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唐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学生宿舍203号房。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栋建筑的沧桑。房间里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正当他准备躺下休息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门外站着的是王丽娜,她手里端着一个杯面和一壶热气腾腾的开水,温柔地说道:“我们现在是邻居了呢。”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王丽娜清秀的面庞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她将食物放在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临走时,她的背影略显单薄,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唐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见面。
转身去浴室时,唐隐被那台老式煤气热水器难住了。
斑驚的铁皮外壳上布满锈迹,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他笨拙地摆弄了半天,险些冻得打颤。这种上世纪的设备,对于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
房间里唯一令人欣慰的是还有完好的电源插座。唐隐连忙把手机插上充电,看着电量一点点回升,这才松了口气。这次出门疏忽了,没带手表,手机就成了唯一的时间参照物,电量显得格外珍贵。
环顾四周,房间的布局十分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却不见厨房的踪影。这个发现让唐隐陷入沉思:其他房间应该也是一样的配置。
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在家里做饭?一日三餐都依赖食堂?
想到这里,唐隐的人类学家本能被勾起了。这个村落不仅文化特异,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方式都与外界格格不入。
这种独特的习俗究竟是如何形成和传承的?如果不是置身于这场危险的游戏中,这绝对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
夜深人静,唐隐躺在床上,思绪却愈发清醒。现在该怎么办?即使被排除在【宴会】之外,夜晚外出依然充满风险。
更让他困扰的是那段被杀的记忆——理性告诉他那只是一场梦,但梦境的真实感又让他无法完全否定其真实性。
不过这段经历至少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保持绝对的安静就能活命。这个发现让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要趁着今晚出去探查一下?
突然,赵刚说要安排人守夜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个身为【蛇】的男人,该不会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要去守夜吧?想到这里,唐隐心里一紧。
无奈地叹了口气,唐隐感到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
【宴会】上的重要情报无法充分共享,就连最基本的安全守则都无法顺利传达。虽然情报泄露确实危险,但错误理解情报可能带来的后果更加可怕。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唐隐望着那道银白的光痕,决定按兵不动。在这场诡异的游戏中,自己的立场太过微妙,不适合轻举妄动。
唐隐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吸收,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他原本打算像白天那样继续搜查,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太过冒险。
夜晚的村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稍有不慎就会因为情报的误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让他担心的是村民们的态度。如果因为自己的行动引起怀疑,失去这些人的信任,后果不堪设想。唐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眉头紧锁。难道真的要像个懦夫一样,在房间里干等到宴会结束吗?
“不行!”他低声自语,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隐的目光落在门上那个老旧的信报箱上,金属盖子已经锈迹斑斑。
他轻轻拨开盖子,透过狭窄的缝隙向外窥视。走廊上弥漫着诡异的浓雾,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到走廊的栏杆和几根伸进来的树枝,像幽灵的手指般在风中摇曳。
突然,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浮上心头。
他的房间位于二楼最深处,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楼梯附近小梅和王丽娜的房间。换句话说,等他能通过信报箱发现入侵者时,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
唐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对生命安全的担忧反而不如对入侵者身份的好奇。也许是那个诡异的梦境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就算死亡也能重新开始。
“还是等深夜再说吧。”他喃喃自语,揉了揉太阳穴。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不知不觉间,疲惫侵袭了他的意识。
……
当他再次清醒时,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直接撞在了门把手上。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么靠着门睡着了。
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这个扭曲的睡姿,唐隐摸索着拿起手机。充满电的屏幕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时间显示六点整。
晨光已经开始透过窗帘的缝隙渗入房间,在墙上投下淡淡的金色光晕。
虽然困得眼皮直打架,但比起美妙的回笼觉,唐隐更关心【宴会】的后续发展。
……
唐隐用冷水拍打着疲惫的脸庞,睡意稍退。穿好鞋后,他鬼使神差地又走到门边,习惯性地拨开信报箱的金属盖子。
刹那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王丽娜正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静静地站在他的房门外!晨光下,刀刃泛着冰冷的寒芒,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唐隐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板上。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这画面简直就像是从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难道王丽娜就是潜伏在人群中的狼?为什么她要在清晨举着凶器守在自己门外?
正当他陷入混乱之际,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吓得他惊呼出声。
“唐隐、唐隐,你起来了吗?”王丽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温柔中带着一丝焦急。
唐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死死盯着房门。她是要杀了自己吗?
