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清俯身轻声问:“怎么?生气了?”
宋淮意:“没有......我知道拟举办这个烟花宴,是为了官场交际,我懂的!”
陆时清:“没有一封请柬是我写的。”
宋淮意:“啊?”
陆时清看着宋淮意的眼眸:“但你那封请柬上的栀子花露,是本侯亲自撒的。”
原来陆时清在与官员周旋时,也注意了自己这边发生了什么。他,留了一寸目光和一份心思给自己。
陆时清:“你猜我为什么选栀子?”
他真是......把细处做到了极致。栀子花露,不仅仅是因为香,更是因为它的谐音是“执子之手”。
宋淮意当然明白陆时清的小心思,但又有些羞赧,没有说出来。但陆时清偏生是个喜欢把窗户纸捅破的纨绔。
他举起了两人牵着的手,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不是正在‘执子’吗?”
宋淮意看到陆时清身后有一小篓手持的小烟花,一方面想逃开陆时清的戏弄,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玩,就撒开了陆时清的手,去拿那个小烟花。
“想不到这里还有小烟花!我要玩!”宋淮意笑眯眯的去够。
陆时清被宋淮意松开了手,有些不忿,也许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吧,想想还挺爽的。
陆时清:“这烟花难道是地上长出来的吗?是我知道有个女人心智只有三五岁,肯定喜欢玩这小孩子玩的玩意。”
宋淮意憋笑:哈,分明是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也要在口舌上争个输赢。算了,两个孩子就是要互相哄的嘛。
宋淮意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地撒娇:“好嘛,大侯爷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啊。”
陆时清显然很享受宋淮意的撒娇,含笑:“小孩子真的很麻烦,只能应付你一个了。再多......就要考虑考虑了。”
宋淮意:“那大侯爷你有没有带火折子?”
陆时清:“连烟花都为你准备好了,岂能少了火折子?”说着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轻轻的吹开了火光。那火光照到了他刚饮完酒的唇上,明媚又昏黄的颜色,与一点若有若无的酒气。
刺啦——
小烟花被点燃,那声音几乎把宋淮意的心脏也点燃炸开。
陆时清戏笑:“你刚刚撒开了手,现在要从逃跑的地方拿走烟花。”
他高高的举起了小烟花,宋淮意努力跳了两下,根本够不到。
宋淮意气鼓鼓:“陆时清,你!小孩子!”
陆时清笑着逗她:“行,我是小孩子,你是小矮子,哈哈,小矮子才拿不到烟花。”
他左闪右避,甚至用了一点轻功的步法,宋淮意根本追不上他。那小烟花的火光如同星辰的碎屑,一点点飘落下来,落在陆时清的脸庞,亦成了那闪耀眸色旁最黯淡的影子。
“再给小矮子最后一次机会。”
“这次我一定够到!”
宋淮意用尽全身力气跳了起来,没想到陆时清扔开了烟花,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宋淮意。
陆时清笑的开怀:“哈哈哈,你赢了,你扑到了今夜最亮的光!”
宋淮意脸红:“那,那你先放我下来。”
陆时清却柔声媚色:“抱紧我。”
宋淮意:“啊?”
陆时清一个回旋,将宋淮意抱到了亭子上的栏杆上,宋淮意一个不稳,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陆时清终于满意:“这样才乖。”
赏景亭非常高,宋淮意坐在栏杆上,忍不住害怕,但陆时清似乎洞悉她的内心一样,又收紧了臂膀,隔着轻薄的衣衫,宋淮意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肌肉。
陆时清:“不要往下看,要一直往上看。”
宋淮意:“嗯。”
陆时清:“马上要放最后一场烟花了,我买下了整个京城的烟火,真正的——盛世烟花。”
烟花是炸裂自己的星辰,前仆后继的奔向天空,照亮花影摇曳的亭台楼阁,灿然而热烈。
宋淮意:“真好看,真希望我现在也是一朵烟花。”
陆时清:“不要做烟花。”
宋淮意:“因为它转瞬即逝吗?”
陆时清:“不是,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是值得的,但烟花是为了取乐做出来的,不要为了别人高兴而发亮。人这一生,只能为自己而生,为自己亡,为自己发光。”
他站在烟火里,整个人都被光芒笼罩着,熠熠生辉。
宋淮意很喜欢与陆时清说话,因为他总是会说出别人没有想到的观点。
宋淮意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会为自己而燃烧,为自己发亮,让自己亮晶晶的。”起码要一直亮晶晶到你安然无恙......
“啊!”一阵风吹来,宋淮意以为自己要从栏杆上坠落,吓得轻叫出声,又将陆时清抱紧了一分。
宋淮意紧紧贴在陆时清的胸膛,外面充斥着烟花炸裂声与人们的欢呼声,但宋淮意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噗通!
