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含冤守杖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诸生辛苦了。”易雨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班内的学生纷起身行礼,齐声道:“尚师辛苦了。”

白彻此时早已冷静下来,他想赶快走,别和这帮人惹气。这节课因为平复心情用了两分钟,加上总对心情有些影响,所以他的效率有了略微降低,但是好在只是略微。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节课所有人的效率都不高,一向认真听课的白樱樱一直在走神——白彻本来不会关注这些,但是易雨尚师这节课竟然讲错了许多,以至于白彻好奇那一贯认真听讲的白樱樱为什么没有指出来,才发现她原来也在走神。

这堂课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对劲,似乎都有心事。

但白彻不想管他们想的是什么,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有人不想让他走。

白云新已经迫不及待起身,当先拦住了白彻,道:“小贱种,你想去哪里?”

白彻道:“滚开!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云新道:“呵,就你还敢让我滚?谁给你的狗胆?”

白云泽推了一下白云新,白云新的力气没有他大,又突然被这一推,当即被推到了一边。

班级内的所有人都围住了白彻。

“白彻,”白玲心道:“你,给云新道歉!”

“我道歉?”白彻冷笑道:“他骂了我,拦我的路,反而要我给他道歉?”

白樱樱道:“没错。你不要觉得我们欺负了你,告诉你,我们就是欺负你,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这时,白云猛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云泽临走之前,告诉白云猛要罩着点白彻,别让他挨欺负,所以白云猛一下课就赶紧跑来了这里,然后就见到了被围住的白彻。

白云猛怒道:“你们什么意思?这么多人围着我兄弟,未免也太不把我这个禹王世子看在眼里了吧。”

白玲心道:“禹王世子自然尊贵,可是我们这里,还轮不到你耍威风。禹王地位再高,有皇上地位高吗,你这世子再尊贵,有樱樱这个皇贵妃之女,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我业国七公主尊贵吗?”

白云猛道:“那我不管,总之动我兄弟,就是不行!”

“跟他废什么话,”白云新道:“我们上!”

说完,白云新就一拳打向白彻。

但白云新作为一个文科生,又怎么打得过是武科生的白彻?虽然这才入学几个月,白彻已经学了不少武艺了。

只见白彻身子向左一避,就躲开了这一拳。然后双手抓住白云新,直接把他拉了过来,就势用右手锁住了他的脖子。

“你们都给我让开!现在白云新在我手上,你们要是不想让他吃苦头的话就都让开。”白彻道。

白玲心道:“大家不用怕他,他不敢把云新怎么样,上!让他尝尝教训!”

这些人都和白云新并不怎么熟,又都想在七公主面前显示自己,所以两个武科生的王子不管那么多,轮起两把椅子,就往白彻身上砸去。

白彻终究心软,他一脚把白云新踢开,只见两把椅子已经当头落下,他来不及躲闪,直接用双手一隔。

“啪啦——”

两把椅子立时粉碎。

白彻双手酸痛,好在他体格健壮,换做一般人早就已经抬不起双手了。

那两个人见白彻吃亏,当即一起冲上去打白彻,白彻此时还没有缓过来,只能后退,但后面是墙,他只退了两步就无路可退了。

“奶奶的,当着老子面打老子的兄弟,老子忍不了了!”白云猛冲上前去,直接接下了两个王子的拳头,又两脚踹了出去,两人哪里挡得住?

只听“砰”“砰”两声,二人都被踢飞撞在了墙上。

“彻弟,我们走。”白云猛道。

“好。”白彻不愿意多做纠缠,趁现在事情没闹大,赶紧收手离开才是上策,自己这边占理,就算罚也不会罚太狠。

但是白樱樱却再次拦住了白彻,她道:“狗杂种,你和你那个丑八怪一般的贱人母亲一个德行,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反抗?”

白彻大怒,道:“白樱樱,我给你脸你不要,你三番五次辱我母妃,我这次无法忍你,你必须道歉,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步步逼近的白彻,白樱樱有些慌乱。

白樱樱道:“你……你敢,你……”

这是,她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砚台,砚台里有一些刚才没用完的墨汁。

白樱樱道:“狗东西接着!”

