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龚端两兄弟大早上起來.沒学着一招半式.倒是将那黄达打了个半死.出了一口恶气.闹了一个早上.两兄弟欢喜了.连忙叫庄客搬出酒食來.请王庆等吃了早膳.王庆心里颇有些不安.说道:“今日这厮被你们打了.那日后必來报仇.到时候.说不得有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
龚端今日痛快坏了.当下哪里将那些放在心上.毫不在乎地说道:“这贼王八穷出个鸟來.家里只有一个老婆.左右邻里.都是因为这厮野蛮才有些忌惮.今日他们见那贼王八被打坏了.必然偷着乐和.哪个肯替他出力气.若是死了.拚个庄客來出头.偿他的命.就算是和咱们打官司.也是说不清的.哪个见咱们打了人;若是那贼王八命大不死.只是个互相打官司.咱们上点钱.包他沒有出头日.只有无底的牢.今日全多亏师父报了仇.师父且喝酒.放心在此.一并将枪棒功夫教导了弟兄两个.日后必有补报.”
“既然如此.那都好说.鄙人这里藏着一身伏魔棍法.当年也是偶遇老僧相传.这棍法我寻常时候不使出來.遇到筋骨奇佳者才可倾囊相受.你两來.我看看.”
龚端两兄弟听了很是欢喜.虽然在江湖上沒有听过这等棍法.但是王庆的本事他们见过.心想或许真的是不到寻常时候不使出來.何况又不要钱.只不过靠着那“筋骨奇佳”这四个字便是了.当下这龚端两兄弟心动了.赶紧离席到了王庆左右.
王庆将袖子往起抹起來.很是认真地说道:“你两个低下头來.”
龚端两兄弟规规矩矩地在王庆左右低下头來.王庆将两只手按在两兄弟的脑后.细细地摸着揉着.像是隔着脑皮在找着什么东西似得.龚端偷偷斜眼望过去.之间王庆闭着眼.一本正经地在细细揣摩.这表情龚端只在镇上那王神医的脸色见过.他给别人号脉就是这样.像是沉在什么里面去了.但是看病一看一个准.龚端看到这里.心想.沒想到真个遇到了高手.厉害.
就在龚端心里窃喜的时候.王庆将手抽离两人的后脑勺.摇着头缓缓睁开了眼.先是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惜了.”
龚端兄弟两个坐回原处去.心里的一根弦都死死绷紧了.着急地问道:“怎地可惜了.师傅.是不是我们……”
王庆摇摇头.惋惜地说道:“还是吃酒吧.我明日传你们些别的寻常招式罢.”
“别别别呀.师傅.师傅.”龚端心知一定是自己兄弟两不符合人家那筋骨奇佳的标准了.但是兄弟两坐拥祖上的家财.向來都是大手笔.当下那大哥龚端就先做了主.给自己的亲随试了个眼神.将手伸在背后打了个手势.那一旁候着的小斯立刻懂了.便快步去了.
龚端笑着说道:“师傅.您别急着下定论.这筋骨奇佳.我两兄弟自打娘胎里出來.也并非就是样啊.老人说得好.三分天定七分努力.您说是不.师傅您练伏魔棍法若是用一年.我们兄弟两个就是用十年也要将他练成.决然不会辱沒了师傅您的名声.”说着龚端这时候跪在地上.弟弟龚正也立刻跪下.拜了求道:“师傅成全.”
话说到这里.那小斯也來的及时.带着一个托盘走到近前送到王庆的身边.
王庆斜眼一瞧这托盘.一条红丝布遮着.但是那元宝的轮廓却勾勒的清清楚楚.龚端将那丝绸揭开一角.露出半盘银元宝來.
龚端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将自己小半的积蓄都拿出來了.为的就是要打动王庆.王庆沒有看一眼.只是将手在那托盘上一压.那小斯随着那力道缓缓将一盘子银子放在了王庆的桌上.王庆却笑着说道:“既然你两兄弟愿意耗十年之功來学.也算是勤能补拙.那我就……”
“多谢师父.”两人听得一喜.连忙拜倒在地上.
当夜王庆将银子分了些与贺吉、孙琳.便在龚端这里多住了两日.王庆这几日早上起來.便在庄里关门谢客地教两兄弟“伏魔棍法”.所谓伏魔棍法.其实都是王庆胡吹大气.子虚乌有.为的就是吊人的胃口來骗钱.沒想到这钱就这么入手了.王庆也不客气.拽起棒來先打了一个招式.将两兄弟看的眼花缭乱.弄得满心欢喜.但这不过是王庆将他所学的棒法杂七杂八地混在一起.动作夸张些.出手再迅疾些罢了.
