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清:“这就赶本侯走了?我还没有给你祝福呢。”他直起身夕阳柔软地流淌过他的身边。
此刻他看起来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通小侯爷,变得触手可及:“月有阴晴圆缺,最是善变,向月亮祈的愿多半不算数,但是只要有本侯在,定会让你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宋淮意上了陆时清的马,当着众人的面陆时清环抱着宋淮意回到神侯府。
将人交给彭剑后,陆时清又有些不舍的看了几眼,才骑马入宫去。
彭剑带着宋淮意去了陆时清的书房,一边走一边说道:“姑娘来了正好,正值中秋,不少王谢官绅给侯爷送了东西来,此刻都堆在书房呢,但是每年侯爷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致,处理也烦躁,今年有了姑娘,不如姑娘帮着看看放到哪?”
宋淮意:“我?”
彭剑:“是,还请姑娘帮我这个忙吧。”
宋淮意知道,这事定是陆时清也同意了的,不然彭剑怎么敢随意分配这些东西,只是整理一下礼品,应该也没什么,要不她也要在这等着陆时清归来。
进了门,即便是有所心理建设也不禁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明朝侯府的书房堆满了京中王谢官绅送来的中秋礼,难为陆时清还对这么多奇珍异宝兴致缺缺。
宋淮意却十分好奇,倒是有了些心思,将这些贺礼一一誉录在案。
先要将这些东西整理明白再说纪录的事,可宋淮意显然是小瞧了这些礼品,直到天黑也才将将看完。
陆时清不知是怎么应对的,本该再晚一些回来的,如今竟也是从宫里宴会脱身,得知宋淮意还被困在书房,便来了。
宋淮意抬头看向陆时清,眼中有着点委屈:“你怎么才回来呀......”
陆时清不禁好笑,接过小姑娘手心里的礼品:“还没弄完?”
宋淮意撇了撇嘴:“谁让你收了这么多礼。对了,你怎么这么块就回来了?”
陆时清调笑:“家中有美眷,哪里还有心思参加宴会。”
宋淮意默默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陆时清将那些礼品全部揽下,帮着宋淮意整理,宋淮意只管誉录就好,这才表情好了点。
宋淮意咬着笔杆:“这么多礼物,就没有一件你看得上的吗?”
陆时清:“送不送是他们的诚意,能不能入本侯的眼,却要看我的心意。”随即勾唇一笑:“不过今年那幅巨然的《萧翼赚兰亭图》,倒还有点意思。”
宋淮意兴奋:“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值钱的?”
陆时清笑着:“还真是个小财迷,看你眼力,找得出几件好的,本侯便给你几件。”
不待他说完,宋淮意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撂开,闪身钻进礼物堆里翻找起来。一幅幅山水墨彩在眼前铺开,宋淮意啧啧惊叹,伸手往更深处探去——一只裹着黑布的匣子突然跳翻在地!
宋淮意吓了一跳:“傅,陆时清,它会动!”
陆时清轻轻“哦”了一声,唇角泛起了玩味的笑意,款步走近,他右手一扬,黑布倏然抖落,露出一只极为精美的小笼。里头一对紫兔紧挨着,毛色光泽如点漆,神态可掬。
宋淮意瞪大眼睛:“八月十五,真有人送你一对玉兔?”
陆时清:“那日尚书列曹侍郎满心欢喜,说得了一对品相极佳的紫兔,要拔了它们的皮来给本侯做兔毫笔。”说着看向笼中兔:“正值仲秋,听说这时节的兔子毛最好。”
宋淮意:“不行不行,太残忍了!”
陆时清挑眉:“怎么?诸天神佛我都杀得,两只野兔子就杀不得?”
宋淮意笃定:“你从来只杀该杀的,杀兔子,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陆时清扇子骨轻轻敲了宋淮意一记:“本侯又不缺那两支笔,杀它们做什么?”
宋淮意笑开:“我就知道!”然后戳了戳兔耳朵:“因为你英雄救兔,所以现在两个小家伙还能活蹦乱跳的!”
陆时清轻笑:“英雄?本侯不过是想起我做过的一个梦。”
宋淮意:“梦?”
陆时清:“去年中秋,梦到你跑去月亮上,说要找兔子,本来还想搭剑把你射下来。”
宋淮意:“呃——你那箭法,我肯定难逃一死。”
陆时清:“你倒有自知之明。”他打开小笼,将那对毛绒绒的紫兔递到了宋淮意怀里:“这两只兔子给你,以后,还去月亮上吗?”
宋淮意猛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我会好好照顾它们,我代替嫦娥感谢你!”
