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在唐隐脑海中,一个关于蜘蛛的念头突然闪现。千明神的守护兽之一,应该就是蜘蛛了吧?他想起王丽娜曾经提到过,花露家是蜘蛛之家。
花露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渐渐暗淡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神秘:「黄泉之气会从神格河流进人世,侵蚀人类的精神。」
她转过身来,月光般清冷的眸子直视着唐隐:「为了守护村民的梦境,一直以来,守夜都是花露家的职责。」
唐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花露家的职责倒是和现代警察巡夜有些相似。难怪即便到了今天,花家在村中依然保有着不容忽视的权威。
看着花露走路时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唐隐忍不住问道:「难道是因为晚上的话,你总是会摔倒,所以才改在白天巡夜的吗?」
「哦哦哦……」花露支支吾吾地应着,目光躲闪。
唐隐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心。转而他想起另一个问题:「对了,现在那些被称为长者的人,都拥有类似的传承吗?」
花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嗯,你知晓的东西很多呢。」
唐隐轻咳一声,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从百丰庄过来的,秦家……那个,看上去很有权力。」
「秦家是猿猴之家,水场的守火者。」花露的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水场!这个词让唐隐精神一振,他试探着问:「是因为禁止生火的规则,只能偷偷用吗?」
「嗯,传说水场只是伪装,猿猴其实是在那里把火种交给人类……」花露的声音轻柔,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唐隐恍然大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秦家能够掌控整个百丰庄的饮食,进而握有大权。他又想起之前遇到的人:「刚才遇见的前进,他们家也是长者吗?」
「钱进家是乌鸦之家,飞檐的食腐者。」花露的声音平静,但话语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意味。
「……听不懂。」唐隐皱起眉头。
花露眨了眨眼,解释道:「确认尸体是不是黄泉人。」
验尸者吗?唐隐心想,这职责听起来似乎不是很重要的样子。
但花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改变了看法:「其实他们也是药师,附子,也就是乌头,只有他们家才能用。」
这句话让唐隐想起童小亮曾经说过的话:「毕竟钱进家是药师之家。」原来如此,一个掌握着剧毒药物使用权的家族,其地位自然不容小觑。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仿佛是对这段谈话的某种呼应。花露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愈发缥缈,让唐隐不禁怀疑,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背后,是否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色渐深,晚风轻拂过唐隐的面庞。他细细咀嚼着花露方才透露的信息,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验尸技术作为医术的分支,再加上独占剧毒药草使用权的特权,难怪钱进家能在这片土地上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
月光下,唐隐的双眸闪烁着求知的光芒,他轻声问道:「是这样啊……那还剩的一个家族呢?」
「赵家。」花露的声音轻若蝉鸣。
唐隐微微点头,这确实是他至今还未曾谋面的最后一个家族。正当他思索间,花露继续说道:「……蛇是仓库的监守者。」
「……食物仓库吗?」唐隐下意识地问道。
花露摇了摇头,月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不是,这里的仓库是瞭望塔的意思。」
「那是和军事有关吗?」唐隐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花露静静地注视着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不是,过去他们建造瞭望塔,是为了观星、制定历法,还有预知天气和指导农耕。」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的职能足以让人敬畏,后来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千明神的神官。」
「——原来如此。」唐隐恍然大悟。
这不就相当于现代的气象预报员吗?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古代的天文学和气象学与占卜密不可分,能预知未来、趋利避害的能力在当时无疑被视为一种超凡的力量。
夜空中点点星光闪烁,唐隐抬头望天,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赵家能够获得如此崇高的地位。在这片以农耕为根基的土地上,庄稼的收成关乎着千家万户的生死存亡。那些能够准确预测天气、指导农耕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人类的领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隐由衷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想不到这片土地的历史竟然这么悠久,我应该会爱上这里吧。」
月光下,花露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是吗,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真的吗?可这里确实很有意思啊。」唐隐微笑着说道,目光中流露出真诚的神色。
花露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些话我还没跟百丰庄外的人说过。」
听到这句话,唐隐心中一动。上次自己的提问被她婉拒,现在想来,果然选择潜入这里是正确的决定。夜风轻拂,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虫鸣声,仿佛在见证着这个特殊的时刻。
花露站在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唐隐望着她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这片神秘土地最深层的秘密。夜色渐深,繁星点点,这个静谧的夜晚,仿佛在向他揭示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夜色笼罩下的小径蜿蜒曲折,花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缥缈。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唐隐说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一路呢,就是这里。」
唐隐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他们确实走过了不短的距离。「确实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呢。」他随口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花露却突然脸颊微红,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夜风中:「……不是,我们没做过任何奇怪的事。」