说完,她把那个砚台向白彻头上扔去。

白彻伸手一挡,那砚台被挡住,里面的墨汁却正好落在了白彻穿着的紫色衣服上面,墨汁染黑了一大片。

白彻知道这墨是上等的墨汁,很难洗干净,他又惊又怒,一时竟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已经被染黑了一片的衣服,心中更是心疼的要命。

白云猛冲上去就要给白樱樱脑袋上锤一拳。

白彻拦住了白云猛。

他走到白樱樱面前,眼中含有戾气,沉声道:“这是我给你的教训。”

说完直接一巴掌扇在白樱樱的脸上。

“啊!”

白樱樱被打出两三米远,她痛苦的哀嚎一声,嘴里吐出了一颗牙齿。左边的脸肿了起来。

白樱樱愣住了,随即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打她,她白樱樱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和伤害?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十分好听但含有愠怒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

这是易雨尚师的声音。

~~

白洪武心疼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被打得高高肿起的脸颊,阴沉着脸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白玲心道:“是白彻。今天上午,因为樱樱一时身体不适,就暂时到第三排歇息,想着上课时再回第一排。没想到白彻来了,竟然直接就让她滚开,樱樱很害怕,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樱樱是很想给白彻让开的,然而她毕竟身体不适,就没能起身。白彻于是直接坐在了她平时坐的第一排的位子。后来樱樱感觉身体好些了,想去和白彻换回来座位,顺便和白彻道个歉,解释一下情况,没想到白彻竟然野蛮无理,直接让她闭嘴,就回了自己的座位,还骂她是小贱人。云新看不下去了,就站起来说了他一句,没成想白彻竟然直接骂他狗杂种。这时易雨尚师来了,白彻方才收敛。”

白洪武道:“好个白彻,你在金府科考考了第一,朕还曾亲自嘉奖过你。朕以为德才兼备的,不曾想你竟然是衣冠禽兽。你是怎么打了樱樱的,给朕从实招来!”

白彻此时气得七窍生烟,他万万没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不要自己脸的人,他强忍怒气,心平气和的对白洪武说道:“父皇,事情不是这样的,您听儿臣解释……”

白洪武暴喝道:“闭嘴!你这逆子,犯了错还敢狡辩?玲心,你说。这孽障是怎么打了樱樱的。”

白玲心道:“下课后,樱樱还打算和白彻道歉,哪知道白彻直接让她滚开。云新想让白彻好好说话,被白彻一脚踹了出去。另外两位王子也觉得白彻做的过分,要来劝架,也都被白彻给打了。白彻还用两把椅子分别砸了那两个人一下,把他们都砸伤了。之后我看白彻打红了眼,拉着樱樱要跑,樱樱却坚持要劝白彻停手。她说她相信白彻皇兄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哪知白彻丝毫不领情,直接就给要去打她。樱樱情急之下,扔出砚台,里面的墨汁溅到了白彻的身上,白彻被彻底激怒,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他正要再次行凶之时,易雨尚师就进来了。白彻竟然还要打易雨尚师,被随行的护卫给逮捕了,然后我们就都到了这里。”

白彻道:“白玲心,你血口喷人!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给我闭嘴!”

白洪武怒锤龙椅扶手,道:“孽障,你闭嘴!金府的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打了他们不说,如今还在这里咆哮朝堂,你这冷血牲畜,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白彻气的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白洪武道:“樱樱,玲心可说的都是实话?”

白樱樱用畏惧的眼神看了一眼白彻,这被白洪武看在眼里,白洪武心中更加相信白彻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道:“樱樱不怕,父皇在呢,有谁欺负你,父皇给你做主。”

搂着白樱樱的齐贵妃也道:“樱樱,别怕,有什么就直说吧,你父皇在呢。”

白樱樱抽泣着点了点头。

白洪武对其他金府尚学乐堂的人道:“玲心说的没错吧?”

