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恐怕最大收获的就是贤妃了。
只几天的时间,贤妃的才名就传出去了。
临千初坐着去往紫云宫的软轿里都能听到宫人议论,“听说了吗,贤妃又做了一首诗词,就连皇上都夸赞好诗呢。”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两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样惊叹的声音,临千初听的都快腻了,可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响起。
就连大学士都赞赏不已,称她为当代女诗人,大文豪,还连道可惜她为女儿身。
临千初唇畔冷笑,对于她的无耻行径佩服的五体投地。
临千初下了软轿,抱着手炉走进了南越使团的大殿。
有些事,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似的。
当然,别人要出风头,她懒得管,只要不招惹她就好。
软轿停下,藿香的声音适时地传进来,“娘娘,紫云宫到了。”
可事情却一点都不好笑。
都是那么的生死一刻。
有人为燕少淳挡刀,如今又有人不惜自己性命为她以身挡剑。
回想起来都让人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她还未进门,就听到越澈身边的侍女期期艾艾的劝他,“太子,求您了,您快吃了吧,否则让凰后娘娘知道您不好好吃药,会怪罪奴婢的。”
越澈闭着眼不耐的道:“出去出去,让你看看凰后来了没有而已,你逼着我吃什么药,无不无趣?”
越澈为她挡箭的第二天就回了京,如今依然六天了。
好在她有奇药,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可能要心中不安了。
一眼看到身披斗篷,站在门口的临千初,当即脸一红,鸵鸟的想,她应该没有听到侍女的话吧???
“诶呦,小阿初,这大冷天你来做什么?”越澈一脸若无其事的,痞里痞气。
侍女壮着胆子嘟囔,“凰后也是别人的凰后,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做什么?”
越澈听的清楚,顿时恼羞成怒,猛的睁开眼,“你说什么……”
那名侍女面色也是惊疑不定,听到主人的吩咐,连声应着的同时对临千初福身行了一礼就匆匆去泡茶了。
临千初见越澈趴在榻上,都快成斜眼了,看的她都累,便坐在榻边的小杌子上,直接动手掀开他后背上的锦被,拉开他的中衣,就开始查看伤口。
临千初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再坚持吃两天药,也差不多了,只需要慢慢养着就是了。”
越澈拿不准她到底听没听到,哼了哼,转而对他的侍女道:“还不快去给凰后娘娘斟茶?傻看什么?”
没等到她的话,越澈接着又自说自话,“反正你名头在外,不如你就收了本太子?做你个面首之首如何?”
临千初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闭嘴。”
越澈当即哇哇大叫,“喂喂喂,你这女人能不能矜持点,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吧,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扒我,人家会很害羞的……”
没等到临千初的话,越澈嘴巴贱,又道:“你说那个贤妃舍命相护,护出个贤妃,如今本太子也舍命相护,给本太子什么好处呢?”
正检查着的伤口的临千初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不检查完,她哪里能歇了心?
越澈的眼睛正好对着外面。
“有,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越澈声音幽怨的嘀咕了一句,这女人粗暴起来,基本没男人什么事。
可心里却甜甜的酸酸的,这种感觉很销魂……
燕少淳却淡声道:“澈太子为了救凰后,差点丢了性命,朕来探望理所应当。”
只是他的目光却盯着临千初。
此时看到屏风处的两个人,他心一咯噔,但面上却是风流不羁的调侃道:“诶呦,燕帝和贤妃竟然亲自来探望本太子了?真是让本太子感动,只是本太子有伤在身,还请燕帝莫要怪本太子失礼啊……”
临千初闻言心里顿了下,但手上没有停,为越澈裹好了伤口,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
胥糯糯直起身,笑意软软的又解释道:“是臣妾偶遇陛下,陛下说要来探望澈太子,臣妾也对澈太子用命相互凰后娘娘心存感激,便厚颜求了陛下,所以这才一道来的……”
原本燕少淳也是想来看看越澈的。
一旁的胥糯糯却很规矩的对临千初福身,“臣妾见过凰后娘娘。”
“贤妃免礼。”临千初的声音也挺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对越澈自然也是多了几分感激。
可阿初她却对越澈的这般亲自照顾,让他还是心中有些不适。
就在临千初遇刺的那天,他晚一步到的,看到一身是血的临千初,他吓得魂飞魄散。
虽是虚惊一场,可到底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之前就在她那里,也是例行问一下伤势的恢复。
而胥糯糯却说澈太子用命相护凰后,这份舍己为人的精神值得令人敬佩,请他陪着一道来探望一番。
尤其是刚刚看到二人拿熟稔的样子,让他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燕少淳听了胥糯糯的话侧头看向她,自是意外她帮他解释。
自从回了宫后,她就故意试图激怒临千初。
当然不是直面对上她,而是通过她的才名激起她的妒忌而刁难自己。
胥糯糯回视燕少淳,调皮的眨了下眼。
她说这句话自然是故意说的,用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个人的这番举动落在临千初和越澈的眼中,那就是另一番感触了。
越澈是什么人?那是在靠着自己稳坐上这个太子之位的人。
然而,就连她到处都能听到关于她的赞美声。
可临千初竟然无动于衷,这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还不够格!
