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清轻轻夺过果实将军:“街边随便找两个丑泥人就像代替本侯?”他用扇子轻敲了一记宋淮意的脑袋,牵着宋淮意到轿边。
陆时清折扇撩起轿帘:“来。”
宋淮意搭着他的手,轻轻跳了上去。
宋淮意:“你不是去林府了吗?散的这么早?”
陆时清勾唇一笑:“和林大人吃饭,当然不如和你在一起有趣。”
宋淮意揶揄:“人家林大人也不愿意和你呆一起吧,他被你‘吃谋’得怎么样了?”
陆时清挑眉一笑:“他如何,我不知道。本侯的家眷倒是满脸写着开心。”
宋淮意:“家眷......什么家眷?”
陆时清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从身后变出一张殷红请柬夹在指尖,扬起请柬:“帖子上写的。”
那玉扳指故意盖住了请柬上的一列名谓,上头题的该不会是......
宋淮意脸红:“陆时清,这是什么帖子?”
陆时清:“七夕舟会,这座城的七夕活动,每年都会延续两天。”
将请柬舒展出一个角,不介怀的亮给宋淮意看,宋淮意脸上一阵灼灼。
陆时清挑眉一笑:“你再不下来,轿子可要打道回府了。”
舟会就设在这湖上的船上,不只一艘,是几十艘。
偌大的银链将船只们围扣成一个月牙形状的阵仗,浮在湖心。它们如同清冷迢迢的银河里依次第开的月账星房,陆时清牵着宋淮意步入主船。
舟会的戏台八脚,都挑起了明艳的灯笼,光影中站着几位身段娇俏的姑娘。
宋淮意好奇:“哇,她们的袖子好大啊,比我的裙摆还大。”
陆时清顺着宋淮意的目光看去:“那是扶桑来的杂艺人。”
宋淮意恍然:“扶桑?”
宋淮意忍不住凑近看了看,发现姑娘们都戴着面纱。除了远山黛眉之下一双双妩静的狐狸眼,其余的容貌都看不太清。
“不知道等会表演的时候,她们会不会掀开面纱,让我一睹美人之姿。”宋淮意笑的倒像是个贪图美色的小公子。
陆时清摇扇:“你身边坐着的,还抵不上几个扶桑美人?”
没想到千古难题“我孰与城北徐公美”被自己碰上了。
宋淮意忍笑:“嗯......侯爷在世潘安,毫不为过!”
陆时清笑着垂眸,忽然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是凑过来卖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捧着篮子:“大人,买朵扶桑花送身边的漂亮姐姐吧,她戴上,肯定人甜花美。”
陆时清眉峰一蹙,小姑娘刚还笑弯了的大眼睛,马上就要拧出水来,忍着哭:“我......”
趁陆时清还没有将小孩子彻底吓哭,宋淮意抢先开了口,抵上一片金叶子:“这篮花,姐姐都要了!”
陆时清:“买这么多做什么?府里的玉簪都开好了,你要喜欢,改日差人给神侯府送去。”
想起凤仙花染指甲一事,宋淮意瞬间起了玩心,采了刚买的一朵扶桑花藏在身后,故弄玄虚的凑近了陆时清:“大侯爷刚才不是说要与美人比美?”
陆时清轻笑:“嗯?”
宋淮意低笑一声,飞快的把手里的扶桑花簪上陆时清的鬓边。赤如星火的花色,衬出得他眉目稠艳。她见好就收,想摘回小花,陆时清却反手一滞,擒住了宋淮意的手腕,笑意更深:“这样不够。”
宋淮意:“还不够?”
鬓边忽然一暖,陆时清也给宋淮意簪了一朵扶桑小花。
此时戏台传来一阵喧声,扶桑巧女:“日出扶桑,哗兮如华。我们扶桑人以绢为河,以扇作舟,写怀歌互写衷肠。扶桑巧女写下的花笺,是送给有情人最好的祝福。”
宋淮意:“陆时清,我们也去试试?”
陆时清:“试花笺?”
宋淮意:“对啊!”
陆时清挑眉:“怎么,你对现在的桃花不满意?”
宋淮意笑着摇头:“想讨个七夕的彩头嘛!听说抽到金色的花笺,是大赏。”
陆时清递过一沓金叶子:“拿去。”
宋淮意:“这么多......我这个人运气不是特别好的。”
陆时清摇扇:“本侯不就是你的运气?”
宋淮意拿着陆时清给的金叶子,连抽了九十九支花笺,周围一片惊艳羡声,最后得的赏是一把扶桑五重花骨桧扇,墨色鲜丽。扇头还写着一句话。
宋淮意横看竖看:“唔......一定是很好的七夕祝福,可惜我一个字也看不懂。”随即想起身边人来,于是揶揄:“陆时清!你既能看得懂秦文,是不是扶桑文也略通一二?”
陆时清皱眉:“给我看看。是一句扶桑曲子。”
宋淮意:“大侯爷翻译一下?”
