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窝座呵呵两声:“有这一天的,你给我等着。”
“随时欢迎。”童磨笑开了花,看着猗窝座反怒,他总觉得特别有意思。
像是这种一心追求强者之路的人,童磨只看见过三个,陈罗、黑死牟、猗窝座,撩拨这种人,特别的有趣!
然前两者他打不过,猗窝座却打不过他,随便怎么撩拨,看着他生闷气样子,童磨感觉自己找到人的情绪了呢。
妓夫太郎这时小心翼翼道:“黑死牟大人,玉壶的消息已经传来了,什么时候动手。”
看着童磨一脸笑容,心里饶是不爽,正要在呛童磨几句的猗窝座,闻声默然了下来,童磨笑容也收敛几分。
四人的目光望去,一颗挺拔的杨树之侧,立着一个比杨树更加挺拔魁梧的男子,上弦之一:黑死牟!
加上渔村藏着的玉壶,十二鬼月,六大上弦,倾巢出动,只为一人,有史以来还没有鬼杀队剑士受过这种待遇。
然而如果这个人是陈罗,又觉得理所当然了,吓退无惨,挟持弦六,正面击败弦二。
如此种种,无疑都说明了,陈罗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六大上弦倾巢而出,方有可能令其授首!
“半个小时后,动手。”黑死牟的声音十分平稳,没有任何的情绪的起伏,叫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离去了,留下四人面面相觑,没一会儿,童磨又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撩拨起猗窝座来。
黑死牟吹着晚风,昂起头颅,风息吹过他脸上的六只眼睛,瞳仁中,俱都有些迷乱。
在童磨惨败之后,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剑士,恐怕是他遇见过的第二强的剑士,不比他要差。
也许也只有他出马,才能够保证拿下陈罗,却是叫他难以置信,一个人类,二十余岁的人类,凭什么如此强大。
他是伴随鬼王身边最久的鬼类,距今已经有五百余年了,五百余年磨炼剑技,自问已经到达人间绝巅。
此刻一个二十余岁的人类,跨过他五百年的努力,两人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却已经站在了同样高的山峰上。
“为什么?”黑死牟这样想着,鬼类无论是寿命还是体质,都强出人类太多太多。
人类短短几十年,夏虫一般的人生,强者却为何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二十余年和五百余年,差距多大啊。
黑死牟想不通,他无法想通为什么,也许也没有为什么,正如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的弟弟继国缘一,为什么天生就站在世界之巅?创出呼吸法,拥有世间极限的力量。
哪怕是全盛时期的鬼王无惨,在继国缘一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只有抱头鼠窜的结果。
在他弟弟活着的几十年里,日本没有一只鬼露面,鬼类第一次从人类的生活中消失。
当然,黑死牟的资质也是万中无一,无可挑剔,但比起弟弟来,就属云泥之别,一天一地,压根无法相提并论。
所以,明明都是一个爹一个妈,为什么呢?
他脸上的六只鬼眼微微眯起,这是他变成鬼之后获得的能力之一,六只眼睛增长他的动态视力。
可以让黑死牟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对手,也是他十分自傲的能力之一,变成鬼后才获得的。
五百年来,现在的他无疑比五百年前更为强大,这种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他相信现在自己,可以一刀秒了五百年前的自己,不需要任何拖泥带水的招式,只需要一刀,普普通通的一刀。
于是,他换换拔出腰间的佩刀,这把刀是他五百年前的佩刀,他成为鬼之后,用血鬼术化为身体的一部分。
刀名‘虚哭神去’,坚韧、锋利,拥有一切兵器所需要的品质,可谓是一把足够传世的神刀。
他眼眉低垂,凝望虚哭神去,刀锋上也浮现出一只只眼睛,一如他脸上的六只眼睛。
他是有呼吸法的剑士,他曾是鬼杀队的核心人物,他血鬼术不再其他,而就在这一把佩刀上面。
他也不需要血鬼术,他仿照自己弟弟创出来的月之呼吸,强过任何血鬼术。
他可以一刀击败猗窝座,童磨的血鬼术麻烦一点,也不需要三刀,是以鬼类的血鬼术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他之所以变成鬼,只是想要这不会衰老的躯体,永远保持在巅峰的躯体,仅此而已罢了。
而谁又能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心中的不甘,之所以堕落成鬼,也仅仅只是不甘心。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妈生的,弟弟为何如此优秀?