陆时清:“以后就像现在这样,抱紧我,就不会有危险。”
宋淮意:“陆时清,我们一起发光,一定能更亮。”
陆时清:“对......我们一起。”他捧起了宋淮意的脸,与宋淮意四目相对。
满天烟花倒映在他的眸光,山河万里都被他眼中的热意燎烧殆尽。
宋淮意敏锐的抓住了那丝不寻常的情绪,他有些醉意,恃着这点醉意,更无所顾忌了些。
“陆时清,你......”
陆时清沉声呢喃:“再这样叫我。”
宋淮意:“陆时清......”
陆时清微微闭上了眼睛,将眉心抵上了宋淮意的额头,这样的灿夜烟火与这样咽在喉头的“不可说”......是能让所有凡夫俗子都丢盔卸甲,甘愿沉沦的极致暧昧。
陆时清:“对不起......宋淮意,我控制不住......”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咫尺之距,他眼中的火猛地将宋淮意点燃,那一刹那,他仿佛成为了不顾罪业,失去理智的干柴,而宋淮意则是那个被他牵引的萤火虫。
闪耀着微光,奋不顾身的冲进了这场亮光冲天的大火里。
“傅瑾......”他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化作了一声午夜,咽进了心口。
陆时清今夜如同野兽一般攀了上来,吻了下去,而宋淮意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就地沉沦,他的嘴唇像是花瓣一般,带了一点凉意的柔软,仿佛一用力就会拧出艳色的花汁。
但宋淮意哪里敢用力,甚至不敢动,他用手指抬起了宋淮意的下巴,带着一点本能的蛮横,用温热的柔软撬开了宋淮意的嘴。
宋淮意不敢睁开眼看他,只能在这一触即破的暧昧里勾画他的影子。然后宋淮意意识到,他的影子,包裹着自己。在沉沦的情愫中,紧紧抱着自己。
所以——不会有危险,就在此刻,抓紧他,不要害怕。
这一夜宋淮意想过就这样顺着他的心意,不管明日如何,可在他将自己拐上床榻之际,临门一脚,还是隐忍到满头大汗,最后克制着从自己身上下来,紧紧抱住宋淮意,在热气蒸腾中,哄着宋淮意睡着。
“陆时清......”
陆时清安抚了摸了摸宋淮意的头:“还不到时候......睡吧,我在。”
宋淮意睡得云里雾里,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被马车的晃动惊醒的,宋淮意有些奇怪,好在陆时清这次就在身边,看着宋淮意醒来,便笑着靠近:“昨日的七夕不算,我再补给你一个惊喜......”
宋淮意有些奇怪,陆时清却含笑不语,只轻轻拍拍她:“再睡一会吧。”
确实还很困,便顺着他的力气又睡了过去,却没注意到陆时清悄悄离开。感觉到马车的停顿,宋淮意一掀轿帘,如杭州一般温润可爱的碧绿天色便露了出来,一如粉青色的瓷釉。
彭剑:“姑娘,侯爷去见了城中林大人府上,要不属下先送姑娘回住处等?”
宋淮意:“我想自己逛逛,对了,彭剑,这里是哪里啊?怎么看着倒像是杭州?我们一夜行了那么远吗?”
彭剑摇头:“不,这里是据京城数十里的城镇,风景秀丽,倒是与杭州相差不多,除了人口与地方小了点,人称小杭州呢。”
宋淮意:“难道我们行了一夜的路?”
彭剑点头,宋淮意赶紧说道:“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宋淮意整了整衣衫跳下船与彭剑作别,跻身于城内的喧嚣潋滟中。
即便七夕刚过,但坊街还是人客众多,逛市的少女们扑着轻落小山从宋淮意身旁穿行。他们谈笑间的语调末梢也都留着一个糯软婉转的尾音,倒是真像极了杭州。
宋淮意挤尖脑袋,才凑到了铺子跟前,喜蛛盒,桃金粉匣,彩针线,磨喝乐......琳琅如是。
不过最合宋淮意心意的还是乞巧果子,买一斤就送一对果实将军,又能吃又能玩。
宋淮意小得意:“这身披铠甲的将军也不赖嘛。送给陆时清刚刚好!”
宋淮意出手将果实将军的眉毛往上提了提——飞云入鬓!更像了!
“我遣了满城的侍卫来找你,你和两个假将军倒是过起了七夕?”
宋淮意嘴里还在嚼着果子,听到声音倏然转身,对上了一双恣意的眉眼。
陆时清靠近:“他们就是你的安排?”
宋淮意笑弯了眼:“陆时清!咳咳,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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