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微微勾了下唇角,心情还不错,“有始有终,自然要去浮生岛见一见师尊……”
浮生岛
浮生岛就在一片荒岛而已,在灵虚谷的深处。
周围是一片水泽,木屋而居,显得很简陋。
临千初去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顺着味道寻过去,就看到闲云道人正在烤鱼。
头上戴着一定遮阳的草帽。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以为就是一渔民。
看到她来了,闲云道人很是热络的招呼她,“丫头过来,你可有口福了,今儿捉了几条鲶鱼,马上就要烤好了。”
临千初当即起身想要接过来。
可单真人却绕开了,神色格外温和,还玩笑了一句,“怎敢劳动凰后娘娘?”
临千初觉得温暖的同时看到他那满头银丝,还是让她有些难受了。
临千初也不客气,就跟着燕少淳坐在了另一边,顺口问道:“两位师兄呢?”
正说着,就听到单真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看到师妹已经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临千初闻声回头,就见单真人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酒坛酒盏走了过来。
燕少淳一向都是只要对临千初有恩情之人,他更是尊重,亲手接了过去,“阿初所言极是。”
“诶呀你们落不啰嗦?快过来坐下吃鱼。”闲云道人从来都感觉这些礼数太过麻烦,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单真人眸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好了,都坐吧,师尊等你们多时了。”
她正色的道:“既然身在灵虚谷,又过了明路,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其实她心里已经将单真人当成师傅般敬重的。
只是她没有说罢了。
临千初看向燕少淳。
谁知他只是眸光一闪,“师尊的意思是指门主之位?”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闲云道人叹息一声,“没错,汤流年当年能得这个门主之位乃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谁知他用心不良,就算他不死,老夫也不会再容忍他下去,如今他的下一代更是没有一个争气的,德行都有亏,下一任门主绝不能再出现一个汤流年,必须要淡泊名利之人……所以,老夫之意小初最是合适。”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几人也不进屋就围坐一团吃着烤鱼,显得其乐融融的。
待吃过之后,临千初也说明了来意。
闲云道人神色郑重的道:“现在恐怕还不能走。”
说白了就是舍不得累着媳妇呗,闲云道人腹诽了一句。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燕少淳说的有理。
“这……应该交由谁来担任这门主之位呢?”闲云道人急躁的起了身,不住的扯头发。
燕少淳当即摇头反对,“师尊若想还灵虚谷一个清净,这个人就不能是阿初。”
闲云道人看向燕少淳,“陛下可有什么顾虑?”
燕少淳正色的道:“灵虚谷要想安宁,就需要一个淡泊名利之人来掌理灵虚谷,只有这样才能守住这份宁静,而阿初身为燕后,必然要在宫廷中,宫中琐事已然够她分神,若在兼顾灵虚谷之事,一则分心分神,二则这中间来回实在不便。”
闲云道人不高兴了,冲她瞪眼,“没良心的丫头,你不说帮师尊分忧,还笑的出来……”
临千初被骂也不恼,一副不以为然的道:“现成的人,师尊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嗯?你说的是……”闲云道人是真没想出来谷中哪个人合适。
临千初噗笑出声,忍不住调侃道:“真难为师尊了,竟然会为这些事上心。”
她了解的闲云道人是最怕麻烦的一个人。
可现在他竟然愁的就差揪胡子了。
然而,她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总不能让她两头跑吧。
一旁的单真人不忍师尊上火,“师妹,你不防说出来听听?”
临千初便也就将这个合适的人说了出来,“我觉得引梨白就很合适,他心性淡薄,性子沉稳,若是他做了门主,相信灵虚谷至少可以百年无恙。”
之前他看好慕司。
可慕司却有大志向,剩下的,他都感觉不足。
最心仪的人选还是他这个小徒。
与此同时,引梨白正站在浮桥上,一袭白衣,犹如一树梨花。
他的身边站着的姣颜,今日也穿了一身白衣。
少了几分张扬妖娆,多了几分洗尽铅华的脱俗从容。
可闲云道人却有些不满意,“他是戒律塔长老,掌管戒律才是他的强项。”
临千初忍俊不禁,“严格的门规的确能令一个门派井然有序,但,他能将戒律塔掌管的有条不紊,自然也能将门派治理好。”
闲云道人一下陷入了沉思中。
甚至可以说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么多年,受控于兮巫和汤流年,她早就受够了。
没有人愿意甘愿成为棋子。
自姣颜进了一趟戒律塔之后养伤,等她醒来的时候,引梨白已经进入了禁地。
今日,她听到引梨白回来的消息时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至于汤流年的死,她没有什么感觉。
姣颜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他追问,心中早有准备,一点也不意外。
她歪头看他,“可否赠我一枚玉簪?”
