关系吗?”
王丽娜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激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为愤怒:“——因为,因为你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你……!!而且,你在威胁我吗,秦铭!!”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自言自语:“……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高梅站在一旁,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钱进皱着眉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你到底想把票投给谁?”
王丽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我会为我的话负责,我怀疑秦铭,我投他一票。”
钱进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我知道了,秦铭一票。”
秦铭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他用近乎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按顺序继续投票吧,从蓉婆婆开始,蓉婆婆,你怎么想?”
蓉婆婆佝偻着身子,半晌没有说话:“……”
她颤抖的手指捏着衣角:“我投陈香一票,我认为花露小姐不是狼。”
秦铭微微颔首:“轮到你了,钱进先生。”
钱进冷笑一声:“还在说敬语吗……我还是那个答案,而且,王丽娜刚才的话让我更坚定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秦铭,说实话,按你刚才的态度,我认为你不是狼,不过,你妈妈是狼的可能性很高。”
“我投陈香一票。”钱进的声音斩钉截铁。
烛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钱进继续说道:“轮到你了,秦铭。”
秦铭的声音依然平静,仿佛一潭死水:“……我也是那个答案,投花露一票。”
高梅立刻跟进,声音里带着坚定:“我也投花露一票!”
钱进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
角落里传来小咩怯生生的声音:“咩……”
钱进叹了口气:“弃权吧……”
王丽娜突然转向小咩,眼神炽热得吓人:“等等!小咩,好好想想,说不定你这一票就是,决定人类胜负的一票呀!”
秦铭猛地站起身,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丽娜姐!有必要吗!?你想利用这么小的孩子的投票权吗!!”
王丽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还能有其他方法吗!小咩!你不想让花露姐姐消失吧!?”
集会堂内的气氛降到冰点。烛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映照出他们扭曲的表情。秦铭和王丽娜对峙着,曾经的情谊此刻化作尖锐的刀锋。
高梅无助地站在一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钱进抱着双臂靠在墙边,眼神中是说不尽的复杂。蓉婆婆低着头,仿佛要把自己缩成一团。而小咩,这个年幼的孩子,正承受着远超她年龄的压力,在生死抉择的十字路口徘徊。
小咩的双眸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哭腔:“!不、不想!”
王丽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正要开口:“那就……”
秦铭猛地打断她的话,声音嘶哑而绝望:“没用的!就算她投我,也是三个人同票!”
小咩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声音细若蚊鸣:“……选择不需要的人吗?”
王丽娜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轻轻点头:“——嗯。”
烛光在小咩稚嫩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她犹豫着开口:“……那个……”
突然,一个可怕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阿姨……好可怕……”
钱进微微皱眉,试探着问道:“……你是说在食堂做饭的阿姨吗?”
小咩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嗯……”
钱进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就这么决定了。”
秦铭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别开玩笑了,就因为、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你们就要把妈妈……”
钱进一拳砸在墙上,打断了他的话:“这就是票决!”
秦铭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无力的气音:“——”
高梅轻轻拉住秦铭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哥哥。”
王丽娜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结束了。”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整个集会堂蒙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唐隐站在门前,神情凝重。他的身后断断续续传来模糊的叫喊和呜咽声——那是被绑住四肢、塞住嘴巴的陈香发出的声音。
唐隐手中握着一根粗糙的木棍,小心翼翼地顶住门。每隔几分钟,他都会透过门缝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透过昏暗的光线,他只能看到陈香倒在地上的身影。这让他稍稍安心,却又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他望向集会堂的方向,心想:宴会差不多结束了吧。
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唐隐的思绪开始飘远:所谓吊死或者处决的私刑,本应是用来消灭狼的吧,可至今为止,连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如果今天继续失败,考虑到剩下的天数和人数,人类生存的希望就几乎断绝了。
要是今天被处决的人是陈香或花露……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突然,集会堂的大门被推开,一群人走了出来。唐隐只消看他们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结束了。”他轻声说道。
他们的眼神很平静,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煎熬后终于解脱。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慢慢移动着,不是朝着唐隐的方向,而是走向食堂。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沉重而坚定。
月光如水,唐隐看着从集会堂走出的人群,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你们选择了陈香夫人吗?”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却驱散不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重。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走在最前面的钱进的衣袖。钱进的身形顿了顿,月光下的侧脸显得格外苍白。
“让开。”钱进没有直视唐隐的眼睛,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此刻的钱进与平日判若两人,那份傲然的气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软弱。他的眼神闪烁,像是在逃避什么,显然也明白他们即将做出的决定有多么危险。
唐隐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秦铭!”
秦铭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输了。”
“小梅!”唐隐不死心地呼唤着。
高梅的双眼红肿,泪痕还未干:“我反对过了!”
“蓉婆婆!”唐隐的声音开始发颤。
蓉婆婆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声音里带着虔诚与决绝:“这是千明神的意志。”
“……王丽娜!”最后的希望也在破灭。
王丽娜欲言又止,目光落在一旁的小女孩身上:“唐隐,这个孩子就……”
小咩低着头,一言不发。
唐隐看着这个小女孩慢慢走到自己身边,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像是丢了魂一般。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寒意。
人群沉默地走进食堂,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没过多久,他们就把陈香从里面拖了出来。钱进和王丽娜走在最前面,手中牵着绳子,像是在牵引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蓉婆婆手持竹扫帚,驱赶着踉跄前行的陈香,佛珠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要!”唐隐的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秦铭紧紧牵着妹妹高梅的手,跟在不断发出呜咽声的母亲身后。高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落下。秦铭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整张脸都因为哭泣而扭曲变形。
“停止吧。”唐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有人吗……”他的呼喊消散在夜风中。
人群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突然,一阵刺耳的笑声划破夜空的寂静。那是陈香的声音,塞在她嘴里的抹布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噫、噫、嘻嘻嘻嘻嘻嘻!”
那笑声中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只有纯粹的恐惧,或者说,是彻底的疯狂。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啊,有人吗?
拜托了。
求救啊!
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人开口求救。
包括唐隐自己,也没有参加那个宴会——那个在异界规则支配下,被迫选择生命的宴会。
小咩:“咩……”
唐隐:“不要看。”
唐隐抱住小咩让她别过头,,捂住她的耳朵,不过,这样就没办法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父母般的献身精神——奇怪的想法。
他们在浓雾深处渐行渐远,不过,惨叫声和狂笑声似乎反而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