“唐隐,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看大家的情况!”王丽娜又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唐隐一时语塞,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恐惧,王丽娜赶紧解释:“我手上的菜刀是用来防身的,不必担心。”
“吓死我了!”唐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
“啊,起来了吗……”王丽娜的语气带着歉意,“放心吧放心吧,你看,我已经把菜刀放在地上了!”
唐隐小心翼翼地再次拨开信报箱向外望去。只见王丽娜将菜刀轻轻放在走廊的地板上,向他友好地挥手示意,清晨的阳光为她添了一层柔和的轮廓。
......
两人汇合后,立刻去查看了其他三个学生的情况。
所幸大家都平安无事,这让唐隐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确认完毕后,他们决定前往距离最近的钱氏集团。
浓雾笼罩的雾隐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灰白色的雾气在街道上蔓延,将所有景物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和昨天早晨一样,他们的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如果遇到那只怪物,后果不堪设想。
唐隐牵着王丽娜的手走在前面,掌心传来的温度给了他一丝勇气。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自己被怪物袭击,也要为王丽娜创造反击或者逃生的机会。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护在身后。
正当两人小心前行时,浓雾中突然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在那里?”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格外空洞,带着几分不安与戒备。
唐隐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连忙回应道:“你是钱进吗?我们是唐隐和王丽娜。”
“在哪儿——那里吗?”钱进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张憔悴的脸逐渐从白雾中浮现。
他的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西装也略显凌乱,与平日精致的形象判若两人。
王丽娜露出温婉的微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哎呀,早上好!”
唐隐环顾四周,古朴的洋馆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倒是显得格外完整:“这座洋馆好像没事啊。”
钱进听到这话,立即挺直了腰杆,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那是当然,虽然有一点陈旧,但这座洋馆的安保系统很完善,怎么可能被怪物入侵。”
“是吗?”王丽娜眼睛一亮,“那就让大家都来这里避难吧?”
钱进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抿着嘴唇道:“那是雾隐村的问题,与我无关。”
王丽娜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减:“是吗?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为了解决雾隐村的问题。”说着便转身欲走。
“等、等等!”钱进急忙喊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单独行动很危险吧!”
唐隐在心里暗自摇头,看来钱进果然是个嘴强王者。
这种人往往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固执己见,对【宴会】毫无建树可言。
他那神经质的表现,恰恰暴露了内心深处的恐惧。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恐怕从未真正了解过雾隐村,更别说百丰庄的诡异之处了。
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下走去,很快就和等候在山脚下的三个学生会合。潮湿的雾气在他们周围缭绕,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秦铭环抱双臂,低声感叹:“……连早已习惯的路都变得这么阴森。”
他的目光不安地在四周游移,仿佛随时会从雾中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嗯,浓雾真是不可思议呀。”王丽娜轻声应和,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童小亮突然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就算现在全裸,也没有人看得见吧!”
他期待地看向高梅,显然在等待她惯常的毒舌回击。
“……”高梅却反常地保持沉默。
钱进皱着眉头,厌恶地瞪了童小亮一眼:“闭嘴,蠢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高梅。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平日里活泼爱笑的女孩此刻低着头,身体不住地轻微颤抖,苍白的脸色即使在浓雾中也清晰可见。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随时可能崩溃。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每个人都注意到了高梅异常的状态,但似乎都达成了某种默契,选择保持沉默。
怀疑的火种在每个人心中无声地燃烧着。
高梅反常的表现让唐隐不禁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难道她就是潜伏在人群中的狼?那些无辜者的生命,是否就在昨晚死于她的手中?
正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时,高梅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双腿一软。
她纤细的身影在浓雾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没事吧,小梅?”秦铭关切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不要碰我!!”
高梅尖声喊道,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意味。她像受惊的小兽般蜷缩着身体,躲开了秦铭的手。
“小梅……?”秦铭愣在原地,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哥哥,我……”高梅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秦铭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抱歉,可……我现在……”高梅的话语支离破碎,像是随时会碎掉的玻璃。
“……没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要紧张,小心脚下。”秦铭收回手,轻声安慰道。
队伍继续前行,但速度明显放慢了。
高梅独自走在最后,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她低着头,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
浓雾在他们周围翻涌,杂木林和巨大的立岩时隐时现。整个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所有的景物都在雾气中扭曲变形。
山林隧道幽深莫测,田间小路蜿蜒曲折,立岩台地巍然矗立,斑驳的混凝土台阶一级级延伸向上,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
唐隐看着这诡异的景象,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这里该不会是通往异界的入口吧?这个想法让他背脊发凉,却又莫名地觉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