陆时清煞有介事:“河豚变作公子身,灯夜乐游船。”
宋淮意好奇:“唉?扶桑也有河豚吗?”
陆时清不置可否的望着宋淮意,一脸顽笑。
......“陆时清!!”宋淮意气鼓鼓的冲着他喊。
岸上灯影虽歇,但扶桑巧女的笙歌,还萦绕在耳,船帘忽然被掀开,门口站着一脸黑线的彭剑。
“侯爷,给姑娘准备的花......”
陆时清皱眉:“嗯?”
彭剑:“昨夜风雨大作,玉簪折了大半。掌柜本想去别处寻,但是上好的玉簪都被送入宫里做香料了。”
陆时清皱眉:“掌柜人呢?”
彭剑:“他跪在外面给侯爷谢罪。”
眼看陆时清眉色马上要由温转愠,宋淮意忙叫住彭剑:“能不能请掌柜先回去,把剩的玉簪花都取来?”
陆时清只是微微挑眉,没有阻拦。
彭剑:“好,属下这就让他带人去取。”
陆时清挑眉:“你要做什么?”
宋淮意神秘:“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彭剑很快捧回了一包袱的玉簪花,雪蕊粉瓣,纷繁交错。
宋淮意把多余的残叶碎瓣一一撇去,只留了完整的花倒进盛扶桑酒的白瓷盏。玉著一捣,玉簪馥郁绵长的香气就在夜色中渐次荡开。
陆时清循着香气,朝着宋淮意靠过来:“这香气,抵得过京城所有的花开。”
宋淮意眨眼:“但放眼京城,敢喝它的人,是否有侯爷呢?”
陆时清:“喝?”
宋淮意:“哈哈,这事我和师兄学的冷酿酒!把它们酿在扶桑酒里两个时辰,就可以拂花快饮了!”
附近轻笑:“你们神侯府怎么什么都教?”
宋淮意眨眼:“侯爷且等着吧。”
将陆时清送出厢房,继续钻研调酒,突然瞥见先前得的扶桑香料包袱,心神一动。
两个时辰后。
宋淮意掀开杯盏,酒里沁透着玉簪的幽幽冷香。一朵朵细巧精致的花,浮在酒上,片若飞雪。给陆时清斟了一杯,和他靠在船舷慢饮。
听水声涟涟,不知今夕何夕。
宋淮意的脑子被醉意摇的明晃晃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有一席鎏金红毯迷住了宋淮意。红毯上撒满了玉簪,银杯,金箔......一派奢华。
“陆时清......你在哪......”
陆时清也带着醉意:“今宵......来幸金池宿,排比椒房得暖无?”
这个声音很近,宋淮意腾得垂下眼眸,原以为手中握着的是玉簪花,没想到变成了一截乌软盈亮,好像头发的东西。
陆时清正躺在宋淮意的襦裙上,抬头望着她。
宋淮意脸红,下意识的搡了他一把,准备起身。
陆时清却拉住宋淮意:“别走。”持着醉意本就站不稳,手又被陆时清紧紧拽着,一阵天旋地转,宋淮意摔了下去......
垂下的帘笼被足尖一带,飘然落在了宋淮意和陆时清的身上,织成了一张明亮又粲然的网。温柔浓烈的气息紧了过来,陆时清的鼻尖距宋淮意只有半寸。
陆时清:“都说不要走,怎么不乖?”随即恶作剧的揉乱了宋淮意的发。
宋淮意忽然发现他的指节上盈盈发亮,好像也沾着一朵玉簪?伸手就想取。
陆时清低低一笑,带着致命诱惑:“你......在做什么?”
宋淮意:“摘花!酿酒!”
陆时清:“这样与我玩,岂不危险。”
宋淮意茫然看着他:“危......险?那——”她突然一下子环住陆时清的腰际,歪着头对他的耳朵说话:“侯爷不是说,像现在这样抱紧,就不会有危险?”
陆时清眼中似有火光,声音暗哑:“是么?”猛然起身,将宋淮意横抱在怀。
墨色的发瞬间倾在手怀,黑者愈黑而白者愈白,说不出的亲昵和柔软。
帘笼下,仿佛落了一场绵长的玉簪花雨。陆时清摘了手上那颗盈盈发光的东西,将它顺着宋淮意的指尖轻轻压了下去。
陆时清:“这玉簪花应该完好无损。宋淮意满意了?”
宋淮意努力看清:“......唔。”脸红:“这不是花......是你的玉扳指啊......”
宋淮意醒了几分,想要摘下,陆时清却拉过宋淮意的手紧紧裹在掌心,轻笑:“刚不是说,要拿去酿酒吗?”
宋淮意脸红的望向满地的玉簪碎花:“有那些,就够了。”
夜色正从小窗欺压上来,将两人剪裁成一片片朦朦的柔影,贴在帘笼上。
陆时清轻笑:“可少了你的天真自在下酒,今夜的玉簪怎么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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