引梨白闻言眸光一滞,有些意外,他想过她会提出辞别,也许会再无交集。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姣颜目光平静的看着浮桥之下的深渊道。
引梨白只安静的站着,神色中平静无波。
仿佛任风云变幻,也令他难起波澜的引梨白。
姣颜的娇美的脸上依旧带着俏皮的笑,只是心却已经提到了喉咙处。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她却依旧抱着万一的期待。
可她还没有说的是,或是从此相忘于江湖,各生安好。
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
她歪着头,脸上多了一抹俏皮,“可否赠我一枚玉簪,为我绾起长发?看庭前花开花谢,看天空云卷云舒,看春夏秋冬四季交替,看儿女承欢膝下,朝歌暮弦……”
引梨白怔怔的看着她……
“好……”
姣颜觉得太过期待,耳朵都出现了幻听。“你……”
“我说,好!”引梨白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郑重的道,
她以为她会如预想中的那般洒脱。
然而,随着引梨白的沉默,姣颜努力维持的洒脱逐渐龟裂。
她猛地转身,“我……”
猛然转身,毫不犹豫的扑进了引梨白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喜极而泣。
引梨白有着一瞬的僵滞,转而才释怀的放松下来,缓缓地伸出手环住了她。
“啪,啪,啪!”
“我说好!”
若是一次两次她可能是幻觉,那么她一连听到他重复的陈述,她确定这不是幻听。
一瞬间,她的眼中满是惊喜。
二人闻声连忙松开,回头看去,没想到竟然是临千初和燕少淳并肩而来。
两个人连忙见礼,“见过燕帝,燕后!”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就不用这么生分了吧。”临千初说完,随后对姣颜道:“恭喜了。”
随着缓慢有节奏的抚掌声,女子清雅的声音响起,“诶呀,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引梨白正好背对着来人的方向。
而姣颜的身材相比引梨白娇小一些,这么一拥抱,正好将她整个人都容纳在怀中,根本看不到背后之人。
引梨白颔首,“燕帝请。”
临千初就和姣颜留在了浮桥上,不过都没有说话。
温柔的风从耳边掠过,就算临千初没有恐高症,可看到下方那深不见底还是有些不适感。
姣颜俏脸一红,却还是抿唇而笑,难掩心中欢喜。
而引梨白不知是心思藏的好,还是什么,没有半分情绪。
燕少淳看着引梨白,“我们走走?”
“好像,我还欠你一句抱歉,”姣颜说着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临千初神色不变,目光从深渊处移到她的脸上,“你指的是雪原派人刺杀我?还是派的那名仙姑赐福引起祸乱?还是派阿年潜伏?”
姣颜随着临千初说一句,面色白一分,直到她话落,她坦然的抬头,“是,都是我,姣颜随燕后发落,绝无怨言。”
良久。
“你要走了吗?”姣颜与她并肩而立。
临千初勾下了唇角,“嗯。”
引梨白的声音远远传来。
随后是他疾步而来的脚步声。
临千初并未回头。
临千初眸光清冷的看着她道:“从我私心上讲,你的确该死……”
随着她话音顿住,姣颜心中漫上苦涩,今天还真是难忘的日子:“姣颜绝无半分无辜,一切听凭燕后处置。”
“姣颜……”
引梨白没有回答她,更没有看她,而是沉声道:“梨白愿替姣颜担下所有过错。”
临千初挑眉一下,“就算是死也愿意吗?”
姣颜原本坦然的神情瞬间变成了紧张,“你干什么?”
姣颜也没有起身。
引梨白到了近前,什么也没说走到姣颜的身旁与她并肩跪在了临千初的脚前。
“凰后娘娘,一切都是姣颜一人所犯,这和引长老一点关系都没有,姣颜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凰后娘娘不用理他。”姣颜说着叩头在地。
“不,姣颜从今日起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夫妻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