唐隐一时语塞,心中暗叹这位少女的脑回路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她总是能把自己随意抛出的话题理解成完全不同的方向,就像是把一个普通的弧线球击到了异次元空间一般。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着实让人惊叹。
月光下,一间木质小屋安静地伫立在他们面前。建筑风格和广场附近的房屋相仿,古朴中透着岁月的痕迹。尽管年代久远,但整体结构看起来依然稳固,木质结构显示出匠人精湛的工艺。
「其实百丰庄的大部分土地都是秦家、钱家、花家的私有地。」花露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整个百丰庄,以前都是赵家的私有地。所以历代村长都是赵家的人。」
唐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问道:「也就是说,这里是花露你的土地吗?」
「哦哦哦噢噢噢噢……」花露突然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让唐隐一时摸不着头脑。
「……啊,抱歉,我不该叫得这么亲昵。」唐隐这才意识到自己直呼其名的失礼。
花露低垂着头,月光在她的发梢投下细碎的光影:「……不,没什么,这片土地确实是我的。」她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直到前一段时间,还有人好好住在这里。」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唐隐轻声问道:「现在已经去世了吗?」
「嗯,寿终正寝。」花露的语气平淡,却让唐隐心头一震。在这个诡异的雾隐村,能够安详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或许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你介意吗?房间里面已经收拾过了。」花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唐隐内心挣扎了一下。说不介意自然是假的,毕竟这里曾经是一个逝者的居所。但眼下的处境,似乎也由不得他太过挑剔。「还是先看看吧。」他暗自想道。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的景象逐渐清晰。虽然内部装修已经破旧不堪,木材表面布满岁月留下的伤痕,但整个房间却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没有垃圾堆积,也看不到灰尘的痕迹。
地上铺着的草垫崭新如初,虽然唐隐觉得最好还是换掉为妙。他仔细打量着地板,庆幸地发现没有那种常在恐怖片里出现的诡异人形印记。
虽然屋内没有任何生活用品,但被褥这类必需品应该能借到。望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临时居所的房间,唐隐的心情复杂而微妙。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这间小屋的往事。
月色朦胧,唐隐站在简陋的木屋中,目光扫过斑驳的墙壁,思索着最基本的生活问题:「洗澡的话……」
花露站在门边,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她轻声回答:「……我想煤气应该已经拆了。」
「那可不妙了,要是起雾就麻烦了。」唐隐皱眉,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保持清洁似乎成了一个难题。
花露歪着头,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她指向角落:「……褉吗?那里有水桶,只要打一点井水擦干净身体就行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不确定。
「这样就好了吗?」唐隐有些诧异地问道。在现代社会生活惯了的他,一时难以接受如此原始的清洁方式。
「嗯,我听说百丰庄从前就没有泡澡的习惯。」花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旧的意味。
唐隐恍然大悟:「……啊,也对,毕竟只有水场才能生火。」这个封闭的山村,似乎还保留着许多古老的生活方式。
「就是这样。」花露点点头,月光下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唐隐在心里盘算着,看来基本的生活问题都有了着落。他转向花露,眼神中带着感激:「这间小屋真的能让我用吗?」
花露的眼睛亮了起来:「嗯,也不枉我平时的打扫。」
「……哎,是你亲手做的吗?」唐隐有些惊讶地环顾四周,难怪屋子虽旧却干净整洁。
花露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净化污染也是花家的使命之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而且,自己多动动手也能转换心情。」
「你有什么烦恼吗?」唐隐下意识地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越界了。
花露陷入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抱歉,我多嘴了。」唐隐急忙道歉。
「……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花露摇摇头,「只要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有一些不安。」
她转身望向窗外,目光穿过层层夜色,凝视着那深邃的峡谷。不,与其说是在看群山,不如说她的视线停留在峡谷本身,以及那条蜿蜒流淌的神格河谷之上。
唐隐注视着她的侧脸,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说赵家是仓库的监守者,他们现在还在做天气预报吗?」虽然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花露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春秋两季都会举行祭典,届时他们依然会献上祭舞,咏唱祝词,祈求五谷丰登。」她继续说道:「听说是模仿古代仪式呢,不过幸运的是,确实好久没发生过严重的干旱或饥荒了。」
「……原来如此,那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仪式可以说是百试百灵了。」唐隐若有所思地说。
「蓉婆婆对这些很了解,如果你去问她,她一定会很开心吧。」花露建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
夜色渐深,唐隐看了看时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花露,真是感激不尽,我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嗬噢噢……哪里,我才是要多谢你,之前那么丢人的意外,多亏了你的帮助。」花露突然变得局促起来,脸颊泛起红晕。
唐隐心里一紧,难道她还在介意之前的事?
「……虽说发生了很多事,今后也请多指教了,有需要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他真诚地说道。
「唐隐先生……」花露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
「啊,对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必拘谨,用名字称呼我吧。」唐隐温和地说。
「嗬噢噢噢哦哦哦。」花露突然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声音。
「唐隐,不行不行,唐隐先生,那个,也请你随意地称呼我。」她结结巴巴地说,像是陷入了某种混乱状态。
唐隐愣在原地,心想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标记。月光下,花露慌乱的模样竟让这个诡异的夜晚多了几分温馨的色彩。