哪怕他的弟弟,并没有打压他,反而对他百般照顾,却更让黑死牟感觉到羞耻不甘,不应该是哥哥照顾弟弟吗?
“为什么啊!”黑死牟喟然一叹。
这个问题,他想了五百年,总是想一段时间,停一段时间,此时此刻,问题再度浮现于心湖之中,清晰如昨日。
哪怕他已经变得比曾经强大无数倍,他弟弟也连一捧灰尘都没有剩下,但依旧是耸立在他心中无法逾越的大山。
比曾经强大无数倍又能如何?他只是一个鬼,他能强过无惨吗?显然,他并不能,无惨才是最强的鬼。
那这样的强大,又有什么意义呢?全盛时期的无惨,看到他弟弟都要亡命狂奔。
当年继国缘一在无惨身上留下的伤痕,直到如今都没有恢复。
“唉。”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化成一句意义不明的叹息,连晚风都无法吹散,一直在空气中回荡着。
……
“吴先生,听我的,收拾完这只上弦,就收手吧,回鬼杀队,本部的柱,可能对你有一些误会和不解。”
“我可以从中调解,解除这些误会,当然了,吴先生你后续也需要收敛一点点。”
渔村一座房屋的屋顶上,蝴蝶忍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要知道急流勇退。
“你这话,怎么感觉像是……”陈罗回味了一秒钟,在蝴蝶忍的注视中,继续道:“打完这一仗回家结婚。”
“咦?吴先生,你要和谁结婚?你这种人也有女孩子会喜欢?”蝴蝶忍大吃一惊,谁会那么没眼光看上陈罗?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罗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蝴蝶忍奇怪的眼神一瞧,顿时心里不得劲了。
这时候,一缕异常的声音传入耳中,蝴蝶忍面色微变,心里虽然很好奇陈罗口中的结婚是什么意思?
吴先生不是抱着剑过一辈的人吗?怎么东扯西扯,扯到结婚上面去了。
将这些疑惑压下,仔细寻觅那丝异常的声音,一定是上弦在暗中窥伺,那样哪怕有陈罗在此,也不能大意。
鬼类的卑鄙是出了名的,绝对可以挑战人类的想象极限,尤其是被逼到绝路的上弦,更不能怠慢。
蝴蝶忍竖起耳朵,细细分辨声音的来源,以及声音中是否蕴含某种特殊的意义。
余光一扫,陈罗跟个没事人似的,这就让蝴蝶忍十分震惊了,吴先生自忖实力,已经大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难道不知道骄兵必败吗?哪怕是实力通天,也随时有可能阴沟沟里面翻船,前人的教训可谓是数不胜数。
蝴蝶忍又惊又怒,陈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好了,容易膨胀,也容易狂妄自大,是万万不该的!
陈罗若有所觉,哭笑不得:“你盯着我做什么?人家在屋子里造人,你有凑过去听一听吗?”
“啊!”蝴蝶忍惊叫一声,猛然发觉,那异样的声音,似乎是女子不耐的喘息声。
渔村的娱乐设施近乎于无,有了鬼之后,晚上更没人赶出来溜达,天黑就睡觉?多无聊,不如造人吧!
“你早听出来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害得我警戒了半天。”蝴蝶忍面上飞出一抹红晕。
“你又没问。”陈罗莞尔,他对这破档子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听了跟没听一样,不过蝴蝶忍不是他。
声音还断断续续的,蝴蝶忍连忙捂住耳朵,只觉有点坐立不安,扫了冷淡的陈罗一眼。
心中一想,吴先生都无所谓,她忸怩个什么劲,很快恢复如常,只是面色稍微有点不自然就是了。
这时陈罗豁然起身,逼视前方,蝴蝶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愣之后,紧随着站起。
目光所及之处,方才空空荡荡的箱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精美的瓷瓶,蝴蝶忍心中默默念道:‘来了。’
还真的赶来,是不知道吴先生厉害,还是觉得万无一失呢?