越澈当即就讥讽道:“这个偶遇用的可真好,说起舍命相护,贤妃也是用命相护,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啊,本太子还没说一声恭喜呢。”
在宫斗中滚出的一条路,什么没见过?
胥糯糯想要泼他脏水?
当然,谁疼谁知道。
胥糯糯的面色只变了下,很快就恢复了她一贯的温婉如水的气质,很是谦卑的道:“是陛下和凰后娘娘君恩似海,怜惜糯糯,糯糯时刻抱着感恩的心,定会用心侍奉好皇上和凰后娘娘。”
越澈的话,成功的将胥糯糯后面酝酿好的话逼了回去。
看似都是心平气和,好言好语,可这软刀子扎人才是最疼的。
不但知进退,还懂分寸,看来不是善茬啊?!
转而他就给了临千初一个,你碰倒对手了的眼神。
越澈不由眉毛一挑,看向这个还没举行册封大典的贤妃,五官清秀,不妖不艳,很是温婉,很有空谷幽兰之气。
可那一身独特的丁香花的宫装,很巧妙的将她玲珑的身姿展现了出来。
胥糯糯定定的看了一眼越澈,冷笑了一声,转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越澈眯了下眼,转而不由为临千初担心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能应付的了吗?
然而临千初却扶着腹部站起身,眸光淡淡,毫无波澜的对越澈道:“澈太子好生休养吧,本宫先回去了。”
燕少淳顿时跟上,“朕送你。”
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又席卷了上来,燕少淳一慌,顿时握住她的手道:“阿初……”
临千初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在外面呢,皇上也要注意些才是,有话回去再说也是一样的,我先回去了。”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也大,虽然依旧应着气候感觉还是寒冷,可胜在没有什么风。
临千初坐进软轿,对跟在旁边的燕少淳,正色的道:“我坐软轿来的,不用送,倒是贤妃,身上的伤可不轻,刚刚长住点,还是不宜乱走的好,你送她吧。”
燕少淳的好字还未发出声音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回头一看,胥糯糯竟然跪坐在了地上。
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令饥饿了太久的燕少淳来说,简直就是一记致命诱惑,“好……”
啊——
看到这一幕,临千初放下了轿帘,“走吧。”
临千初感觉自己被恶心到了。
燕少淳匆匆扔下一句,“稍后,我就回去。”
说完,他已经过去相扶了。
说明她着急了,急了好啊,急了就错漏百出。
燕少淳扶起胥糯糯,“伤好前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这种戏码看电视剧的时候或许会点评一下,可当自己经历的时候,只感觉恶心。
不过转念一想,终于她也沉不住气了,这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没事,”燕少淳看了一眼薛公公。
薛公公连忙示意轿子过来。
说着,他招过胥糯糯坐的软轿。
胥糯糯做出全身无力状,满眼担心的仰脸看着燕少淳道:“糯糯真是没用,竟然晕眩了下……”
秀月宫是新赐给胥糯糯的宫殿。
里面从布局到景致无一不景致。
……
轿子直直的进了秀月宫才停下。
燕少淳着急回坤羽宫,所以有些不耐,不过还是转过头看她,“贤妃可有事?”
“陛下。”胥糯糯软软的唤了一声。
燕少淳扶出胥糯糯,随后将她交给了宫婢,“侍奉贤妃回去歇着吧。”
胥糯糯满面自责,“是不是糯糯说错了什么惹凰后娘娘不高兴了?糯糯一会再去和凰后娘娘解释一下……”
燕少淳对她只单纯的感激,很是客观的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多想了,凰后为人一向直爽大方,宽容大度,一般不会计较的。”
胥糯糯听的心头妒忌,面上却不安的解释道:“是糯糯小心眼了,妄加揣测凰后娘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