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苏文谦并不吝惜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两人,老孙又生出一丝他们也许可以帮忙的希望。
但池铁城仍然开出一千大洋的价码,仍然笑嘻嘻地说:“少一个字儿也不干。”
老孙也看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要帮自己,还是不要帮自己了。
但有这么两个人置身事外,在一旁盯着事态发展,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只是担心,这两人和那个张先生都是苏区的敌人。
就像那个来历不明的马天放一样……
可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眼下,这两个少年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最后一丝红光泯灭于西天之上,小镇彻底黑下来。
马天放和胡蛮两人守在当铺后墙边,马天放摸索着自己的枪,胡蛮则不停转动右手手腕。
墙外有人赶着驴车回家,驴铃叮叮当当靠近又走远。
马天放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铃声远去,从口袋里取出火柴,划亮一根,要看看身边的引线,却被胡蛮给吹熄。
他抬头,见胡蛮紧盯着自己。
“你说他们要抢什么呀?”
“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挣我自己的!”马天放眨眨眼,毫无机心的样子。
胡蛮显然不信任马天放,逼视着他的眼睛问:“你到底和谁一伙儿啊?”
“大家一伙!”
“这就不厚道了。”胡蛮对他的隐瞒很是不满,“要不是你求我来,鹏举能说你是亲戚!”
马天放只是说:“八块蛮好!你八块我八块,加上王鹏举的,里面现大洋都未必又这么多。八块蛮好!”
胡蛮仍旧紧盯着他,马天放也仍不改憨厚的样子:“你看我干什么?”
两人都看不见,当铺屋顶上仰天躺着的两个少年。
池铁城却把两人的话听在耳内,嗤笑道:“三个人做帮手,两个人各怀鬼胎,也是有意思。”
“现在的世道,能找到不怀鬼胎、勠力同心的人,才是有意思。”
苏文谦说着,稍稍抬起头,看向与当铺相隔不远的医馆。
老孙正把徐天推进医馆后院,让他在驴车上坐下。
“坐这儿,一动都不要动,我搞完事情就回来。”
徐天听了,却立刻坐不住:“我不可以去吗?”
“不可以。”
老孙目光坚定,徐天只好重又坐下,局促不安地说:“但是怎么弄总得让我知道吧!”
“吃馄饨的时候,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徐天吓了一跳:“抢吗?不好吧!”
他的家教让他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么直白的强盗行径,尽管这是夺回自己东西的手段。
老孙却比他看得明白。
“土豪劣绅,巧取豪夺,只这么搞他们一下还算客气的!”
徐天也不是傻子,虽然踏上国土才两三天,却已经长了许多见识。
飞快做好心理建设,他也还是担心:“可是他们下手太狠了,万一……”
“没有万一,拿到东西,我们就上路。”
见老孙往外走,他不由追上去:“孙、孙叔叔!钱不重要,我可以让家里再寄三条来!”
老孙本来已经打开门,听到这话又回过神来,逼近到徐天身边,眼睛里闪烁着徐天从未见过的危险光芒。
即便在黑夜里,他也能感觉到老孙的神情非常可怕。
“小朋友,这三根不是你们家的。它也不是金条。”
老孙不断逼近,徐天不断后退,畏缩地问:“那是什么?”
“有些东西可以随便动吗?他们也不问问?动这三根金条,就是动了苏区的威信!”
“动你也一样!”
说完这些,老孙稍稍平静下来,重复叮嘱一遍:“你不要动啊,在这儿等我。”
说着在他肩上拍了拍。
徐天还是忍不住拽他的手。
老孙一把隔开,不耐烦了:“你有点儿麻烦吧!”
徐天嗫嚅道:“我就是想说,凡事留个心眼儿,先把命保住,这是你跟我说的。”
老孙笑笑:“我肯定把命保住,还有你在这儿呢!”
他看着徐天年轻俊秀的脸,叹了口气。
这么小的小后生,经历这些事情,吓也吓破胆了,可是身边这个还能镇定得下来,已经很好。
他知道,那两个少年还在附近盯着,也许是看热闹,也许是有所图谋。
可至少,苏文谦对徐天很好,有这份好在,徐天独自一人也不会有危险。
他如此想着,探口气出门去。
苏文谦听着两人的话,只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先生给他们讲过,有些精神古今中外共通。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不必认识,不必深交,不必信仰相同,不必同胞血脉,哪怕是千万里外从未见过的两个人,也可以一心一意互相帮助,为了彼此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共同斗争。
他从来不质疑先生说的话,可是他也很少见过除了先生外,还有谁能够得到别人真心的拥戴和帮忙。
眼下,他居然就这么见到了。
老孙能力不算强,可是对他的苏区是真正拥护,对于素未谋面、只能当个拖累的徐天真心保护提携,手把手教会他许多东西。
这不就是先生所说的那种精神吗。
苏文谦出神,却很快又被池铁城给推着回过神来。
把徐天安置好,老孙和王鹏举一同走在小镇大路上,朝当铺前进。
王鹏举不住问老孙:“一会儿进去,他们八块,我拿多少?”
老孙没答应,只问王鹏举:“胡蛮到底可不可靠?”
王鹏举知道他心里还存着苏文谦说的话,对胡蛮有很深的怀疑,忙帮给人立信誉。
“生死兄弟!我老婆表弟!挣点儿钱回去平分,娘子还做了宵夜在家里等我们呢。”
老孙冷笑:“那个当兵的也是你亲戚?你亲戚可真多啊!”
王鹏举尴尬一笑:“老孙,你到底给我多少啊!”
“你就算了吧!抢太多也不好,再说已经给过你金表了!”
王鹏举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老孙不是开玩笑,立刻嚷嚷起来。
“我那箱炸药不要钱的呀!我那箱炸药你给我……”
话没说完,旁边屋子里忽然亮起烛光。
两人吓了一跳,立刻躲在两边柱子后,王鹏举瞧瞧问老孙:“我那炸药你算多少钱?”
老孙只一摆手,不让他说话。
见屋主人没发现异常,老孙才拉着他离开,边走边续着刚才的话说。
“不要说钱!为正义的事业出点儿力,为后代积福!你不是还有儿子吗!”
提起儿子王鹏举更气:“你每次都这样!到我这儿就小气!我正因为有儿子所以才要搞钱嘛!真是的,我要是光棍一条,我和你一起死都没关系!”
老孙有些动容:“就八块!行吗!”
“又不是从你口袋里面掏,这么小气!”
王鹏举见老孙不说话,知道不能再讨价,叹了口气:“我要是把自己搞掉了,八块大洋,你交给我娘子!”
老孙定定看着他:“你死不了,你老婆我也不会见。”
王鹏举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朝当铺走去:“行吧,搞!”
池铁城对苏文谦笑笑:“这个酒鬼也算有理想有信念,你相面的时候相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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