下一刻,数股强大的鬼气迅速逼近,身影还没有出现,浓郁的鬼气几乎就能将人熏晕。
蝴蝶忍面色大变,果然,果然是陷阱吧?她能感觉到,每一股都不比街上那个壶子要弱,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侧头望去,陈罗的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蝴蝶忍似乎也受到感染,慢慢的平静下来,没有那么慌乱了。
“嘻嘻,刚才还轻松写意的,马上就要变成亡命鸳鸯啰。”玉壶探出奇丑无比的脑袋,朝着两人笑道。
什么亡命鸳鸯?陈罗目光微变,杀机一闪,玉壶下意识一缩头,又把脑袋缩进壶子里面。
“吴先生,为了对付你,真是好大的阵仗呢!”蝴蝶忍微微一笑,环顾四周。
六大上弦齐聚,陈罗插翅难逃!
妓夫太郎目光闪躲,他在陈罗的淫威下堕落为鬼奸,无惨让他戴罪立功,但他实在不想面对陈罗。
半天狗刚落地,就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正眼都不敢瞧陈罗一眼,端是害怕极了,让人忍俊不禁。
玉壶复又冒头,打量着陈罗和蝴蝶忍,寻思着等会怎么取下两人身上的零件装点花瓶。
他原本是没有这个习惯的,但自从上次听童磨说瓶子用来装女人额手很好看,他于是试了一下。
顿时发现了新大陆,果然是美感十足,玉壶受到深深的吸引,同时推陈出新,不局限于女人,也不局限于手。
渔村之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他为了自己的艺术大胆尝试的结果,也让他十分满意,感觉自己到达另一个巅峰。
猗窝座战意熊熊,在之前被陈罗惊退之后,他尤有不甘,哪怕对方无法战胜,也不该不战而逃。
怪只怪黑死牟在他心中留下的强大太大深刻,哪怕以此为目标,但没有到达之前,仍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童磨就纯属记吃不记打了,七彩眼瞳滴溜溜乱转,一半在蝴蝶忍身上,一半在陈罗身上,都是充满了兴趣。
而陈罗,忽略五鬼,只望着那高大魁梧的六眼鬼,这才是他此次最强的敌人:“黑死牟。”
“吴天。”黑死牟目光微微波动,不得不承认,陈罗是他平生难得一见的强大人类。
蝴蝶忍咬咬牙:“吴先生,我对付童磨和地上那个壶子,剩下三个,你务必小心。”
她也看出童磨对她的兴趣,童磨的血鬼术十分棘手,如果能够将之引开,有利于陈罗的战斗。
至于妓夫太郎,他也看出其战意极低,也是在场最弱的鬼,有可能不会出手。
“让她走吧。”陈罗却笑了笑,蝴蝶忍楞在原地。
六鬼目光逼来,压力之大,蝴蝶忍感觉自己全身都和冻僵了一样,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语。
陈罗淡淡道:“我并不是请求你们,也不是和你们商量。”
五鬼目光望去,黑死牟颔首:“可以。”
“吴先生……”蝴蝶忍只觉胸口堵着一块石头,想要说留下一起对付,但她也明白自己的实力有多大限制。
牵制童磨,简直是笑话,一招都走不过,至于再加上个壶子,那就更加异想天开了。
她如果正面战斗,连妓夫太郎都可以轻松解决她,谁叫她压根就不擅长正面对敌呢?
黑死牟让开了路,蝴蝶忍目光望来,陈罗莫名其妙:“还不走?”
“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蝴蝶羽织在夜空中荡漾开来,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扇着轻盈灵动的翅膀,消失在无垠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