两兄弟学了两日.倒是学到了些招式.但是自己舞弄舞弄却觉得并不像王庆说的那么厉害.便问王庆说到:“师傅.这伏魔棍法怎地在俺兄弟两手里就变得稀疏平常了.”
“对啊.俺也觉得打起來实在笨拙.有些招式若是厮打.似乎不怎地实用.”龚正也附和着问道.
王庆笑着背着手立在一旁.俨然一副一代宗师的模样.说道:“你两个小兔崽子.才练的几天.就像有突飞猛进不成.这招式看似寻常.那才是返璞归真.你说笨拙.那是大智若愚.你们还说要用十年之功修炼.唉.我算是明白白眉僧为何当年嘱咐我一定要寻筋骨奇佳者相受.银子我退与你们一半.这棍还是不学了吧.”
“师傅师傅.别价.别价.”龚端听得王庆那两句什么返璞归真什么大智若愚.听得虽然不懂.但是觉得很有道理似得.再加上又怕王庆说他两个悟性差.当下便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笑着说道:“千万别.我两个好好学便是.您千万别生气.”
“继续练功.”王庆喝罢.两兄弟又摆起架势來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的光景.庄外相约等候的同行防护的帮里兄弟几番催促.王庆等三人也早就想拿了银子走人.王庆便装模作样地给他两个上了最后一棵.算是个了解.而这一日.恰恰又听得黄达央人到县里告他们官司.官府很快人马便就下來了.王庆怕受牵连.好戏不长.便当即告辞.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龚端两兄弟护着这特殊的师徒情.不敢强留.便摆了宴席送王庆等三人.
好不容易王庆熬到宴席罢了.就此半夜起來.收拾行囊包裹.趁着黑漆马糊的光景和贺吉、孙琳离了龚家庄.
王庆三人走的飞快.急着往镇上的土地庙去与兄弟们相见.走出二三里路.正到了一个岗上.冷风迎面吹过來.让王庆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嗖嗖嗖嗖几声响过.王庆身边的贺吉、孙琳都被利箭穿透.王庆胸前也插着多半根箭羽.王庆摇了两下也随着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哼”王庆三人死了.立刻在不远处便响起了一声冷哼.三个人收拾起弓箭走了过來.拿弓按了按贺吉的尸体.见三人都躺在血泊里.一个弯下腰去摸了摸孙琳的呼吸.早就沒了.连脉象都消散了.
“都打发了.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儿.切.”其中一个踢了一脚王庆的尸首.说道:“走.回去交差.”
“大半夜的.冻死老子了.领了钱.找个地方咱兄弟好好烫上壶酒.”说着三人便迈开脚步就走.
“就咱三个多无趣.好歹也要快活快活.我晓得一个吃花酒的好去处.你们去不去.”
“怎地不去”
“那里的姑娘可是长得标志的紧咧.”
“当真.”
“老子骗你”
“啊”一个突然大叫一声便倒下去了.旁边那个來不及回头.背后早就一个黑影上來.紧接着就是快快的一刀.从左耳砍下來连同脖颈一并砍斩断.
那最边上的一个回头一看.吓得惊得像是见了鬼.
原來王庆并沒有死.当初在龚家庄逗留的那几日.王庆将那一盘银子寻庄里的铁匠化了.打成了半副胸甲.王庆并沒有想到会有人暗杀这一节.只是想到这一路兵荒马乱.若是带在身边必然有遗落抢失的风险.所以才打成一幅胸甲.穿在衣裳里.如此一來也方便了走路.可那里想到.会在这里救了自己一命.那箭羽正是因为这胸甲遮挡才不过是刺破了些皮肉.并沒有伤到王庆的心脏.而地上的血泊却都是贺吉、孙琳两人的.他两人沒有遮挡.确确实实地死了.
王庆的同伴被杀了.这下可把他激怒了.王庆一把捏住了那厮的喉咙.愤怒地喝道:“是谁派你來的.”
那人见王庆死而复生.再加上王庆这手劲猛缩闭塞了气息.顿时整个人都吓昏了过去.
王庆摇了摇这厮.见昏死过去了.当下一把摔在地上.正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四面呼啦围起大大的一圈人來.火把嗤啦啦地在寒风里剧烈抖动着.火光之下都是衙门的差役.一个个打着火把操着兵刃.远远地看着他.
王庆心道不好.他还沒有來得及搞明白这是怎地一回事.只见一个人骑着马走上來.手里提着一柄马刀.冲着王庆喝道:“來人.绑了.”
王庆将短刀横在手里.打算拼命突围.几个官兵应声上來厮杀.都被王庆打翻.却沒料到背后早就有官兵准备好的网兜头灌下來.就此官兵奋勇齐上.将王庆活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