以白云新为首的其他人赶忙道:“玲心姐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

白彻道:“你们这帮混蛋!父皇,您千万别信他们的,我……”

白洪武道:“你给朕闭嘴!朕不是你父皇,你不配为朕的儿子!你……你……”

白洪武一时也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白彻眼前一亮,道:“易雨尚师在,父皇不妨问问尚师,看看到底谁才是造谣生事。”

白洪武虽然确信是白彻行凶闹事,但他仍然问道:“易雨,玲心所说是否属实?”

易雨跪下道:“回陛下,玲心所说臣并不全知道,但后面的是事实。臣下课之后本来要走,但是走到一半发现书忘记拿了,就回去取来,在门外很远就听白彻说:‘你们这帮狗东西’,然后就听里面乒乒乓乓打了一阵,当臣急忙赶到时,七公主已经被打倒在地,而白彻正欲再次打她。陛下,是臣管教不严,而且没有及时保护公主,以至于让公主受了如此大罪,臣有罪,请您责罚。”

白洪武道:“你起来吧。朕不是昏庸之君,你这次保护了樱樱,擒拿了恶徒,分明有功,何罪之有?朕到时自然会赏赐你,你先退到一旁吧。”

易雨道:“谢陛下。”然后退到了一旁。

白彻彻底惊愕了,他万万想不到,一向温柔善良的易雨尚师,竟然会跟着这帮无赖一起说瞎话。

白彻赶紧反应过来,他焦急的道:“尚师,您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真的!”

易雨苦口婆心的劝道:“彻儿,你就别狡辩了,毕竟我也不能犯欺君之罪,而且你确实有错。你还是认错吧。”

白彻道:“尚师……”

白洪武怒喝道:“够了!白彻,你犯了大错,却不思悔改,想要狡辩给自己开脱。朕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东西!你罪无可恕,来人,拿刑杖来,给白彻,杖刑八十!”

“杖行八十”四个字一出,众人无不一惊,要知道,八十杖,已经不是往死里打了,而是要打死他白彻啊!

白樱樱道:“父皇,十八皇兄只是打了儿臣一巴掌,并不是什么大错。当初闻将军打碎了大殿的石狮子,您也不过就打了他四十廷杖,十八皇兄只是打了儿臣的脸,闻将军打的可是皇家的脸,所以闻将军犯的错更大。请父皇轻一些罚十八皇兄吧。”

白洪武道:“唉,樱樱,你就是心太软了。你这样委屈自己,父皇真的不忍啊。”

这是,齐贵妃也道:“皇上,既然樱樱这么说了,就请您轻一点惩罚吧。妾身这女儿心思单纯善良,看白彻受这刑罚,她心里也会难受的。”

易雨也赶忙道:“是啊,皇上。既然公主和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您这次就少打白彻几十杖吧。”

白洪武道:“哼!白彻,你这孽障倒是幸运,也罢,来人,给白彻打三十五杖!”

白彻知道自己再多说反而更会更加引起白洪武的反感,于是他道:“儿臣……儿臣知错。谢父皇。”

白彻这时发现自己穿着的是已经被墨汁染脏的紫衣服,于是他道:“父皇,儿臣自知此次犯下大错,请求父皇允许儿臣脱衣。这样没有衣服保护,儿臣所受之杖更重,也让儿臣心里能安一些。”

白洪武的心情好了一点,道:“也罢,看在你还算有些悔改知心的份上,朕准了你的请求。还有,给他减五杖吧,打三十杖也够了。你们打的时候不要留手,给我狠狠的打!”

那两个拿着刑杖的侍卫道:“遵旨!”

刑杖可不是普通的木棍。它的前面还带有厚重的平板,打下去十杖,一般人就会皮开肉绽了。

白洪武让太和宫的所有女人都回避一下,白彻脱下了紫府,露出了后背,他趴在地上,被两个人摁住,然后静静的等着刑杖落下。

还好,这样就不会损坏我的衣服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白彻想道。

第一杖落下。

“啪!”

白彻只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叫出声。

第二杖接着就落下。

白彻更觉疼痛,一直到第十杖落下时,白彻已经痛得钻心,但是他纵使满头大汗,也没让自己喊出来一句。

忍,现在必须得忍,等太子哥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彻心中想道。

太和宫中,杖击的声音隐隐已经传到了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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