陆时清挑眉一笑:“本侯可看不上嫦娥。”他忽然压低嗓音,凑近宋淮意耳边,灼烫的气息吹得宋淮意耳根发痒:“倒是你,要拿什么谢我?”
宋淮意双颊羞红,看着陆时清靠近的俊脸,突然靠近,轻轻将唇印在陆时清脸庞,然后马上分开,低眉害羞:“这样,可以吗?”
陆时清明显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开,眼波流转:“还不够呢。”
宋淮意却将小兔子放到桌面,然后牵起陆时清的手走到窗边,此刻月色高悬,那满满的圆月倒是十分好看的悬挂空中。
她指着那月亮:“那,我把那轮明月也一并送给你,日后你看到月亮,便要想起来才好。”
陆时清看着那满月,心头渐渐被填满,将宋淮意温柔的揽在怀里:“你和月亮,我都要。”
秋天过去的特别快,京城第一场雪花落下的时候,宋淮意都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又一年了呀。
冬至这天,宋淮意早就听说了京城中会有象车表演,只是这几日去了杭州,想返京却遇见了连日暴雪,耽搁了回来的路程。等宋淮意赶到御街的时候,表演早就结束了,只看见游人如织,欢声笑语填满了宽阔的街道,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踩着一地的彩纸欢呼雀跃。
小男孩:“哇,刚刚那个象,好大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动物!”
小女孩:“它还会下拜呢,离我就这么点远,我耳朵都要被它的叫声震聋了!”
身边的大人小孩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象车,宋淮意越听越羡慕,却也无可奈何,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回了京城不去我神通侯府,怎么站在这里唉声叹气?”
一听这声音宋淮意便知道是谁,转身去看,果不其然撞上了陆时清含笑的眼神。
“陆时清,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来看象车吗?”
陆时清:“那样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何必到人群拥挤的地方来看,待在府里就能看到。”
对哦,达官贵人们可以邀请象车队去府上表扬。宋淮意一边在心里感慨着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一边拉了拉陆时清的衣袖:“那既然你来了,不如陪我逛一逛?”
宋淮意以为陆时清并不会答应,谁知他反手抓住了宋淮意的手,指尖轻巧的撑开宋淮意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眉眼间满是笑意:“你的邀请,本侯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与陆时清并肩走着,他的掌心温热,肩臂相碰之时,隔着衣衫似乎也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宋淮意晃着他的手,和他说着出去游历的趣事,又指着路边摊上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给他看。
陆时清虽然嘴上嫌弃宋淮意品味差,却也会跟着她在摊前挑拣。因为冬至的象车表演,几乎每家铺子都在卖木质或粉捏的小象。
宋淮意一路逛下来,被街角一个小摊子吸引了。这家的木雕小象做得别有生趣,有成对的互相依偎的两只象,还有一大一小两只象牵着鼻子,她忍不住赞叹:“这个做得好可爱啊!”
陆时清:“只是些无趣的摆件罢了,你要是喜欢,买就是了。”说着就扬起手,似要叫来彭剑付钱,宋淮意急忙一把拦住他。
“等等!这个小象我来付钱!”
陆时清挑眉:“你,有这么多钱?”
宋淮意气鼓了脸:“买这个的钱还是有的!我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但好歹也帮人画过像,帮神侯府破过案,还是有钱的!”
陆时清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指戳宋淮意的脸:“好,好。我陆时清的女人自然是有本事自己赚钱的。”
宋淮意掏出袖囊,买了好几个小象,挑了一个花纹最漂亮,神情看起来有些倨傲不屑的小象塞给了陆时清:“这个送你,看,它的表情多像你。”
陆时清皱眉:“在你眼里,本侯就只配和这种东西相提并论?”
那你还说我像河豚呢!宋淮意腹诽着,又挑了牵着鼻子的小象木雕塞给他。
宋淮意笑着:“这个也给你,两只小象牵着鼻子一起走,是不是就不寂寞了?”
陆时清一手拿着一只木雕,有些困惑地皱起眉,他这副样子少了点平日里生人勿进的疏离感,多了些笨拙的烟火气。
冬至喧闹拥挤的京城街道上,他是独一无二的清朗,落在宋淮意的眼中,叫她满心欢喜:“无论是过节的时候还是游历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想到你,所以才会想要买下来送给你。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是......”
陆时清打断了她的话:“宋淮意。”他少见的认真叫了宋淮意的名字,将两只木雕抱住,腾出右手来重新牵住了手,将人拉近了些,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落下来,落在宋淮意的发间耳后,像是京城突然下起了一场温暖的大雪:“珍贵的东西,本侯从不假手于人,一定会自己稳稳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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